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兩個電工拎著箱子進了溫泉別院。


    “小姐。”


    領頭的人問好。


    “你們忙著。”吳蕊蕊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洪秘書,我是津海站內勤陳達。


    “他是張大亮,我們是上個月過來的。”


    兩人向洪智有匯報。


    內勤是有編製的,派外得有記錄。


    老吳為了保護女兒,也是下血本了。


    “辛苦了。”


    洪智有拿了兩根小黃魚,一人塞了一根。


    “偶爾跟誌國、根寶他們打電話,總聽他們說您仗義,站裏兄弟們都服您。


    “今兒算見識到了。”


    陳達很會來事,馬屁吹的賊響。


    “好好幹,虧待不了你們,手腳利索點。”洪智有笑道。


    兩人很快把監聽設備安裝好了。


    測試了一下。


    “洪哥,梅紹打電話了。”


    張大亮把耳機遞了過來。


    洪智有接過一戴,裏邊傳來梅紹的聲音:


    “子義,你姑父派了個秘書來查賬。


    “伱立即叫拍賣行的老塗先避幾天風頭,要不然被抓到了會很麻煩。


    “涉及到幾十萬美金。


    “吳敬中愛財如命,要知道了,會扒了你我的皮。


    “另外,你找下彭先生。


    “隻要洪智有敢動,就讓他死在香島。”


    “你們知道香島一個姓彭的嗎?”洪智有摘下耳機,問道。


    “知道。


    “梅紹每次去香島都會跟他見麵。


    “彭韜是三和會深水埗的坐館,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梅紹的兒子梅子義還認了他當幹爹。”


    張大亮迴答道。


    三和會?


    那不就是三德先生一個門的嗎?


    洪智有摩挲著扳指,杜心武這迴可是幫了自己大忙。


    “嗯,知道了。”


    洪智有擺了擺手,待二人離去,他趕緊把監聽設備藏好。


    “蕊蕊,洪先生起來了嗎?”


    門外,傳來梅紹的聲音。


    “舅舅,他正在裏邊打電話。”吳蕊蕊柔聲道。


    洪智有洗漱完,梳好背頭走了出來:“梅先生。”


    “隔了一晚就見外了?


    “還是跟蕊蕊一樣叫舅舅吧。


    “走,帶你在酒莊轉轉,順便過過賬。”


    梅紹儒雅笑道。


    “舅舅,賬就不過了。


    “酒莊運轉良好,一看您就下了苦功夫。”洪智有奉承道。


    “是啊。


    “姐夫把全部身家托付給我,豈敢不用心。


    “那就去香島吧,古董走的賬都在那邊公司。”


    梅紹感慨了一聲,招了招手,讓手下去備車。


    “舅舅安排就是了。”洪智有道。


    上午,眾人驅車到港口,坐渡輪去了香島。


    此時的香島。


    還談不上繁華。


    四處一派老照片風景。


    隻是房子比粵州高一些,人潮更擁擠些。


    到了公司。


    梅紹拿出賬本,在一旁解釋那些古董拍賣資金出入。


    洪智有壓根沒看。


    因為好多都記在蘇建華的空頭公司上。


    各種水漂投資。


    一句話,別問。


    問就是蘇建華賠了。


    就算把蘇建華叫來對質,那貨也絕對會承認。


    做生意嘛,有賺有賠。


    一句流年不利,誰也沒轍。


    這叫裏應外合。


    “舅舅,我就是給站長跑腿的。


    “這些數字看的頭暈。


    “你看著辦,迴頭給站長打個電報就行了。”


    洪智有佯作不耐煩的笑了笑,起身合上了賬本。


    “也好。”


    梅紹暗自冷笑。


    早聽聞這貨靠吃軟飯,拉買賣討好姐夫。


    現在看來,確實是個膿包。


    “建華的事……”他看向洪智有。


    “我聽說今天三和會的翟老過大壽,麻煩舅父給我備點薄禮,晚點我去走過個場。”洪智有岔開了這個無聊的話題。


    “好說。”梅紹欣然應允。


    誰不知道翟老師香島的話事人。


    那門檻高的,總督來了都不一定能進去。


    洪智有,什麽東西?


    也配去翟老那湊熱鬧。


    真當自己上滬的杜先生麽?


    自取其辱!


    也好,讓他去出醜丟人。


    受了打擊,就該灰溜溜夾著尾巴滾蛋了。


    “子義,你認門子,陪洪秘書去一趟。”梅紹道。


    “不急。


    “頭一次來香島,我和蕊蕊先出去轉一圈。


    “不能白來是吧。”


    洪智有笑道。


    “也行,到時候電話聯係。”梅紹點頭應允。


    ……


    出了門。


    洪智有上了吳蕊蕊的汽車。


    她今天一襲修身紅色連衣裙,前額劉海微卷,長發披肩,小包包一挎,又騷又媚。


    這讓洪智有想到了小時候的老電影。


    裏邊的港片美人就如她這般漂亮、好看。


    “去哪?”蕊蕊問。


    “去謝站長辦公室。”洪智有吩咐。


    吳蕊蕊驅車前往。


    軍統在香島沒有槍杆子作依托,存在感並不高。


    謝力公的辦公室在一棟普通大樓三層。


    洪智有進去的時候。


    他正在跟人聊天。


    “謝叔叔。”吳蕊蕊親切問好。


    “蕊蕊來了,快坐。


    “這位是?”謝力公看了洪智有一眼。


    “他是洪智有,我父親的秘書。”吳蕊蕊介紹。


    “謝站長您好。”洪智有道。


    “老聽吳老哥和沈處長提到小洪,今日一見,果真是玉樹臨風啊。”謝力公老辣健談,很會來事。


    “來,我跟你介紹下。


    “這位是向將軍,義安工商總會會長。


    “向將軍是戴老板的得意門生,也是我們香島站的財神爺。”


    謝力公抬手介紹坐在一旁嗑瓜子的西裝漢子。


    這人三十七八歲模樣,翹著二郎腿。


    麵白無須,單眼皮,鼻梁高聳,一臉桀驁之氣。


    義安?


    隻過一眼,洪智有就認出他是誰了。


    果然,爺孫三人都是一個模子刻的。


    “你哪個班畢業的?”向會長側頭冷冷問道。


    “東南第八特訓班。”洪智有道。


    向會長拍了拍衣服上的瓜子屑,冷笑道:


    “美佬教的都是垃圾!


    “我還以為吳敬中會派刺殺李海豐的青浦勇士來。”


    “餘主任調到市政了。”洪智有微笑如常。


    “小洪,來這有事嗎?”


    謝力公見氣氛不對,趕緊插了一句。


    “蕊蕊的丈夫蘇建華被傅先生的人扣了。


    “站長派我過來處理。”


    洪智有簡短說道。


    “處理?


    “黃毛小子,你怎麽處理?


    “你當這是津海嗎?


    “有憲兵、駐軍撐腰,在這地方是龍你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隻怕你待到死,也未必能傅先生。


    “年輕人低調點,不要把自己看的這麽高,否則會栽大跟頭的。”


    向會長搖頭冷噱,站起身往外走。


    “老向,給吳站長個麵子,幫忙圓一下。”謝力公喊住他。


    “圓啥。


    “你跟吳敬中是同學。


    “我又不是。


    “除了戴老板,老子誰也不認。”


    向會長看了洪智有一眼,冷笑而去。


    “向……”


    謝力公有些無奈。


    “蕊蕊,對不住了。


    “向會長是戴老板的人,平素性子比較傲。


    “我這個站長還真支不動。”


    謝力公歉然道。


    “不過,向會長跟兩島的老人熟。


    “實在不行,你們備點厚禮,專程去工商總會拜訪下,多說幾句好話或許就成了。”


    頓了頓,他支招道。


    “不用了。


    “我單純代吳站長過來拜會您。


    “向會長的門子就不走了。”


    洪智有把準備好的禮品,放在桌上拉著吳蕊走了出去。


    他來見謝力公是摸底的。


    現在看來,軍統在這邊影響力十分有限。


    未來還是得指望榮家和漕幫六千鐵血刀斧手啊。


    “你咋說話咋老氣橫秋的。


    “得罪向會長幹嘛?”


    上了車,吳蕊蕊不解抱怨。


    “母親說你穩重,現在看來也不見得。”她又道。


    洪智有抬手在她大腿上拍了一掌:


    “瑪德,還以為昨晚捋順你了。


    “沒想到還敢跟老子呲牙。”


    “一碼歸一碼,那事聽你的,正事你得守規矩。”吳蕊蕊撩了下頭發,冷淡道。


    “你爸常說梅夫人頭發長,見識短。


    “看來你也一樣。


    “知道我是代誰來的嗎?


    “我頂的是你爸的臉。


    “吳站長是早一批靠戰功評的少將。


    “向會長是有戰功,但跟你爸比資格還嫩了點。


    “別看同銜,那是戴老板為了方便他行動,另行提拔的。


    “論資曆,他見了你爸不說叫前輩,叫聲老大哥是必須的。


    “他不給我臉,就是不給站長臉。


    “我自然用不著熱臉貼冷屁股。”


    洪智有嗤笑一聲,解釋道。


    “那我爸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都是假的,隻有真金白銀才最可靠。


    “我不要他什麽臉,我隻要蘇家的宅子。”


    吳蕊蕊很直白的反駁。


    “我當然知道。


    “因為我根本就沒指望靠向會長。


    “以他現在的實力,也撈不著人,搞不到宅子。”洪智有淡淡道。


    “聽你的意思有辦法了?”吳蕊蕊立馬換了副嘴臉,喜笑顏開。


    “瑪德,我就喜歡你這副勢利、財迷的狗嘴臉。


    “真特麽現實。”


    洪智有掐了掐她的臉蛋,咬牙切齒道。


    “必須。


    “不談錢,跟你這種人還談戀愛嗎?”吳蕊蕊笑了。


    “說的對。


    “愛真不是談出來的。”


    洪智有就愛她這桀驁的死樣,一把摟過她。


    “你別鬧……”


    “宅子。”


    “我剛化的妝。”


    “宅子。”


    “那換個人少點的地。”


    ……


    一會兒,汽車從一條工地小路駛了出來。


    洪智有神清氣爽。


    “搞不來宅子,我跟你沒完。”


    吳蕊蕊噦了幾聲,拿起水瓶喝了幾口。


    然後對著後視鏡補妝、噴香水。


    “時間差不多了,叫子義,去翟老爺子那蹭飯去。”


    洪智有親了她一口,神秘笑道。


    “信你一迴。


    “搞不到宅子,我跟你沒完。”


    吳蕊蕊見他不像開玩笑,驅車直奔翟府。


    翟天仁。


    與三德、司徒先生,昔日並稱孫先生的三駕馬車。


    不同於後兩者金錢、聲望支持。


    翟天仁站在前台。


    帶著手下真刀真槍的保護孫先生。


    為了孫先生天南地北的奔走。


    孫先生去世以後,他們這批老人大多就地發展。


    作為元老。


    老爺子的八十大壽,自然熱鬧非凡。


    大大小小各路人馬,外加上港府要員齊聚一堂,簡直是門庭若市。


    “洪秘書,就是這了。”


    看到門口名流如雨,梅子義腿都打顫。


    很快。


    謝力公和向會長從車上走了下來。


    “蕊蕊,你們怎麽來了?”謝力公見到二人,笑問道。


    “洪秘書想拜見翟老。”吳蕊蕊有些緊張。


    “有請柬嗎?”謝力公問。


    “沒有。”吳蕊蕊道。


    “那恐怕有點難。”


    謝力公並未多言,吳敬中的人脈在那邊還行,香島就微乎其微了。


    “嗬。”


    向會長連個正眼都沒看他們,噱笑一聲催著謝力公走了進去。


    “討宅子的。


    “我反正是餓了,你看著辦。”


    吳蕊蕊冷眼看著洪智有,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


    “洪秘書,還是走吧。


    “警,警察來了。”


    梅子義緊張的要死。


    這可是翟府,不是菜市場,往這湊不是丟人現眼嗎?


    “走!”


    洪智有走上台階。


    門口有管事弟子正在負責接待各路貴賓。


    “您好,請問有請柬嗎?”留著絡腮胡子的漢子問道。


    “沒有。


    “晚輩來此,隻為代一位慈利的老先生拜訪翟老。”洪智有抱拳道。


    “什麽慈利。


    “翟老天南海北的朋友多了,你們這些狗崽子想出名拜碼頭想瘋了吧。


    “趕緊滾!”


    大胡子厲聲嗬斥。


    誰不知道翟老輩分高,義薄雲天。


    誰要能蹭他一頓飯,那就是晉升的資本,夠吹一輩子的了。


    這一上午,他們已經趕走了好幾撥小混子。


    這些人以為仗著一身虎膽,有點身手,就能得到翟老垂青。


    門兒都沒有。


    統統滾蛋。


    “也罷,心意帶到,迴去也能交差了。


    “這頓飯蹭不成了。”


    洪智有毫不介意丟臉,衝吳蕊蕊攤手一笑,就要離開。


    “騙子!”吳蕊蕊氣的直噘嘴。


    “洪秘書,我就說不行吧。”梅子義在一旁陰陽怪氣。


    “等等。”


    一旁留著山羊胡子的老管事喊住了洪智有。


    “小友說的慈利,可是湘南慈利,杜先生故地?”管事問道。


    “正是。”洪智有點頭道。


    “既是故人,可有憑證。”管事臉上浮起了笑意。


    “有。”洪智有摘下扳指遞給了他。


    管事渾身一顫道:


    “小友且等,我這就通報翟老。”


    他拿著扳指飛快走了進去。


    大廳內。


    紅光滿麵,留著把師頭,濃密短須的翟天仁正在房間跟幾位老友閑聊。


    眾人聊到昔日與孫先生共襄大業。


    雖已年邁,仍是壯懷熱血。


    “老爺子,有貴客來了。”管事快步走了進來。


    “耿虎,是何人啊?”翟天仁連忙問道。


    “您看。”


    耿虎把扳指奉上。


    翟天仁一看,渾身顫抖了起來。


    邊上有老兄弟眼尖:


    “這是三德戒。”


    “是啊。


    “當年黃老共打造了四枚。


    “一枚送給司徒先生,一枚在我,還有一枚送給了杜大俠。


    “虎子,來人有說是哪的嗎?”


    翟天仁激動問道。


    “他說是代慈利故人來看望您。”耿虎道。


    “慈利?


    “那定然是杜老哥的弟子或者親朋友了。


    “快,快相迎。


    “不,我等老哥幾個一起去,否則對杜大俠失禮不敬。”


    翟天仁連忙整正衣服。


    “翟兄說的不錯。


    “能蒙杜老傳戒指,便如杜大俠親臨,該迎,該迎。”


    其他幾人也不敢怠慢。


    翟天仁親自與幾個老兄弟快步往大門口趕去。


    堂內。


    香島不少名流見此情景,紛紛側目。


    能讓翟老親自相迎的人。


    定非俗人。


    卻不知道是何方大能。


    “耿老哥,老爺子這是迎誰呢。”有人忍不住問耿虎。


    “是杜心武杜大俠的衣缽傳人。”


    這是大喜事用不著瞞,耿虎洪聲道。


    眾人又是一陣驚訝。


    杜心武是一代奇俠,聲名遠揚。


    昔日曾是孫先生、宋總長的貼身保鏢。


    孫先生故去後,已經很少聽到杜大俠的消息了。


    不曾想,今日還能見到他的衣缽弟子。


    “老向,當初你為了進這個門,還是拜的翟先生弟子的門頭吧。


    “咱們軍統要有這張牌,得翟老青睞。


    “在香島發展也不至於這般艱難啊。”


    酒桌上,謝力公感慨。


    “是啊。


    “待會我盡量發展此人。


    “既然是北邊來的,讓他加入到咱們,商會必定如虎添翼。”


    向會長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現在紅票也在這邊深耕。


    “這等人才,無論如何不能被他們吸走。


    “否則,咱們的處境將會更不利。”


    謝力公低聲說道。


    “放心,要錢給錢,要女人給女人。


    “一個湘南慈利的土夫子,料也經不住世界的誘惑。


    “老哥,你就看我的手段吧。”


    向會長冷然笑道。


    “好!那就預祝老弟旗開得勝。”謝力公衝他舉了舉杯。


    兩人相視一笑,誌在必得。


    “洪秘書,你到底行不行。


    “人來人往的,很丟人的。”


    梅子義眼看人進去好一會兒,一點動靜沒有,不禁著急了。


    “行嗎?


    “宅子,宅子……”吳蕊蕊在洪智有耳邊碎碎念。


    “說不好,賭賭唄。”


    洪智有背著手,抬頭看天道。


    正說著。


    隻見幾個老把師在數十弟子簇擁下烏泱泱的來到了門口。


    “小友可是慈利故人。”翟天仁上來洪聲拱手。


    “不是。”洪智有如實迴答。


    “不是?”翟天仁懵了。


    “我是軍統津海站長吳敬中的秘書。


    “蒙杜大俠囑托,特來拜訪翟老。”洪智有拱手還禮。


    “軍統?”


    翟天仁眉頭一沉。


    無論是三德、司徒先生,還是杜大俠,自孫先生仙逝後,大都偏向同情紅票。


    尤其是司徒先生,現在一直在鼎力支持延城。


    軍統?


    翟天仁立場不如司徒先生那麽鮮明。


    但也不喜歡這幫陰戳戳的玩意。


    就在他狐疑不定之時,一個人腳步匆匆走了過來。


    正是榮斌。


    “翟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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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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