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飛鷹部落禁地之內,溫丞禮悠然的坐在亭子裏與那自稱為耀宮宮主的瞎眼男人喝著茶,兩個仇深似海的人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這樣的畫麵怕是讓人想都不敢想。


    溫丞禮冷冷的盯著君無命,不清楚為什麽他還能這般雲淡風輕的跟他說話,難道真的不怕他殺了他?


    溫丞禮將長劍放到桌子上,聲音極度的冷冽:“說說吧,你的目的。”


    君無命還以為溫丞禮要將沉默進行到底,他們會這般沉默的坐上一整天呢,他輕笑一聲:“目的?夏皇覺得我能有什麽目的呢?”


    溫丞禮已經失去耐性,他並不想跟他在這裏玩什麽文字遊戲,還沒開口就聽君無命又說:“閑來無事,夏皇可有時間陪我對弈一場?”


    “求之不得。”


    “稍等片刻!”


    等了一會兒,不見君無命告訴他棋盤在哪裏,溫丞禮正要詢問他,一臉上帶著白色麵紗的女子從一群動物中走了過來。


    她臉上帶著白色麵紗,穿著一身透明的白色裙裝,除了重要部位被遮擋之外,其餘的肌膚全都暴露在外麵,烏黑的長發沒有梳成發髻,隻是隨意的披散在身上。


    女子還沒靠近,溫丞禮便聞到她身上那股刺鼻的花香味兒,他假意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放到嘴邊,實際將解毒的藥丸放到了茶水裏一並喝了下去。


    無論這香味有沒有毒,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一副上好的白玉棋盤擺放在溫丞禮麵前,黑子、白子的材質皆與外麵不盡相同,溫丞禮一貫喜用白子,這次卻直接換成了黑棋。


    “夏皇先請!”


    溫丞禮沒有推脫,第一子先行落下,盡管不知道這人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總歸他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這就讓溫丞禮更加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君無命說:“夏皇每贏一子,皆可詢問一個問題。”


    這可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看溫丞禮能不能夠把控的住了。


    溫丞禮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我問,你便會告訴我真相?”


    “那是自然!”


    溫丞禮第七子落下,正好吞了旁邊一子,他聲音冷冷的:“你到底是誰?”


    “君無命”君無命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夏皇白白浪費了一個好機會。”


    溫丞禮卻不這麽覺得,“是麽?”


    第一局棋下完之後,溫丞禮略勝君無命三子,問了一些他最想要知道的問題,可得到答案之後溫丞禮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了,麵上依舊是不動聲色平靜如水,可內心早已經是波濤洶湧。


    第二局棋還未開始君無命便拚命的咳嗽了起來,這個男人看上去非常的弱不禁風,那女子趕忙拿出藥丸遞在了君無命嘴邊。


    溫丞禮發現這女子從來到這裏開始就一直沉默著,哪怕君無命跟她說話,她也隻是點頭或者搖頭,感情這人是個啞巴?


    一個瞎子、一個啞巴,這裏還有讓他更驚訝的事情麽?


    這裏的生物看上去跟君無命、還有這名女子關係很好,很熟悉的樣子,幾隻白兔調皮的從外麵蹦進來匍匐在君無命的腳邊。


    君無命感覺到了毛茸茸的,嘴角一揚,喝完茶後抱起其中一隻兔子放在腿上,又讓溫丞禮繼續下著棋……


    徐錦寧聽聞那處斷崖是飛鷹部落的禁地臉色變得越發難看,她壓根沒想到那人居然會將溫丞禮引到飛鷹部落的禁地去。


    可趙管事卻描述那裏是個風景秀麗的人間仙境,徐錦寧吩咐好婉兒和趙管事把這裏看管好後,命令阮愉帶她一起前往斷崖。


    阮愉縱然有因為那個不願意也無法阻止徐錦寧,何況他們現在還有求於徐錦寧呢,隻好讓人去跟方長老說一聲,然後帶著徐錦寧往斷崖走去。


    婉兒抱著孩子焦急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時不時的就得抬頭看一眼門口,明明過去還不到一炷香時間,她卻覺得已經過了快十年。


    趙管事給綽痕施完針後便坐在一邊喝著酒,最後一口酒水喝完了,他還用力的拍著酒葫蘆的邊緣希望能從裏麵再多倒出一滴酒。


    趙管事本來就已經夠心煩意亂的了,看到婉兒在那兒不停的晃來晃去更加煩悶,“我說婉兒,你能不能不要晃悠了,再這麽晃悠下去我都被你晃暈了。”


    婉兒白了他一眼,“長公主出去那麽久,也不知道現在什麽情況,我怎麽能不擔心啊。”


    為什麽總是在他們決定要離開的時候發生這麽多變故呢,明天他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嘴上說著這裏是人間仙境、世外桃源,可這裏發生的一切都不像是仙境裏該發生的事。


    阮愉帶著徐錦寧繞過祭壇走了幾步之後才發現她還停留在原地,正仰著脖子盯著祭壇周圍的幾尊白玉雕塑看。


    雕塑是他們的祖先雕刻而成,也是他們飛鷹部落的至寶,她不明白徐錦寧怎麽會對這個雕塑感興趣。


    聽聞徐錦寧沒有成婚之前是個貪婪男色的女子,府上養著成百上千的麵首,不過這些都是流言,具體是真是假阮愉並不清楚。


    “雕塑上的男子,你們可曾見過?”徐錦寧忽然覺得袖子裏的那副畫像有些燙手。


    起初還隻是覺得相似,可站在這裏一看卻覺得這壓根就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樣,老穀主為什麽會知道飛鷹部落?為什麽要將這幅畫像交給她,卻又不告訴她這人究竟是誰呢?


    “長公主,您想什麽呢,這個雕塑的年紀比我們全部族人的年齡加起來都大了,我們怎麽可能見過呢?”


    阮愉發現自己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傳聞中的長公主了,這還是大白天呢就開始說這些奇怪的話了。


    徐錦寧聲音淡淡的:“那這人叫什麽名字,你們應該知道吧?”


    阮愉無奈的聳聳肩,歎口氣:“還真的不知道呢,那些故事我都是聽……”


    她的話隻說了一半便頓住了,紅紅的眼角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是多麽的沉痛,所有的故事都是祖父講給她聽的,如今祖父離去,這些故事的真實性她也無法再去追究。


    阮愉像是想通了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長公主,咱們還是盡快去斷崖把人找迴來吧。”


    徐錦寧不滿的收迴目光,握緊了手裏的畫像,鋒利的指甲卻不小心將畫像戳出了一個小洞,她並沒有在意。


    看也沒看阮愉一眼,轉身往那斷崖方向走去。


    阮愉心裏真是鬱悶的很,她不知道徐錦寧又怎麽了,還從來沒見過她這幅樣子呢,難道她已經發現了什麽?


    為什麽不說呢?說出來大家一起商討對策不是很好麽,這個女人真是越發的讓人看不懂,阮愉也不敢說什麽,默默地跟在徐錦寧身後。


    這裏一直被稱為飛鷹部落的禁地,就連阮愉也從來沒有來過這裏,每次她想要偷偷來這裏玩耍的時候都會被祖父發現帶迴去狠狠的教訓一頓。


    看到樹上飛著的那些黑毒蜂,阮愉咽了口唾沫,連忙將徐錦寧拽過來小心的提醒著:“被這些毒蜂刺一下就會變成綽痕的那副樣子,我們還是小心點的好。”


    徐錦寧幾不可聞的“恩”了一句繼續往前麵走著……


    三局棋子後,除了第一局溫丞禮贏了之外,剩下兩局皆是打成了平手。


    溫丞禮敢篤定,若是剛剛君無命沒有放水他不會有機會贏得第一局,一個瞎子卻能計算出他的棋子安放在哪一處。


    他有點懷疑這人到底是真的瞎還是裝出來的,這人的瞳孔很黑,如同從寒冰中鑿出來的黑晶石,被他這雙黑眸注視著的時候會有一種凝視著深淵的感覺。


    好在溫丞禮本身就是從深淵中爬出來的人,他神色冷淡的將棋盤上的棋子拿過來放到棋盒裏,“看來,我不會再得到任何有用的訊息了。”


    “該告訴你的,已經都知道了。”君無命淺笑,“她來找你了,你可以離開了。”


    “我還有一個疑問!”


    君無命把細長的食指放到嘴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想問為什麽徐錦寧總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脫死亡,為什麽耀宮的人不敢輕易的去殺了徐錦寧。”


    溫丞禮沉默著,等待著他的下文,既然他已經知道,想必也會直接告訴他答案。


    君無命說:“你怎麽就知道耀宮的人不想殺了徐錦寧呢?那群人,怕是做夢都想要徐錦寧的性命。”


    這個問題溫丞禮考慮過,但沒找到原因,他隻猜出:“他們想利用徐錦寧找到十方瓷瓶,利用十方瓷瓶的力量從而達成他們的目的。”


    溫丞禮說的是“他們”而不是說“你們”,可見他的內心裏下意識已經將這人當成同一船上的人了。


    “或許還有其他的願意呢?”


    溫丞禮怔了怔,今天已經讓他得到了不少信息,聽到徐錦寧在叫他的名字,他迅速的站起身來看向斷崖上方,那邊有人影晃動了一下。


    等溫丞禮再迴頭看向君無命的時候,亭子裏哪還有君無命的影子?就連那女子也不知所蹤了。


    溫丞禮不明白,為什麽君無命不想讓徐錦寧知道他也在這裏?為什麽他要將耀宮的這些事情都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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