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汀州街道上被一群侍衛和守城軍包圍的水泄不通,趙管事、諸葛天運等人各自帶著一群人各帶著一群人在外麵搜索什麽。


    百姓們慌亂的很,不敢隨意出來,每家每戶的門都關的嚴嚴實實,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四處搜索,侍衛們的腳步聲倒成了這些日子裏唯一出現在街上的聲音了。


    汀州府衙也被包圍的水泄不通,說是溫丞禮擔心逃走的小怪物迴到汀州府衙傷害到徐錦寧。


    兆霧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雙手已經上過藥,被白布包裹著,他躲在角落裏看著那些士兵們到處搜索,而後又迴頭看一眼緊跟在身後的徐錦昭,他才是耀宮最重要的一把利刃,現在這把利刃就掌控在他手裏。


    他還挺想看看徐錦寧見到自己的弟弟再次變成這幅樣子,臉上會露出怎樣精彩紛呈的表情。


    徐錦昭像個木偶,毫無意識的跟在他身後,見到那些人眼眶立刻就紅了起來,他的喉嚨裏發出野獸的動靜,兆霧擔心他殺性大發,趕緊命令道:“先跟我迴破廟。”


    徐錦昭得了命令將嗓子裏那股子獸叫聲收了迴去,乖乖的跟在兆霧身後,臨走之前特地迴頭看了一眼街上還在搜尋的人,正巧趙管事抬頭,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重新迴到破廟內,兆霧用胳膊肘夾著饅頭一口一口的啃著,“這幾日在地牢裏遭受的折磨我要讓徐錦寧他們百倍奉還。”


    仇恨的目光掃了一眼蹲坐在那兒徐錦昭,想殺他,又不能殺,他現在渾身傷口,又不能動武,徐錦昭便是他的保命符,也是他手中的刀,這把刀暫時還不能折斷。


    兆霧將饅頭扔給徐錦昭,“吃吧,吃完咱們再上路,我擔心大人那邊找不到荒牙山。”


    說完又覺得可笑,那些人自視高人一等,武功、謀略哪一樣不在他們之上,他怎麽會擔心那個大人找不到山洞呢?


    以他的本事,找到上官家人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憑什麽這些人就能在上麵高枕無憂的接受著我們的成果,我們卻要在這裏累死累活,甚至連性命都有可能隨時犧牲。”


    反正徐錦昭也聽不懂,兆霧閑著也是閑著,居然跟他聊起來了:“耀宮每個組織任務各有不同,但是每一級別的權利都要比我們更大,如果說宮主是皇帝的話,那我們就是最低級的捕快,你能想象得到那麽大一個組織麽?”


    “其實我一開始也並不相信耀宮,但我沒有辦法了,我們這些人都是窮兇極惡之人,除了耀宮會收留我們之外,這個天下已經沒有任何能容納我們的地方。”


    “我之前曾去過一次耀宮,那兒才叫真正的地獄,你這樣的小怪物跟耀宮裏那些兇狠之人一比,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兆霧說著便覺得口幹舌燥,命令徐錦昭過來給他喂水,徐錦昭乖乖的蹲著走過去,跟個小矮人似的,其實他的雙腿已經蹲的麻木了,但為了能繼續演下去,隻得繼續堅持著。


    喝完水,兆霧繼續感慨:“加入耀宮唯一的好處便是有花不盡的錢財,睡不完的美人,因為我們本身就是惡人,沒必要裝的有多善良。”


    “唉,跟你說這些也沒什麽用,早死晚死,你我都是要死的人了。”


    兆霧吃飽喝足了,閉上眼睛躺在台階上,受傷的胳膊放在腦後,他抬頭看著藍藍的天空,自嘲的說一句:“都是地獄的惡鬼,還怎麽爬起來見光?一遇到光,那就會灰飛煙滅了。”


    徐錦昭聽他說完這些話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但他不能把自己的悲哀再強行加在別人身上啊。


    徐錦昭斜眼看他一眼,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心想這說的都是廢話有啥用啊,什麽消息也沒混出來。


    他不能再在這裏耽擱時間,得想辦法框出他的話才行,昨天晚上已經將關押上官族人的地方套出來,姐夫他們肯定會想辦法前去救援。


    看兆霧已經躺在那兒睡著了,徐錦昭想著要不要把人再帶迴去?


    不行,還沒有等到姐姐通知,他暫時還不能輕舉妄動,得再等等。


    汀州府衙內,徐錦寧半邊身子倚在躺椅上,想著徐錦昭那邊的情況。


    昨天晚上,溫丞禮和上官梓恆便帶人前往荒牙山了,不知道荒牙山那邊有沒有進展。


    婉兒說:“錦昭太子那邊傳來消息,兆霧現在還在那破廟呆著,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徐錦寧端著茶杯,看著水麵上漂浮著的茶葉:“嘖,還想讓這家夥帶我們去耀宮據點的,他就在破廟呆著算怎麽迴事?”


    徐錦寧有些不耐煩:“讓趙管事他們假意過去那邊搜索,逼著他先離開。”


    “可主人的意思是讓他就行在那邊呆著,叮囑了不能亂走。”婉兒有點沒搞清楚,這到底要聽誰的命令。


    徐錦寧抬眼,“讓他在破廟呆著有什麽用,又不能把同黨引出來,你得讓他多跑幾個地方,喪家之犬也會找到同伴的。”


    婉兒想了想,覺得徐錦寧說的挺對的,“那要是主人那邊有異議呢?”


    “他不是還沒迴來麽,說不定等他迴來咱們都把人找出來了,去吧,有什麽事情我擔著。”


    徐錦寧笑了笑,然後又拍著自己的肚子:“這小家夥一同擔著。”


    婉兒也跟著笑起來,“長公主,您可真幽默,那你好好在這裏休息,我去去就來。”


    汀州府現在到處警戒,兆霧也無法闖進來,暫時並沒有什麽危險。


    婉兒快速去找趙管事了,因為他們這本身就是一場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到時候拆穿,反而適得其反。


    徐錦寧便坐在院子裏喝茶看書,旁邊桌子上畫著一副畫,那是要寄給寧國的軍械圖。


    徐錦寧看完書忍不住打個哈欠,一抬眼就看到廖彷不知道是很麽時候來了,就坐在她對麵,“廖先生,你怎麽來了,後麵那些小怪物如何了?”


    “已經治療的差不多了,隻是有部分還在修養階段,也已經讓人貼出告示,讓這些孩子的家人過來領人了。”


    徐錦寧聽了甚是欣慰,“終於有點起色了,這下,咱們總算不用再著急了。”


    “是麽?”坐在對麵的廖彷嘴角上揚,可是他的笑容不及眼底,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徐錦寧微微眯眼,輕笑著:“怎麽廖先生看上去不太高興的樣子,難道這些孩子得到救治你不高興?”


    “怎麽會,孩子們平安無事這本就是一件大喜事,隻是長公主,您真的覺得隻要把這些孩子救治好,找到耀宮據點,一鼓作氣端掉耀宮,一切就會恢複原狀了麽?”


    徐錦寧聽的不是太懂,翻書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我們目前最大的敵人就是耀宮,除掉他們了,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長公主有些異想天開了,您可知耀宮是因為什麽而存在?”


    “聽你的意思,你知道?”


    廖彷笑而不語,拎過茶壺倒了一杯茶,茶是溫茶,他用杯蓋拂開上麵漂浮著的茶葉,小啜一口,換了個話題:“這茶葉有點苦澀了,長公主懷有身孕,還是少喝這些苦楚的茶水,應該多吃點甜的才是。”


    “可惜,我不太喜歡吃甜的,有些苦偶爾還是可以吃一吃的。”


    “長公主說的是!”


    徐錦寧又問:“你還沒有解釋清楚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在你眼中,耀宮是因為我而存在?”


    她隻能做出這樣的假設,廖彷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如果她連這個都聽不出來的話那可就太愚蠢了。


    廖彷依舊盯著茶杯沒有抬頭,又聽徐錦寧說:“廖先生,話既然說出來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說清楚不是很好麽?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也不會隻把話說一半兒吧?”


    廖彷仰頭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拂手擦擦嘴角的水漬,“長公主總是這麽能夠揣摩人的心思,怪不得宮主那麽忌憚你呢。”


    “宮主?”徐錦寧心裏咯噔一聲,聽他的話,他好像認識耀宮宮主,難道……


    “你也是耀宮的人?”徐錦寧內心已經波濤洶湧可表麵還是保持著鎮定,在敵人麵前示弱、膽怯,那跟輸了沒什麽區別。


    “長公主當真……聰慧無雙。”


    握著書的手用了幾分力,還好她的書是放在腿上,廖彷看不到她的緊張。


    “你把那些孩子怎麽樣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廖彷居然也是耀宮的人,這段時間廖彷一直呆在他們身邊,他有什麽圖謀?


    “孩子們當然是好好的,既然這是長公主的命令我自然會好好的完成的,既然長公主交代給我的命令已經完成了,那……也請長公主隨我去個地方吧。”


    “我要是不去呢?”徐錦寧笑著問。


    廖彷說:“您要是不去,那這些孩子隻能再去鬼門關走一遭了,而且我要去的地方長公主也很熟悉,您還在那兒住過一陣子呢。”


    徐錦寧想了想,道:“白楊穀?”


    難道,他想要拿走白楊穀的那個瓷瓶?


    “你怎麽就確定我會跟你一起去白楊穀?”


    廖彷笑道:“您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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