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快抓住了?”吳敬中皺眉問道。


    “這小子去易縣城裏買糧,肖科長設計秘密逮捕了他。


    “在他身上搜出來十多塊大洋。


    “站長,一個農村人哪來這麽多錢。


    “這分明就是出來給山裏遊擊買物資的。”劉雄道。


    “凡事不能靠猜測。


    “先審!


    “審出門道了再說。”吳敬中沉聲道。


    “好的。”劉雄領命。


    “查,查。


    “一天到晚就知道查,我們村過去大家買糧都是籌一塊的。


    “有十幾個銀元咋了?


    “遲早把人都查沒了,他就高興了。”


    劉雄一走,梅秋菊罵罵咧咧了起來。


    “抓紅票,這是基本的工作。


    “劉科長公事公辦嘛。”


    吳敬中不是滋味的解釋了一句。


    “公個屁。


    “往遠了說,戴老板天天派葉子明跟鬼子稱兄道弟,周佛海、丁默邨在白公館還一堆女人伺候著當大爺呢。


    “往近了說,李宗仁官不比你高,那不也跟紅票眉來眼去的。


    “你兜裏就這點小本買賣,還非得折騰沒了。


    “傻不傻啊。


    “查吧,遲早把這個家查沒了,你就高興了。”


    梅秋菊拿起毛巾,不爽的扔在他身上。


    “津海站,那是委座點名的堡壘。


    “攘外必先安內。


    “紅票還是要查的。”


    吳敬中把玩著青銅壺,輕輕歎了口氣。


    他決定了。


    就這一茬,劉雄再搞幺蛾子,就別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


    洪智有駕車把周根娣送到了門口:


    “嫂子,到家了,早點歇著。”


    “今天晚上謝謝伱,好久沒這麽開心過了。”


    周根娣享受到了久違的光環,心情很不錯。


    “怎麽謝?”洪智有笑問。


    “你想怎麽謝,趴著謝,躺著謝,我都可以啊。”周根娣媚眼如絲,饑渴到完全不裝了。


    “喲嗬,小樣學的還挺快啊。”洪智有捏了捏她的小蠻腰,浪笑道。


    “能不快嗎?


    “孤苦伶仃,沒人疼沒人愛的。


    “放著這好身段,好模子閑著,再過幾年都老了。”


    周根娣也是看開了。


    馬奎是指望不上了,快樂、金錢隻能靠自己爭取。


    “進來,我天天跟爐子燒一樣,快要炸了。”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臉紅豔豔的,說話也愈發大膽。


    “好姐姐,別這麽大癮好嗎?


    “這麽多年都憋過來了,差這一茬啊。


    “馬隊長要迴來了,欽差大人可不是我能惹的起的。”


    洪智有刮了刮她的瓊鼻,笑侃道。


    “差,一秒鍾都不想等,現在就要你。”周根娣捧住了他的臉,嬌哼道。


    “你就騷吧。


    “這是打牌的錢,沒了再找我要。”


    洪智有掏出新買的錢包,把裏邊的幾百美元一股腦塞在了她手裏。


    “你這人真笨。


    “人家去迎春樓,掏錢還能撈個伺候。


    “你給我錢,圖啥呢。”


    周根娣又喜又惱。


    她愛錢,也想愛人。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再忍一忍吧。


    “有你得吃得喝的時候。”


    洪智有笑了笑,轉身準備離開。


    “有賊心,沒賊膽。”


    周根娣撇了撇嘴,踩著高跟翹臀一扭一扭往台階上走去。


    “瑪德,敢罵老子是賊。


    “遲早要你叫爹!”


    洪智有盯著她的翹臀吞了口唾沫,一頭紮進了汽車。


    ……


    迴到院子裏。


    洗完澡,剛躺下。


    樓上兩口子的床又吱嘎響起來沒完。


    “老周,好聽嗎?”洪智有翻看著無聊的雜誌,看了眼直咽唾沫的周亞夫。


    “咳咳……


    “你說這餘太太咋沒個聲呢,老感覺缺點滋味啊。”周亞夫有點不過癮。


    “無聲的老虎才吃人。”洪智有幹笑道。


    “那是。


    “就餘太太那身本事,能一屁股坐死餘主任。”周亞夫猥瑣發笑。


    “你慢慢聽吧。”


    洪智有搖了搖頭,穿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狗娘養的,老子要能天天跟太太們打牌就好了。


    “蒼天無眼,站長不公啊。”


    周亞夫歎息了一聲。


    然後,從枕頭下掏出私房錢數了數。


    還剩四塊銀元。


    劉雄說好的監聽獎勵還沒發。


    這個月的工資,去了四趟迎春樓。


    哎。


    再去連飯都吃不上了,迴頭還得跟米誌國、陳根寶他們打牌。


    留著吧。


    等日後有錢,當科長、副站長了,女人還不是隨便玩?


    “阿娣,我喜歡你……”


    他扯了兩張衛生紙往被窩裏一鑽,聽著吱嘎聲,閉著眼銀蕩的笑了起來。


    今晚馬太太那銷魂的大屁股,那胸,那臉蛋兒,可真得勁啊。


    “阿娣!”


    ……


    夜漸深。


    洪智有開車直奔雍家。


    雍建秋親自開門迎接。


    “曼珠小姐呢?”洪智有插著兜來到大廳四下張望。


    “去她姐家了。


    “小女前些時日和楊長官成婚了。”雍建秋淡淡道。


    洪智有看著他,沒發表意見。


    隻是心裏有些替二小姐惋惜。


    “還有軍火和醫藥嗎?”雍建秋沒時間感懷,開門見山道。


    “有。


    “但近期不能運,保衛科的劉雄盯死了我。


    “南風公司也出了問題。


    “不把這個人解決了,買賣談不成。”


    洪智有道。


    “哎,邊區吃緊啊。”雍建秋發愁歎氣。


    他是有錢沒處。


    洪智有是有錢沒法掙。


    “掙錢也得有命才行,抱歉了。”洪智有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要我找人幹掉這個劉雄嗎?”雍建秋也是沒轍了。


    “我知道你的人很厲害。


    “但這個人是雞鵝巷的老人,平日十分謹慎,關鍵你要真滅了他的口,吳敬中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和餘則成。


    “甚至會將你們連根拔起。


    “永遠不要小瞧軍統,畢竟津海是黨國的天下,94軍也不是吃素的。


    “先說好,我可找不來第二個胡蝶救場。”


    洪智有連忙擺手,勸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不是日占時期,可以無所顧忌,幹掉一個鬼子就賺。


    事實上,青紅兩方在刺殺要員方麵一直保持著克製。


    雙方都有人才、狠手。


    誰也不傻。


    有時候殺掉一個人,隻能引來更大的麻煩。


    “那咋辦?”雍建秋有鈔能力,但這方麵確實沒啥經驗。


    “吳敬中會除掉他的。


    “就像當初,他忍無可忍除掉了張四爺。


    “不過,需要你幫我弄點動靜。


    “喜子峰那條路,你能使上勁嗎?”洪智有順手拿了個梨咬了一口。


    “那得看多大的勁了。”雍建秋道。


    “過兩天,吳敬中有一批酒會從喜子峰路過來津。


    “讓你的朋友幫忙營造最近鬧土匪的假象。


    “風聲越大越好。”


    洪智有邊吃邊道。


    “沒問題,那邊駐軍有我們的人,到時候讓他鬆一鬆口子,放土匪下來幾趟搞點事。


    “這種事,土匪是最願意幹的了。”


    雍建秋滿口應了下來。


    “謝了,雍先生。”洪智有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你。”雍建秋喊住了他。


    “杜心武前輩有個忘年交,是滄州人,叫李景華。


    “他有個外號,你應該聽說,燕子李三。”


    雍建秋道。


    “他不是早死在北平監獄了嗎?”洪智有聽說過這號人。


    “李景華有個徒弟,叫林添。


    “是咱們的……”


    雍建秋話沒說完,洪智有立即打斷:“是你們的人。”


    “別亂說話,會死人的。”


    “是!”雍建秋歉然一笑,接著說:


    “前不久保定的交通站出了叛徒,林添運轉物資時被抓了。


    “我知道你們吳站長根子很深。


    “杜老希望你運作下,把這個人救下來。


    “現在胡宗南圍堵的很兇,運轉物資這塊是軍統主抓方向,事情很難辦啊。”洪智有故作為難道。


    “津海還有能難倒你洪秘書的事嗎?


    “黃金、美元、古玩盡管開口。


    “不差錢。”


    雍建秋看著他,豪氣道。


    “這個人有公職嗎?”洪智有笑問。


    “有。


    “他是保定保安旅駐軍的下層軍官。”雍建秋道。


    “行。


    “有皮就能活,不管誰指認他,讓他一口咬死了,就是參與盜竊軍需。


    “不過想完全脫身是不可能了。


    “去水屯監獄,當一兩年大爺吧。”


    洪智有想了想道。


    “行。


    “杜老說了,隻要能保命就行。


    “他眼下正從慈利往這邊趕,要能救下來林添,老先生興許還能見你一麵。


    “他是真正的神醫。


    “千錘膏,要沒點人情,你就是有萬貫家財也求不到。”


    雍建秋低聲笑道。


    “那我就靜候杜老了。”洪智有聊完,起身準備離開。


    剛到門口。


    一輛汽車駛了進來。


    一個婦女身上披了巾被,弓著身正等著雍曼珠從車上下來。


    “我來吧。”


    洪智有笑盈盈的迎了過去。


    “你背的動我嗎?”雍曼珠問道。


    “試試。”


    洪智有張了張手。


    “男女有別。”雍曼珠俏皮一笑,坐在車座邊不動。


    “新時代不應該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麽?”


    洪智有說著攔腰抱起了她。


    “誰跟你幹活,你是狗特務,我是……”


    雍曼珠側仰著下巴,眼睛像寶石一樣閃亮亮的盯著他。


    這個人就像謎一樣,充滿了神秘感。


    明明是個情場爛人。


    三天兩頭來家裏敲竹杠的惡官僚。


    偏偏父親和姐姐都對他另眼相待,聽姐姐的口風,還想讓自己跟他處朋友。


    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別對我放電,我對你絕緣。


    “背你,隻是迴去好交差罷了。”


    洪智有噱笑一聲,把她放在了沙發上。


    落地時。


    還在她翹臀上掐了一把。


    沒法,賊不走空,不沾點便宜,洪智有虧得慌。


    “你!


    “爛人!”


    雍曼珠撇嘴瞪他。


    “爛點好,爛了誰糊黏誰一手。


    “隻有你這種傻白甜,才會被人扶上高牆當菩薩。”


    洪智有捏了捏她的臉蛋,瀟灑的離開了。


    “咳咳!”


    雍建秋暗自慚愧。


    “爸,這個狗特務他又欺負我。”雍曼珠快氣死了。


    “這不是欺負,是關愛。


    “這年頭像洪秘書這樣的善人、能人,鳳毛麟角啊。”


    雍建秋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喟然長歎。


    ……


    夜裏。


    下了一場秋雨。


    劉雄打著雨傘來到了憲兵隊廢棄的倉庫。


    馬奎正和一個後腦殼像犁耙過的光頭魁梧軍官吃酒聊天。


    “老劉,來了。”馬奎起身道。


    “欽差大人怎麽不迴站裏,躲到憲兵隊吃灰來了?”劉雄四下看了一眼,又破又爛,的確是藏身的好地兒。


    “老馬,劉科長你們聊。”軍官一抹嘴,準備離開。


    “老唐,有事我再找你。”馬奎冷冷點頭。


    “老劉,餘則成和姓秋的是紅票。


    “我是被人做局了,你是蒼鷹,不可能看不出來吧?”


    馬奎坐了下來,夾了一筷子豬肉頭邊嚼邊道。


    “我知道。


    “黃探長、秋季、餘則成,還有那個洪秘書一起做的局。”劉雄點了點頭。


    “我就不明白了,站長是情報界的老前輩,他怎麽就看不出來呢?”馬奎皺著眉頭,鹵豬耳朵嚼的嘎嘣響。


    “你辦事太拙劣了,沒有證據。”劉雄道。


    哎,站長不是看不出來。


    涉及到夫人和蝴蝶。


    上邊給的壓力太大,看出來也不能說啊。


    這點他是心知肚明的。


    餘則成是戴笠點過名的人。


    所以,劉雄才不遺餘力的查找證據,為吳敬中分憂。


    “我這次先不迴站裏。


    “你我是一路人。


    “這次迴來,就是要你我聯手,一起抓餘則成的證據。


    “你在明,我在暗,好辦事。”


    馬奎冷冷道。


    “什麽證據?”劉雄問。


    “餘則成在京陵時跟呂宗方的關係。


    “他曾被陝西會館的帖老板救過,陝西會館後來被萬裏浪端了,已經坐實那就是紅票的中轉站。


    “與司徒光宗屁關係沒有。


    “一切都是紅票偽造的托詞。”


    馬奎喝了口酒,冷冷道。


    “證據?”劉雄重複。


    “本來人證我已經找到了,陸軍軍官醫院的孟軍。


    “她妻子可以證實,孟軍在會館救過餘則成。


    “隻可惜秋掌櫃設局把我坑了。


    “我這次迴來,孟夫人已經被人滅口,那個軍醫幾日前辭職,不知動向。


    “否則憑這一條,我就能咬死餘則成。”


    馬奎咬牙切齒道。


    “我不是來聽你廢話的。”劉雄對這些死證毫無興趣。


    “還有個人。


    “萬裏浪。


    “他親自搜捕的會館,調查過司徒光宗,並且跟他手下找到過一些殘餘文件。


    “萬裏浪和他手下的秦科長調查過,司徒光宗那天壓根沒有去過會館那條街。”


    馬奎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怎麽知道的?”劉雄皺眉問道。


    我親耳聽他們說的……馬奎不爽的放下筷子:


    “你問這麽多幹嘛。


    “隻要抓到萬裏浪一切不就清楚了嗎?”


    “萬裏浪現在是上滬站主任,不好抓。”劉雄搖了搖頭。


    “哼,總部肅奸名單馬上就下來了。


    “其中就有他。


    “你我得趁早動手,否則他肯定得跑。


    “我聽毛森那邊的風聲,萬裏浪已經在準備跑路了。”


    馬奎嗤聲冷笑,咂了一口酒道。


    “成,我盡量安排。”劉雄道。萬裏浪,趕車的小五子。


    他就不信雙管齊下,餘則成還不現行。


    ……


    清晨美好的一天從婉秋懷裏醒來開始。


    洪智有吃完早點,來到站裏日常擦桌子。


    “智有,去,把餘主任叫過來。”吳敬中笑道。


    洪智有喊來了餘則成。


    “站長,您有事找我?”餘則成恭敬笑問。


    “有事。


    “吃東西!”


    吳敬中笑了笑,從底下拿出一個精美的木籠屜,一打開是兩份精美的早點:


    “腸粉。


    “你嫂子帶來的粵東廚子做的,非得讓我帶來給你嚐嚐。


    “我反正是吃不慣,就好那口羊湯大餅。


    “你倆趁熱快嚐嚐。”


    甭說,味道還不賴。


    兩人吃完,一並坐在沙發上喝茶。


    “待會你倆跟我去見個人。


    “京陵來的。”


    吳敬中低聲道。


    洪智有給了他一個眼神,餘則成會意起身:


    “站長,我先去催各科室文件,你們聊。”


    “智有,有事嗎?”吳敬中欣然問道。


    每次這倆小子找自己談私事,準保是送錢來著。


    “站長,我昨兒晚上不是去雍家談戀愛了嘛。


    “雍建秋想求您撈個人。”


    洪智有把雍建秋的事詳細說了。


    “現在局裏抓倒賣物資比較嚴。


    “這時候敢往邊區倒東西的,多半是紅票。


    “智有,逆流而行是要翻船嘀,咱不能啥活都幹。”


    吳敬中叩了叩桌子提醒他。


    “老師,這人是駐軍不是紅票,像94軍倒賣物資的還少嗎?


    “再說了,您不撈。


    “杜心武認識的黨國元老可不少。


    “他要去找孫科,就保定王站長不也得乖乖放人。


    “雍建秋願意給您出五萬美金。


    “您就給王站長打個電話的事。


    “而且,不需要您放人保釋。


    “隻按照程序把他轉到水屯監獄,少判點刑,再讓餘主任讓廖三民關照點。


    “您和王站長一點風險不擔。


    “這錢不撈白不撈啊。”


    洪智有低聲遊說。


    “確定,不保釋,判刑轉監?”吳敬中眉頭一挑,已然動心。


    “確定。”洪智有道。


    “我試試。”


    吳敬中臉上浮起笑意,拿起電話機,麻利撥了號碼:


    “是我,吳敬中。


    “老弟,你那是不是有個叫林添的人,對,駐軍倒賣物資被抓的那個。


    “哎呀,老弟,哪來這麽多紅票。


    “這個人跟杜心武有關係,認識孫院長,你審多了會有麻煩的。


    “對,把人交給我就行了。


    “不用放人,我能給老弟你添麻煩嗎?


    “就說保定監獄滿了,轉到水屯監獄,該咋判咋判,該坐牢坐牢。


    “對,對。


    “那行,謝謝老弟。


    “你女兒不是從南開畢業了嗎?警務處那邊缺個檔案科科長,讓她去曆練下。


    “沒什麽不合適的。


    “黨國的未來遲早不得交給孩子們接班嗎?就當提前曆練了,先掛副科,明年轉正科!


    “要幹的不痛快了,去市政也隨便挑。


    “都老交情了,跟我還客氣啥,就這麽定了。”


    “啪!”吳敬中掛斷了電話。


    “搞定。


    “你迴頭讓餘主任去水屯監獄走個程序。


    “跟廖三民打好招唿,別又像上次一樣把人弄死在監獄了。”


    吳敬中收錢辦事,還是講究良心的。


    “站長,還是您神通廣大。”洪智有奉上彩虹屁。


    “你好好幹。


    “等將來我退休,你坐上這把椅子的時候,一樣神通廣大。”吳敬中笑著勉勵他。


    “站長,您上哪我就跟去哪。


    “您要退休我就跟你去粵州、香島。


    “留下來,還不讓人弄死。


    “再說了,我現在還是中尉,少將那是天上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啊。”


    洪智有一邊給他剝橘子,一邊奉承道。


    “誰說沒功的。


    “上滬的萬裏浪潛逃了,這個人知道戴老板很多私事。


    “現在葉秀峰滿世界找他,好抓老板的小辮子。


    “你要抓到他,戴老板分分鍾給你晉銜。”


    吳敬中接過橘子,分給他一半壓低聲音道。


    “那太好了,謝謝老師提點。”洪智有大喜。


    “成不成,還得看你的手藝。”吳敬中笑道。


    “對了,老師。


    “昨天我去漕幫跟榮斌的人交接,有人跟蹤我,不會出事吧。”


    洪智有頓了頓,一臉擔憂。


    吳敬中略作沉思。


    洪智有在津海很吃的開。


    駐軍、幫派都熟,不會有人搞他。


    警備司令部稽查處沒這閑心。


    憲兵那邊得聽自己調遣。


    中統的孫傳誌,更是個膽小膿包,給他十個膽也不敢查自己的秘書。


    唯一的可能,隻能是劉雄了。


    哎。


    這個人真是沒誰了。


    難搞啊。


    “你是我的人,能有什麽事?


    “放心吧,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


    吳敬中眉頭一抬,傲然道。


    “謝謝老師,學生就知道,跟著您準沒錯。”洪智有恭敬道。


    衝這口風,他就知道吳敬中知道是劉雄幹的。


    這也是他不直接透露陳根寶的原因。


    有些話說出來就是明牌,領導會很難辦,沒有轉圜的餘地。


    不急,讓子彈再飛一飛。


    他就不信,接下來的“連環雙槍”打不死劉雄。


    ……


    中午。


    吳敬中親自帶著餘則成、洪智有去了法蘭西俱樂部。


    在豪華的包間裏。


    一個穿著長衫,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摟著兩個洋妞聽曲樂嗬。


    “老吳來了。”


    見了吳敬中,他一擺手女人和護衛全退了出去。


    “葉先生,津海之行可還愉快。


    “兩位,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戴老板的特使葉子明先生。


    “葉先生能量很大。”


    吳敬中笑著給二人介紹。


    “你是蟹,刺殺李海豐,戴老板親自嘉獎的青浦壯士。”葉子明一眼認出了餘則成。


    當初借用萬裏浪電台發電報的,就是餘則成。


    這也是他此次點名要用餘的原因。


    “當初在京陵,好多人以為我殉國了,多虧了葉長官為我佐證、引薦迴山城授獎。


    “沒有您,就沒有則成的今天。


    “謝謝葉長官。”


    餘則成鞠躬深謝。


    “黨國栽培。”葉子明笑道。


    “這位是洪秘書吧,沈處長和胡蝶小姐可是沒少提及你啊。


    “年輕有為,前途無量。”


    葉子明一一跟二人握手。


    “多謝長官,學生力爭新功。”洪智有雙手相握,點頭哈腰。


    “坐吧。


    “這次來是為了抓捕萬裏浪,此人賣國求榮,委座親自點名的處決名單,萬裏浪是頭一號奸賊啊。


    “根據情報,萬裏浪已經潛逃,極有可能和他的情人逃亡皖北。


    “當然,這是明麵上的消息。


    “我有可靠情報,萬裏浪明著會派人攜財物前往皖北疑惑追兵,他本人極可能會來津海,乘坐美佬的商船潛逃海外。


    “我們已經跟巴特勒將軍打好了招唿。


    “聽聞洪秘書有陸戰隊的同學。


    “如此正好執行抓捕任務。


    “記住了,抓住萬裏浪立即就地槍決,絕不能讓此人活著離開津海。”


    葉子明冷冷下令。


    “是!”


    二人領命。


    吳敬中又在裏邊說了會私話。


    稍傾走了出來。


    “葉子明出了名的苛刻,二位這次的事務必辦幹淨了,要不戴老板那不好交代。”吳敬中邊走邊叮囑。


    “是。


    “老師,會不會讓劉科長執行更好?


    “他是老資格,更擅長這塊。”


    餘則成問道。


    “不行。


    “他不認識美佬,而且眼下有要事在身。


    “葉子明以前跟萬裏浪私底下結過兄弟。


    “萬裏浪原本就是逃去皖北潛居的。


    “不知道葉子明說了什麽,把他騙到津海來了,想偷渡去北美。


    “這年頭,人心難測啊。”


    吳敬中意味深長的看了餘則成一眼,說完背著手去了。


    “站長啥意思?


    “是,是說咱們的心難測嗎?”餘則成愣在原地,莫名惶恐。


    “不是咱們,是你好吧。


    “誰讓你媳婦的雷,讓劉雄摸著了。


    “走吧,先幹掉萬裏浪,把屁股上的屎擦幹淨再說。”


    洪智有搭著他的肩膀往外走。


    “哎,雍先生給我的不菲青銅器白送了,你這招也不靈啊。”餘則成搖頭歎了口氣。


    “不靈?


    “你和嫂子現在就上電椅了。


    “走,抓人立功去。”


    洪智有催著上了車。


    ……


    “站長。”吳敬中迴到站裏,劉雄跟蒼蠅一樣湊了過來。


    “怎麽了?”


    他忍住煩躁,滿臉溫和笑問。


    “那個小五子死活不招。


    “一口咬死餘太太是養豬務農的。”劉雄犯難道。


    “那就是養豬的。


    “立即把人放了,悄悄送迴去,讓他把嘴閉好了。”


    吳敬中是真不想查了。


    就特麽這點破事,天天迴家被婆娘追著噴。


    煩死了!


    “問題,這小子就不是普通人啊。


    “他真是種地的。


    “就算是親媽、親奶奶,熬了一夜也該屈打成招了吧。


    “不招,咬死不說。


    “典型的不怕死紅票。”


    劉雄皺眉道。


    “你想怎麽辦?”吳敬中問。


    “直接抓餘太太過堂。”劉雄道。


    “這萬萬不行。


    “我說過,我是信任餘則成的。


    “他是我一手帶的學生,還是我點的將。


    “沒有證據抓他太太,他鬧起來,咱們津海站不就成笑話了嗎?”


    吳敬中擺手拒絕了愚蠢的提議。


    “這人先關起來,眼下有件要事。


    “上滬的萬裏浪潛逃了,根據總部情報目標是皖北。


    “橋山這會兒應該收到電訊了。


    “你和橋山立即領人,去皖北抓人!”


    吳敬中按照戴老板的指示,佯動疑兵,讓萬裏浪覺的津海是安全的。


    正好把劉雄調開,清淨幾天。


    “站長。”


    他話音剛落,陸橋山拿著情報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


    “橋山,是萬裏浪的事吧?


    “天大的功勞,就看你倆能不能把握住了,立即領裝備,調派人手前往皖北。”


    吳敬中正然下令。


    “明白。


    “屬下一定完成任務。”陸橋山頓覺恩威深重,無比榮幸。


    劉雄也是樂的答應。


    正好馬奎要他抓萬裏浪,這不機會就來了。


    “對了,站長,洪秘書和餘主任呢?


    “要不要帶上他?”


    陸橋山四下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


    “他們去商券會所探地去了。


    “再者這二人資曆太淺,做這種任務不合適,萬一出了紕漏會很麻煩。


    “做大事,還得指望你們這樣的老將啊。”


    吳敬中知道他的小九九,正然解釋道。


    “是!”陸橋山心頭狂喜,立即領命。


    ……


    津海。


    萬裏浪化了妝,踏上了美佬的商船。


    寬厚的甲板。


    幹淨的船艙。


    海鷗飛鳴,輕風鹹濕。


    他連日來懸著的心稍微踏實了些許。


    錢,他早已轉移。


    皖北的替死鬼也找好了。


    甚至連情人都被自己忽悠,去皖北當了棋子。


    多虧了當年的把兄弟葉子明啊,想出了這招瞞天過海之計。


    “先生,麻煩把你的票給我們看一下。”


    一會兒,一個穿著船員服飾的洋鬼子走了過來,用蹩腳的漢語說道。


    “好。”


    萬裏浪拿出假證件和船票遞了過去。


    “謝謝。”


    船員查看後禮貌歸還,走了過去。


    萬裏浪警惕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見這人依舊在檢查其他人的票,心頭略微放鬆了些。


    嘟。


    嘟。


    黑煙滾滾。


    伴隨著汽笛長鳴,商船即將啟動。


    就在這時,兩個拿著行禮箱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讓讓!”


    一個人舉著行禮在過道穿梭。


    另一個跟在他身後。


    萬裏浪厭煩的皺了皺眉頭。


    他警覺地把手探入懷裏,可惜沒摸到槍。


    上船時有安檢。


    他怕出事,把槍丟進了海裏。


    就在他不安之際。


    另一個人拔出裝了消音器的手槍,照著他的腦門。


    “biu、biu!”


    兩槍正中腦顱。


    那人又照著萬裏浪的心髒部位補了兩槍。


    萬裏浪渾身抽搐,倒在了血泊中。


    血腥味彌散。


    船艙內有人尖叫了起來。


    行兇的兩人壓低帽簷,在驚叫、慌亂中擠出了人群。


    到了船側。


    商船的安保吹著口哨,開始維持秩序。


    “這邊。”


    化妝成海員的安德森衝二人招了招手。


    “搞定。”


    洪智有摘掉手套,掏出一遝美金塞在了安德森兜裏。


    “合作愉快。


    “我帶你們離開。”


    安德森引著二人飛快下了船。


    兩人驅車到了僻處,麻利換掉身上的衣服帽子,扔進了早已備好的汽油桶,燒了一幹二淨。


    來到酒店。


    吳敬中和葉子明正在聊天。


    “怎樣,事情成了嗎?”葉子明迫不及待的問道。


    “腦袋兩槍,心髒兩槍,餘主任下的手。”洪智有沒敢打包票。


    “好。”


    葉子明拿起座機,立即給那邊的人打電話查詢。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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