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長官,徐斌出事了。”立即有衛士進屋向廖三民匯報。


    “豈有此理!


    “這幫王八蛋!”


    “快送醫務室,把打人的全都扣起來。”


    廖三民佯作大怒下令。


    徐斌被送到醫務室。


    獄醫檢查後,搖了搖頭。


    “退下吧。”廖三民揮手道。


    待沒了外人。


    餘則成迅速拿出印泥,抓著徐斌的手在幾份文件上按了手印。


    又拍了幾張照片。


    “來人,把屍體抬走。


    “徐斌與犯人發生鬥毆,不幸遇害。”


    廖三民叫來手下處理了屍體。


    “老餘,洪秘書,去我那後院坐坐。”廖三民招唿道。


    “我還得去趟海軍俱樂部,你們聊。”


    洪智有不想摻和他們的破事,趕緊開溜。


    “老餘,謝了。


    “秋掌櫃的事,沒想到被你盤活了。”


    關好門,廖三民握著他的手,欣然感激。


    “謝我幹嘛。


    “是洪秘書的功勞,他在胡蝶那說了情。


    “要不能驚動蔣夫人、鄭介民他們嗎?


    “不過我的身份在洪秘書那已經暴露了。”


    餘則成無奈的搖頭。


    “這不能怪你。


    “能破死局已經不錯了。


    “現在咋辦,能發展過來嗎?不能,我找人做掉他?”


    朋友歸朋友,涉及組織利益,廖三民絕不會心慈手軟。


    “這人眼裏隻有錢,很難發展。


    “不過眼下他應該不會賣我。


    “再者,他對組織,對我個人有救命之恩。


    “紅票也要講人情的。


    “不一定非得是內部同誌才能信任,別忘了雍建秋、榮家那不都是民主人士爭取過來的嗎?


    “得給他機會,慢慢來吧。”


    餘則成連忙打斷他。


    他對洪智有還是很有好感的。


    生怕廖三民操之過急。


    廖三民深以為然的點頭:“這也是我的想法。”


    “好啊,伱詐我。”兩人笑了起來。


    “秋掌櫃有沒有交代?”廖三民沉聲問。


    “他讓我找黃忠,就是黃探長。”餘則成道。


    “猜到是他了。


    “上次就是他抓的胡蝶三人,因為這事老黃現在還在掃大街呢。”廖三民道。


    “這樣,你先去老黃那接個頭,盡快把交通站建好。


    “接不了,讓雍建秋作保。


    “等時機成熟了,我再跟他聯係。”


    餘則成想了想道。


    眼下翠平剛到,劉雄又咬的死,他沒法冒這險。


    “明白。”廖三民點頭。


    別看他資曆比餘則成老。


    但論大局觀、辦事穩重,老餘是帥才,三民是心服口服的。


    “我得走了,待的時間太長了,容易讓人起疑。”


    餘則成交代完,起身離開。


    ……


    迴到站裏。


    餘則成向吳敬中交差。


    “確定人死透了?”吳敬中道。


    “死透了,我親自查驗了。”


    餘則成掏出按了手印的文件、照片遞了過去。


    吳敬中看過後,滿意點頭:“你是我教過最優秀的情報生,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我這就打電話給戴老板,幫你請功。”


    “老師,秋季都成那樣了,戴老板不怪罪就不錯了,還請啥功啊。”餘則成靦笑。


    “你不懂。


    “這不是小事,處理不好很麻煩。


    “現在鄭介民甚至委座都在向老板發難,在戴老板看來,你就是立了天大的功勞。”吳敬中老謀深算的笑了笑。


    “謝謝老師。


    “學生爭取再創新功。”餘則成恭敬立正行禮。


    吳敬中剛要說話,電話響了:


    “喂,是我啊。


    “老杜啊,這事怪我,沒早點把人提迴來。


    “就晚了一步,人就沒了。


    “你那個姨外甥啥德行你也知道,哎,節哀順變吧。


    “行,改天一塊打網球。”


    啪!


    吳敬中掛了,指著電話機衝餘則成挑眉:


    “杜建時,他以為傍了陳長捷,還敢指揮上我了。


    “我就殺他什麽狗屁外甥,他能奈我何?”


    “那是,老師才是津海的無冕之王,杜建時算個屁啊。”餘則成諂媚附和。


    “太太來了,手頭緊了吧。”


    吳敬中擺手轉移話題,笑盈盈問道。


    “有點。


    “老師給我的黃金、美元,我押了山貨、期貨,虧的襪子都穿不起了。”


    餘則成知道上次按秋掌櫃約定,在辦公室打過電話。


    吳敬中肯定是知情的。


    所以,這些時日他偷偷搗鼓了些山貨啥的,故意破了筆財,好掩飾這個漏洞。


    當然,他是真缺錢。


    被洪智有洗的。


    “拿去。


    “給翠平買幾身好衣服,別被陸太太她們看扁了。


    “你是我的人。


    “麵子、裏子都得給我撐起來。”


    吳敬中眼眉一擠,拿了卷美鈔遞給了他。


    “感謝老師厚愛,那……學生就愧受了。”


    餘則成沒客氣,收入了口袋中。


    “跟我還客氣啥,去吧。”吳敬中揚眉笑道。


    “是。”


    餘則成恭敬的退了出去。


    ……


    剛迴到辦公室,劉雄帶著李平走了進來。


    李平渾身是傷,看來這頓毒打不輕。


    “餘主任,人我給你帶來了。”劉雄把李平推到了餘則成跟前。


    “劉科長,你,你這是?”


    餘則成沒明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秋掌櫃的事,這小子害了餘主任,必須得認錯。


    “蠢貨,還愣著幹嘛?”


    劉雄抬手給了李平一耳刮子。


    “餘主任,上次讓您開槍,是我的不是,求您原諒我。”李平咬了咬牙,躬身致歉。


    “你還別說,我正想給督查室打報告。


    “不過,誰讓你是劉科長的人呢。


    “我殺又不能殺你。


    “現在看來報告也不能打了。”


    餘則成盯著他,冷笑道。


    “餘主任,您大人有大量。”劉雄語氣生硬道。


    “行吧。


    “下不為例。


    “再有下次,天王老子也別想救你。”


    餘則成“啪”的一聲,把手上文件摔在了辦公桌上。


    “還不滾。


    “餘主任,你忙著。”


    劉雄連忙領著李平走了出去。


    出門左拐,兩人直奔站長辦公室。


    “這就對了嘛,和氣一心才能辦大事。”吳敬中對李平服軟很滿意。


    “站長。


    “保定的王站長傳來消息。


    “陳翠平拉纖保媒的嬸娘叫王彩菊,鬧災荒時逃難死了,現在的黑溝、圩頭兩個村的老人死的差不多了。


    “找了好多人,都說沒說聽說這個王彩菊。


    “我懷疑是虛構的。”


    劉雄道。


    “你都說老人死了,不知道也很正常。


    “那個趕車的抓到了嗎?”吳敬中問。


    “摸清底子了,肖科長已經布控好,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抓到人。”劉雄道。


    “好。


    “這才像辦事的樣子,拿證據說話。”吳敬中點頭。


    “對了,餘則成還有個姐姐。


    “叫……餘彩霞,十年前嫁到了山東周平,後來被人轉手賣給了韓家,五年前做小生了個孩子,給韓家續了香火。


    “比較受韓家老太爺重視。


    “哦,這個人是韓複榘的族侄,現在在魯東省府何先生手下任職。


    “要不要抓?”


    劉雄又道。


    “你確定是餘則成的姐姐,他們有來往嗎?”吳敬中頗覺意外。


    “確定。


    “餘則成是老幺,上邊一個哥哥逃荒死了。


    “日占時期,他們沒聯係過。


    “估摸著對方早死了。


    “前段時間,韓文濤去保定辦事,還特意托人帶了不少東西去黑溝看過餘則成父母。”劉雄道。


    “有點意思啊。


    “老婆可以是假的。


    “親姐姐總不能是假的吧?


    “你去跟張廷鍔打聲招唿,讓何思源把韓文濤調到津海來。”吳敬中下令。


    “好。”劉雄領命。


    吳敬中對這一消息是滿意的。


    他手下這一黑一白兩隻手套。


    洪智有全家不日即到,基本上是掌握住了。


    本想拿翠平控製餘則成。


    現在看來,這女人不是省油的燈。


    冒出個親姐姐,正中吳敬中的下懷。


    他初衷從來不是殺人,而是馭人為己用。


    像餘則成這種辦事滴水不漏的下屬,目前還是有用的。


    ……


    中午在海軍俱樂部幫梅姐拿了錢。


    洪智有帶上曹清明去漕幫和榮斌進行交接。


    路上,洪智有就發現身後有小尾巴。


    不用想,他也能猜到是劉雄的人。


    這麽喜歡查?


    老子正好把你們查溝裏去。


    “曹先生,稍等,我下去買包煙。”洪智有衝副駕駛的曹清明打了招唿,拉開車門下了車。


    他徑直走進店裏。


    掏出幾塊銀元,要了包煙。


    “先生,你給錯錢了吧,太多了。”賣煙的老板看著櫃台上的銀元都傻了。


    “後門在哪?”洪智有問。


    “那邊。”


    洪智有徑直從後門穿到了巷子。


    然後繞到另一邊,點根煙抽了起來。


    果然,後麵跟梢的車子見他遲遲不露麵,有些沉不住氣了,跳下車來故意在附近打探。


    洪智有一看。


    正是保衛科的陳根寶。


    這小子以前和米誌國都是行動隊的人。


    現在馬奎倒了。


    他被調去給劉雄跑外勤,吃雙份錢。


    “陳根寶?”


    洪智有冷冷一笑,快步走到一旁的電話亭:


    “喂,二哥,我身後有尾巴……


    “待會抓一抓,他身上很可能帶了相機。


    “記住,等他拍了照再抓。”


    掛斷電話,洪智有又繞迴來,從商店裏走了出來。


    “曹先生,久等了。”


    洪智有脫掉西服,順手從後座拿了件深色中山裝穿上。


    “不會有事吧?”曹清明問。


    “放心,不會。”


    洪智有點頭。


    到了漕幫。


    洪智有下車,戴上圓帽正式與榮斌的隨從交接。


    雙方握手。


    護衛交給了洪智有一個箱子。


    然後各自分開而去。


    洪智有側著身走的,沒露出正臉。


    交接完。


    上車,他迅速往馬奎家趕。


    站長讓他接周根娣晚上吃飯。


    哎。


    一天到晚忙不完的差啊。


    ……


    車內。


    陳根寶滿臉欣喜的收起了相機。


    劉雄讓他跟蹤洪智有,拍下任何與洪智有聯係的人。


    這不就有現成的了。


    他發動汽車,一腳油門往站裏趕。


    迎麵一輛驢車受驚飛奔而來,對撞個正著。


    車上幾個運糧的莽夫跳下車,揪著陳根寶就是一頓打。


    等這夥人揚長而去時,陳根寶發現那部德國新式相機不見了。


    ……


    黃昏,秋意漸涼。


    洪智有敲開了周根娣的門。


    她滿手肥皂泡,顯然剛洗完澡,在搓洗衣物。


    “洪秘書。”


    見到洪智有,她驚訝之餘眼眶瞬間紅了。


    “嫂子,咋了,不歡迎啊。”洪智有揚眉笑問。


    “快進來。”


    周根娣一把拉了他進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撲入他懷裏,抽泣了起來:


    “你,你咋這麽狠心,也不來看我。”


    “別鬧,咱倆沒那麽熟吧。”洪智有舉著手笑道。


    “你都不知道我這些是怎麽過的。


    “老馬天天不搭理我。


    “現在人又被送去了京陵,生死不知。


    “我,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好像孤魂野鬼一樣,太難熬了。”


    周根娣才不管呢,抱著他訴起了滿腔苦水。


    “老馬不搭理你,肯定是你不夠騷。”洪智有輕輕推開她,壞笑道。


    “你還笑我。


    “騷也得有機會啊,每次我往他跟前一站,他就讓我滾蛋,嫌我煩。


    “平日寧願睡沙發,也不沾我的床。


    “好像我有毒、很髒似的。


    “我幹幹淨淨的身子,在上滬給他守活寡,哪點對不住他了。”


    周根娣越哭越傷心。


    臥槽,老馬不會真的不行吧?


    萬裏浪這幫損貨,對犯人下三路動手是傳統。


    像周根娣這種大美人,馬奎沒道理不碰啊?


    洪智有突然有點明白馬奎為啥托妻了。


    “還有你,也不陪我。”她又埋怨上了洪智有。


    “你不會去俱樂部打牌麽?”洪智有道。


    “打啥牌,老馬把錢都拿走了。


    “我每天就吃青菜豆腐過日子。”周根娣委屈的抹起了眼淚。


    “那你不來找我?”洪智有道。


    “我是你什麽人,憑什麽老跟你要錢?”周根娣越說越傷心。


    “你想是我什麽人?”洪智有抬手在她翹臀上拍了一下,輕佻浪笑。


    “隨你。


    “反正這坐大牢的鬼日子,我一天都不想過下去了。


    “能快活一天,死了也甘願。”


    周根娣藏在心頭的小火苗,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


    她踮起腳尖,就要向洪智有索吻。


    “打住!”


    洪智有連忙抵住她。


    “站長有令,接你去利順餐廳。


    “餘太太,陸太太和站長夫人也會去。


    “以後你們可以組個牌局,天天打。


    “錢,我給你。”


    洪智有道。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快活。”


    她顯然是憋瘋了,伸手就去解洪智有的腰帶。


    “快你大爺!


    “麻利的換衣服,搞的老子一身味,迴頭該讓那幫女人生疑了。”


    洪智有一把推開她。


    打開門,脫下外套像風車一樣又轉又抖,好散掉周根娣身上好聞的脂粉香氣。


    周根娣沒撈著吃喝,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你也是個裝模作樣的狠心人,送到嘴的肉不敢吃。”


    說著,她進去換了身漂亮的珍珠白旗袍、高跟鞋。


    然後上妝、盤頭,一會兒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走了出來。


    好美。


    好騷。


    可惜,現在不是好的時候。


    洪智有喜歡美女,但不沉迷。


    跟太太團也隻是利益往來,那些女人本身就是家族推出來的資源。


    都是逢場作戲。


    真正有關係的也隻有季晴和方敏。


    其他如保安旅田太太這種。


    洪智有是一根頭發絲也不會去碰的,隻負責在牌局上給她們送錢。


    與其說她們喜歡找他打牌。


    不如說是喜歡他的錢和吳敬中這尊大神。


    名都是牌桌上的戲言罷了。


    如今馬奎要帶著尚方寶劍迴來了。


    托妻歸托妻。


    真有事和鬧著玩是兩碼事。


    他就算對周根娣有心思,也不會傻到這風口浪尖去作死。


    利益、生命永遠是第一位的。


    女人?


    不過生活的調味品罷了。


    除了婉秋是不可或缺的鹽,其他可有可無。


    “記住,待會去了,少說話,尤其別秀你的上滬優越感。


    “餘太太,站長太太都是苦日子爬上來的。


    “他們很反感這些。”


    洪智有提醒道。


    “知道了。”周根娣乖巧點頭。


    “哎!”


    今晚的鴻門宴,也不知老餘和翠平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洪智有搖了搖頭,驅車而去。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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