刑訊室外的警衛孫興快步來到行動隊辦公室,拿起電話:


    “毛主任。


    “馬奎隊長被人誣陷了,現在被指認峨眉峰。


    “情況十萬火急。”


    ……


    迴到辦公室。


    陸橋山迫不及待的幸災樂禍:


    “站長,真沒想到,馬奎就是峨眉峰啊。


    “上次商券會所的情報泄露。


    “不用想,肯定是他幹的。”


    吳敬中看了他一眼:“陸處長,有沒有可能是紅票故意咬他呢?”


    “站長,那也太湊巧了。


    “我看過呂宗方的檔案,的確是在喜樂會浴池發生的槍擊。


    “根據多名目擊者口述,呂宗方是從二樓跳下來。


    “軍統鋤奸隊補的槍。


    “情況完全吻合。


    “黃忠要不是在現場,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陸橋山知道機會難得,必須一口咬死了馬奎。


    “馬奎的檔案有嗎?


    “他當時是否在京陵,這是關鍵。”吳敬中指著桌子道。


    “我仔細研究過馬奎的檔案。


    “他中間有一段空白。


    “這次內部甄別審查,我質問過他。


    “他說奉毛主任的令,執行秘密任務,無可奉告。


    “但我查過,正好與呂宗方被擊斃的時間吻合。


    “這就很明顯了,馬奎心裏有鬼。


    “仗著毛主任,在掩藏他是峨眉峰的真相。”


    陸橋山一一分析道。


    “嗯,先看押起來,等戴局長訪津……”


    吳敬中話音未落,電話響了。


    他板著臉接了電話:


    “是我。


    “毛主任啊!”


    吳敬中立馬換了一副笑臉:


    “明白。


    “好,主任放心,我立即放人。”


    “啪!”


    “橋山,去把馬奎放了。”吳敬中掛斷電話,吩咐道。


    “放人?


    “站長,中統、紅票,這麽多證據……”


    這迴輪到陸橋山急眼了。


    “橋山,毛主任親自作保。


    “他說馬奎當年去京陵執行的是……


    “刺殺呂宗方。


    “還特別強調,就是馬奎鏟除的呂宗方,馬奎槍傷是與呂宗方交火被打的。


    “他是主任,我還能怎麽說?


    “難道我信黃忠,不信總部主任?”


    吳敬中蔑然笑道。


    “可……”


    陸橋山還要說話,吳敬中皺眉道:


    “要不你跟毛主任理論去吧。”


    “是。”陸橋山鬱悶撇了撇嘴,退了出去。


    “智有,你是不是該去駐軍跟楊文泉他們打牌喝酒了?”


    吳敬中轉頭看向洪智有,笑問道。


    馬奎這點破事,還影響不了他的心情。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座檀木紫禁城,想著晚上當皇帝。


    “是,老師,我這就去。”


    洪智有笑了笑,當場領命。


    “則成,你去叫馬奎來。”吳敬中道。


    “我,我去不合適吧。”餘則成道。


    “就得你去。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晨興機械廠的‘紅票’剿了向戴老板交差。


    “那是要濺人一身血的。


    “濺你身上不合適,馬奎有毛主任神光庇佑,傷天害理的事,還是讓他去做吧。


    “智有說的對啊。


    “殺人衝煞,你打秋季那幾槍,這不就沒完沒了嗎?”


    吳敬中眯著眼半笑不笑的說道。


    “好吧。”餘則成被他看的頭皮發麻。


    他知道,站長或許什麽都知道。


    也或許什麽都不知道。


    這就是做長官的藝術,心深似海啊。


    片刻,他喊來了馬奎。


    “站長。”


    馬奎搭聳著腦袋,焉的跟霜打茄子一樣。


    一連串的失敗,讓他開始質疑自己的專業水平了。


    “打起精神來。


    “堂堂軍統中校,這副德行成何體統?”


    吳敬中正然道。


    “是!”馬奎略微挺直了胸膛。


    “戴老板要來,肯定會過問天網計劃。


    “抓了個黃忠。


    “他隻咬你,這對你十分不利。


    “對於他的證詞,我很存疑。


    “畢竟,一開站你就跟了我。


    “雖然辦事手段拙劣,性子燥了些,但心還是向著黨國的。


    “我總不能把你交給戴老板交差吧。”


    吳敬中抱著胳膊看著馬奎,眼裏滿是寬仁。


    “站長,您,您明察秋毫。”馬奎忙道。


    他不傻。


    這要交給戴老板,指不定當天就被密裁了。


    別說毛主任,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


    “戴老板那得有說法。


    “正好晨興機械廠有一批地下紅票。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吳敬中指示道。


    “明白。”馬奎點頭。


    “明天晚上九點,報紙頭版,我要看到消息。


    “露臉的好消息!”


    吳敬中著重強調。


    “放心站長。


    “我一定完成任務。”


    馬奎領命而去。


    “則成,把水果拿去。


    “去去火。


    “你嫂子跟我說,昨天她去東海茶園騎馬,馬驚了,是你太太翠平救的她。”吳敬中笑問。


    “談不上救,就是拽了一把。


    “鄉下野女人,隻剩這把子力氣能拿出手了。”


    餘則成謙遜笑道。


    “不能這麽說啊,馬驚那是要出人命的。”


    吳敬中笑著擺了擺手,他年輕時也學了點武。


    知道馬受驚,沒幾百斤氣力和穩樁子根本拉不住。


    翠平是孫祿堂的門人。


    正好劉雄沒了,家裏缺個靠譜的“高手”,讓翠平頂差,再合適不過了。


    “依我看,以後讓翠平白天來我家。


    “你嫂子閑不住,老被那幫太太唆使,看戲、騎馬、打麻將。


    “津海魚龍混雜,世道不太平啊。


    “這樣吧。


    “給她掛保衛科的外勤,每月開一份工資。”


    吳敬中揚眉吩咐。


    “老師,都是一家人。


    “說這話不見外了嗎?


    “翠平正愁天天在家閑的慌,要不是我壓著,早就往你家跑了。


    “您讓她去,她不得樂翻天。


    “還要啥工資。


    “就老師您給我的獎賞,都夠給她發一輩子薪水了。”


    餘則成連忙擺手拒絕。


    吳敬中對於他的這份謙遜很滿意,微微一笑:


    “一碼歸一碼。


    “鄉下女子愛計較,錢多錢少是一碼事。


    “好歹是孫祿堂大師的徒子徒孫,麵子裏子得給足了。


    “要不時間長心就冷了。


    “跟你,迴家也得鬧啊。”


    餘則成沒再推辭:


    “老師說的是,翠平就是性子小,愛急。


    “那就這麽定了,從明天起,每天早上八點,我讓她去您家給嫂子端茶倒水。”


    “好!”吳敬中點頭。


    “忙去吧。


    “把特招人員歸檔,天天在外邊吃大戶,住酒店,賬還得從老子手裏走。


    “虧的慌。


    “瀟灑這麽久也該夠了,讓他們迴來吃大鍋飯。”


    吳敬中擠眉笑著吩咐。


    “是!”


    餘則成領命而去。


    ……


    洪智有來到94軍。


    “老弟,你可算來了。


    “吳站長那邊疏通了沒?”


    許誌武一把攬著洪智有的肩膀,有說有笑的往裏走。


    楊文泉這會兒正躺在藤椅上,頭上敷著溫毛巾,哼哼唧唧的。


    體態豐腴的美人兒雍曼華,眉眼溫柔似水,正給他喂藥。


    “楊長官。


    “雍小姐。”


    洪智有上前打招唿。


    “智有,坐。”


    雍曼珠讓人給他搬了把椅子。


    “楊長官咋還病了?”洪智有笑問。


    “不是讓他裝麻風病嗎?


    “捂了一身痱子,結果人也發燒了。”雍曼珠溫婉解釋。


    “喝啥藥。


    “戴笠馬上就來了,燒才好呢。


    “老弟,咋樣了?”


    楊文泉有氣無力的問道。


    “站長答應了,一定保你留在津海。


    “水屯監獄的廖三民跟我是朋友。


    “你去了那邊有特監。


    “除了沒有雍小姐陪你,其他該吃吃該喝喝,跟在這一樣。”


    洪智有道。


    “哎。


    “那還是沒意思。


    “離開曼華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楊文泉握著雍曼華的手,眼中盡是柔情蜜意。


    洪智有突然覺的,也許雍小姐嫁他,也不完全是為了任務。


    這位楊長官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難得一見的暖男。


    “能留在津海就不錯了。


    “也怪我,當初就不該結婚的,要這麽個名分倒是把你害苦了。”


    雍曼華眼眶一紅,憂傷道。


    “跟你沒關係。


    “我這叫續弦,戴笠非得給我安個納妾的罪名。


    “說白了,就是想拿我開刀抖威風唄。


    “老弟,當著你我也這麽說。“就他這麽跳,早晚得遭報應。”


    楊文泉安慰老婆的同時,臭罵道。


    老楊也是開天眼了……洪智有麵皮一沉,淡淡道:


    “楊長官,我可什麽都沒聽見,慎言啊。”


    “你別看戴笠在北平把馬漢三整的哭爹喊娘。


    “那可是馬王爺,天生的橫種,他能服氣了?


    “你瞧著吧,馬漢三肯定不會這麽認栽的,他準保得上點手段。”


    楊文泉是了解這位老朋友的。


    “打住,打住。


    “楊長官,再聊下去,我該掉腦袋了。


    “東西裝好了嗎?我得迴去複命了。”


    洪智有趕緊起身。


    “你這個小老弟啊,年紀不大,太妖,太滑頭。”楊文泉笑著指了指他。


    “沒法。


    “我又不像楊長官您,有張文白這樣的黨國重臣罩著。”


    洪智有謙遜陪笑。


    絲毫沒有因為幫了楊文泉,而居高一等。


    “老弟明白人。


    “隻要老子這次大難不死,以後涉及軍務的麻煩,盡管吱聲。”


    楊文泉真是愛極了這小老弟,當即打起了包票。


    “謝謝楊長官。


    “其實楊長官不必擔心,單從麵相來看,您這次有驚無險。


    “而且還有後福。


    “隻怕要升正軍級。”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拍起了彩虹屁。


    楊文泉可是正規嫡係。


    如今他在市政、軍統、紅票、道上都有了人脈。


    要能巴住這些軍爺的大腿。


    基本上津海的人脈圈,就算打穿了。


    “喲,老弟還會算命?”


    “會一點。”


    “成,要老楊能坐正,以後94軍就是你自個兒家。”


    許誌武在一旁跟著樂嗬道。


    “誌武。


    “把東西裝好,另外跟智有把正事談了。”


    有洪智有這番話,楊文泉精神頭好多了,坐起身吩咐道。


    “明白。”


    許誌武攬著洪智有的肩走了出去。


    “武哥,上次馬漢三的事多謝了。”


    洪智有給他遞了根香煙。


    許誌武湊著火點了:


    “那都小事。


    “老楊這迴放血有點狠,得補點虧空。


    “正好剛到了批新裝備。


    “那批老的要換下,老楊的意思是,你想法子倒出去。”


    “沒問題,有多少的貨?”洪智有幹的就這活。


    “大概三萬美金左右。


    “老規矩,我一口價倒給你,你賣給誰,賣多少錢老子一律不管。”


    許誌武爽快道。


    “成。


    “要殺出的價高,我再單獨給哥哥一成。”


    洪智有知道他是魯東人,吃這一口。


    “夠義氣!


    “你這兄弟我認定了。


    “不是吹,老子手下好多把黑槍,你要想搞誰。


    “幫派的,不用商量直接嘎。


    “其他,中校以下的,也沒毛病。


    “中校及以上得有人頂包,那得錢。”


    許誌武一拍胸口,豪氣道。


    “老哥,有你這句話,老弟感覺都能在津海橫著走了。”洪智有大喜奉承。


    “切。


    “沒老子,你在津海不也橫著走?


    “你可是赫赫有名的津海通啊。”


    許誌武哈哈一笑,伸手就要拍他腦袋。


    洪智有連忙矮身躲了過去:


    “武哥,把著點。


    “就你這開碑碎石的鐵砂掌,誰受得了。


    “上次你給我來了一掌,我迴去迷糊了好幾天。”


    “哈哈,好,好。


    “那迴頭約你打牌!”


    許誌武伸出手滿是老繭的手,跟他握了握。


    ……


    晚上。


    吳敬中拿著放大鏡盯著書桌大的檀木紫禁城,怎麽也看不厭。


    “老吳,這個值錢嗎?”


    梅秋菊在一旁織著毛線。


    “值錢。


    “國寶,多少錢也不能賣。


    “你咋織起了這個,傷眼睛。”吳敬中目光不移,順嘴問道。


    “入秋了。


    “這邊不比南方,冬天冷。


    “我給智有和則成織件毛衣。”


    梅秋菊笑道。


    “他們的錢,什麽衣服買不起,還用你忙活?”吳敬中搖頭一笑。


    “這你就不懂了吧。


    “穿身上的東西,它暖人心。


    “禮輕情意重。


    “你都說他們不差錢,我不得表示下啊。”


    梅秋菊撇嘴笑道。


    “嗯。


    “維護關係這塊,你比鄭介民的媳婦柯淑芬好多了。”吳敬中表示讚賞。


    “她?


    “那就是頭喂不飽的母狼,當年鄭介民拿錢偷偷跑官,家裏沒攢下存貨。


    “她在家屬院,拿著菜刀跑小沈屋裏鬧去了。


    “嫌小沈沒給老鄭油水。


    “還說謝力公一個科長,都比她家老鄭威風,拿得多。


    “丟人現眼,我才不學她呢。”


    梅秋菊不屑嗤鼻道。


    “是啊。


    “聽說她要過生日了,專門下帖子讓人送禮。


    “我那老同學嚇的不行。


    “他可是出了名的‘清廉’,怕粘包,直接跑成都視察去了。”


    吳敬中一提到這倆口子,也是忍不住發笑。


    “他那是假清廉,兩口子演戲呢。”梅秋菊道。


    “站長,劉媽來了。”


    正說著,肖國華在門外匯報。


    “讓她進來。”吳敬中道。


    “站長,您找我。”劉媽合手立在一旁。


    “昨天晚上,餘主任在家嗎?”吳敬中問。


    “在。


    “中間有段時間,他太太翠平突然肚子疼,餘主任把我叫他家裏,跑出去買藥了。”劉媽如實迴答。


    “時間。”吳敬中問。


    “大概是9點四十左右吧。”劉媽想了想道。


    “九點四十?”


    吳敬中皺起了眉頭。


    餘則成是九點三十六分打的電話。


    也就是說。


    他打完電話,翠平就肚子疼,把劉媽支到了家裏。


    然後出去買藥。


    買藥到馬奎抓人,中間是有不少時間差的。


    從餘則成的住處,到唐口開車很近,大概是五分鍾以內。


    照片拍攝的時間,陸橋山沒具體透漏。


    為了陷害馬奎,吳敬中默許是九點二十。


    但他知道,馬奎的確是去打電話了。


    那個放情報的人。


    也絕不可能是馬奎。


    這麽湊巧,會不會是餘則成安排的?


    這很有可能啊。


    吳敬中不願意懷疑餘則成。


    為了錢,他可以原則讓步,無視很多勾當。


    但餘則成如果真是峨眉峰,那就很麻煩了。


    至少他這個當老師的,會受到牽連。


    密裁、製造意外是個好辦法。


    但這樣同樣會嚇到洪智有。


    劉雄的事已經證明了,雙槍不傻。


    餘則成死了。


    洪智有絕對會第一時間跑路。


    別說蕊蕊。


    就這小子的機靈勁。


    給他個楊貴妃、王昭君,也留不住。


    哎。


    真是一榮俱榮,一損則損啊。


    希望隻是湊巧。


    希望這倆小子不會得寸進尺吧。


    “劉媽。


    “你主要的職責是照顧他們的生活。


    “監督上的事,適當可以鬆一鬆,明白我的意思嗎?”


    吳敬中想了想,吩咐道。


    盯是必須要盯的。


    但不能讓劉媽盯到太多東西。


    那樣會很麻煩。


    他早些年殺的人夠多了,滅口這種事能少則少。


    如洪智有所說。


    少沾血,影響財運。


    人上歲數了,這些神神叨叨的事,該認也得認啊。


    ……


    行動隊。


    馬奎給孫興倒了杯酒:


    “老弟,多謝了。


    “今天沒你給毛主任打電話,我就栽這幫孫子手裏了。”


    “馬隊長,客氣了。


    “我還指望跟著你高升呢。”孫興舉杯敬道。


    “哎。


    “戴老板要來,毛主任給麵。


    “我算是逃過一劫啊。”


    馬奎心有餘悸的舒了口氣。


    “馬隊長,您也別太悲觀了。


    “毛主任保著你,怕啥。


    “再說了,咱們和警察局的人正全城大搜捕。


    “黃忠說的那個女人,她是逃不出去的。”


    孫興安慰他。


    正說著,電話響了。


    馬奎接了:


    “什麽?


    “抓到了。


    “太好了,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現在馬上過來。”


    ……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談談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談談錢並收藏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