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的第七天,徐錦寧有些病倒了,問題是她還不能吃藥隻能靠著自己扛過去,廖彷倒是想要強製給她灌藥,因為她生病了隻會拖慢他們的行程。


    從這個鎮子趕到白楊穀還有八天的路程,他不確定這八天之內會發生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故而他隻能強行帶徐錦寧上路。


    他們每次行路都是在晚上,隻有這樣才能掩人耳目,廖彷自己就會醫術,一路上也給徐錦寧開了不少安神補胎的藥,可惜徐錦寧因為身體疲倦,幾乎沒怎麽喝。


    倒也為了孩子強行逼迫自己喝了幾碗安胎藥,可惜剛喝下去就立刻吐出來了,每次她喝完藥溫丞禮都會給她準備蜜餞,她才能勉強喝的下去。


    “已經不是孕初期了,怎麽還能吐成這樣?”


    給徐錦寧把完脈後廖彷有些仿徨,他看看床上臉色蒼白的人,有些擔心再這樣行路下去,反而會讓徐錦寧提前生產,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眼看她的肚子也快八個月了,廖彷直接讓人去準備了兩個產婆,防止路上徐錦寧生產,那就真耽誤事情了。


    徐錦寧從早上一直睡到正午陽光照進房間裏,還算廖彷有點人性,這次沒有找那種又破又爛的客棧讓她住著,可是她連續趕路這麽多日,身體實在是有些受不住。


    房間裏沒有人,廖彷不知道去哪裏了,她穿上鞋子剛走到門口打開門,兩把刀就立刻對準了她,那兩人讓她迅速進去,未經允許不得擅自出來。


    “廖彷呢,讓他來見我。”


    “等大人迴來,自然會讓他見你。”


    徐錦寧哼了一聲用力將門關上,這兩人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敢對她這麽兇,一點禮數都不懂。


    也虧得她這個時候還能計較這些東西,桌子上放著一些糕點和一碗黑唿唿的藥,徐錦寧一氣質下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到地上。


    這一路廖彷雖然對她客客氣氣的,可她總歸還是人質,還是得聽廖彷的,如果不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


    徐錦寧煩悶不已,因為她不知道溫丞禮迴到汀州沒有,知道不知道她失蹤的事情,有沒又派人來找她?汀州現在怎麽樣?昭兒那邊又如何了?


    許多問題縈繞在她心間,加上現在天氣越發炎熱,她的心情就更加煩躁,秋老虎也沒有個頭,到現在天氣還是這麽熱。


    徐錦寧舔了舔發幹的唇角,忽然很想念溫丞禮釀製的青梅酒,青梅酒生津止渴,現在喝上一口正是時候。


    徐錦寧一整天也沒有見到廖彷,直到晚上她喝完冰水準備上床休息,門又被推開,廖彷渾身冒著寒意,不由分說的攥住徐錦寧的手腕,命令道:“我們現在就出發。”


    “喂,你別忘了,我現在不能上路。”


    廖彷發狠道:“人間道你不想走,我也不介意送你去走黃泉路。”


    徐錦寧不知道他這又是發了什麽瘋,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迴來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我對你還有用,你不會殺我。”徐錦寧很自信的說。


    廖彷哼了兩聲,沒再廢話直接讓她上了馬車,車上有兩個農婦裝扮的人,徐錦寧想這兩人應該就是廖彷找來的穩婆,他也怕她路上生產吧?


    還有幾日才能到白楊穀,哪有那麽巧的事情,就偏偏這幾日生孩子?


    再說了,她還想讓溫丞禮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孩子呢。


    與溫丞禮分開還不到十日,徐錦寧已經非常想念他,也格外的擔心他。


    顧及到徐錦寧的肚子,馬車的速度不算很快,但走的都是小路,還是有點磕磕絆絆的,晃來晃去。


    那兩個穩婆被打昏了還沒有醒來,徐錦寧掀開車簾看去,夜色很黑,不知道這又是走的哪一條小路。


    徐錦寧雙手捧著自己的肚子不讓肚子繼續往下墜,行到了一半,就見前麵的廖彷做了一個停止前進的動作,馬車瞬間停下,徐錦寧差點被慣性衝出去。


    她臉色慘白,死死的抓住了窗戶邊緣,正想開口去罵廖彷那混蛋呢,就見前麵的路上忽然出現了一批殺手,他們裝扮的很奇怪,服裝與寧國、夏國的非常不同。


    徐錦寧不知道這批人是敵是友,隻能先呆在馬車上,聽著外麵的動靜,廖彷的人跟那群人已經打起來了。


    眼下,隻要是能把她從廖彷手中救出去的都算是盟友,外麵的打鬧聲很激烈,徐錦寧躲在車上大口的唿吸著,因為剛剛那激烈撞擊,她的小腹隱隱作痛……


    這邊,溫丞禮接到飛鴿傳書的時候更是馬不停蹄的往汀州趕去,他身後多了一個穿著青衫的少年,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可那張稚嫩的臉上卻沒有任何類似於活人的血色,而是泛著深深的灰青色,像是多少年沒見過陽光一樣。


    溫丞禮怎麽也想不到徐錦寧會被帶走,臨走前他還特地將七巧之家的人留在這裏照應,可短短幾天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諸葛天運已經帶著七巧之家全部人員去找徐錦寧的下落,書信上說他們的方向是往南方,溫丞禮想到之前徐錦寧說的密室瓷瓶的事情,懷疑他們帶徐錦寧離開就是為了那瓷瓶。


    溫丞禮沒有立即返迴汀州,而是直接順著小路一路往下麵去追,既然他們想要去白楊穀,就必定會經過黃嶺鎮,那是去白楊穀的必經之路。


    溫丞禮非常擔心徐錦寧的情況,一路風塵仆仆,馬兒都跑死了三匹,他生怕自己晚去一會兒徐錦寧就會出事。


    而那個跟溫丞禮年幼時長得相似的小怪物似乎特別聽他的話,總是喜歡在暗處盯著溫丞禮的臉,仿佛他就是他最親的人。


    溫丞禮暫時沒有功夫去管這個怪物,隻是給他買了匹馬兒讓他跟在身後,看到路上的那些人他還是會露出兇狠的表情,動不動就想殺人。


    溫丞禮注意過他的指甲,他的指甲很長,跟徐錦昭之前的指甲一樣,裏麵有很厚的血汙,但那不洗不掉,隻能將他體內的毒素全都排幹淨才能讓那血汙消散下去。


    縱然心中又無數的疑問,也沒有徐錦寧的安危更重要。


    這邊,徐錦寧聽著外麵的動靜越來越小,還沒掀開車簾就見廖彷一臉兇狠的衝進來,直接將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外麵傳來女人清冷的聲音,她說:“就算你拿她做人質也沒有用,你今日必死無疑。”


    廖彷拽著徐錦寧的衣領,“下去。”


    徐錦寧惱怒至極,發簪已經落入她的手心,隻等著合適的時機了,她慢慢吞吞的下了馬車,廖彷尾隨其後,刀子上麵還有血。


    徐錦寧聞著更加犯惡心,在看清來人後,她臉上的嫌惡被驚喜替代,來人居然是慕青黎。


    既然慕青黎來了,那他呢?


    徐錦寧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鬥篷人的身影,眼中難掩失落,對廖彷道:“怪不得你這麽急匆匆的要離開呢,原來已經有人找上門來了。”


    慕青黎先是看向她的肚子,確定她的肚子沒事,才將視線又轉移到徐錦寧臉上,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慕青黎覺得自己可還是小看了徐錦寧,她的心態似乎比她想的還要好,除了人瘦了些,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廖彷冷哼:“別廢話,要麽讓你的人全都撤下去,要麽我拉著徐錦寧一起下地獄。”


    慕青黎劍鋒直指向他們二人,“放了她,繞你一命。”


    廖彷卻笑得張狂,“你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徒麽?達不成我的夙願,我活著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耀宮能夠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你想讓她複活,為什麽不試著去跟我們合作?”慕青黎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又有些難聽的沙啞,裸露在外麵的那雙眼睛卻格外的有神又冰冷。


    廖彷的心思被看透,並無半點慌張:“憑你們,也想跟耀宮鬥?”


    慕青黎說:“你帶走徐錦寧無非是想要得到翠玉瓷瓶,可惜翠玉瓷瓶已經不在白楊穀,它現在就在我手中。”


    不僅是廖彷吃了一驚,徐錦寧同樣驚訝,那間密室她明明已經封住,除了她之外應該沒人能打開了,慕青黎是怎麽把東西拿走的?


    接觸到徐錦寧的視線,慕青黎故意裝作沒看見,依然對廖彷說:“我們跟耀宮鬥了這麽多年,若耀宮真的無所不能,為什麽我們還活著?”


    徐錦寧用力咬著下嘴唇,嘴唇已經被咬的有些出血,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她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幫著慕青黎。


    這種被悶在鼓裏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徐錦寧想著,等有空了一定要將所有的事情都問出來,慕青黎知道多少,全都給她詐出來。


    廖彷明顯有點鬆動,但還是沒有放開徐錦寧,“耀宮還留著你們的性命,自然還有別的用意。”


    慕青黎冷笑,“不是有別的用意,而是他們根本就不敢殺死我們,你以為為什麽耀宮的命令是不得傷徐錦寧?”


    徐錦寧越聽越迷糊,什麽叫耀宮的命令是不能傷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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