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徐錦寧來到汀州後做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陪著徐錦昭將那些花燈全都折起來放在桌子上,他們白天路過一家燈籠店發現這家都死了,許多燈籠上都落了灰塵,為了不讓這些燈籠繼續留在那裏腐爛,他們讓人將燈籠全都拿了迴來。


    徐錦昭手巧的很,一下午的功夫就將那些壞掉的燈籠全都修好了,他還利用那些燈籠架子重新編製了一些孔明燈和小荷花燈。


    難得的一份寧靜,還是徐錦昭給的。


    汀州城外圍有一條護城河,河的麵積不是很大,但流的地方很遠,徐錦寧肚子大蹲不下來,隻能坐在旁邊看著徐錦昭一盞一盞的將那花燈放到河裏。


    花燈很多,徐錦昭想放到什麽時候便放到什麽時候,婉兒也去放了幾盞孔明燈,每次放完一盞燈她都會閉上眼睛說些什麽,徐錦寧猜那應該是祈禱之類的話語。


    燈光映在徐錦昭的臉上的,給那慘白的少年徒增了一些柔和,許久沒有看到徐錦昭臉上露出樂觀的笑容,徐錦寧一時間看的有些傻,好似又看到小時候那個纏在她身邊要她放著花燈的可愛弟弟了。


    小時候徐錦昭就特別愛玩兒,可能因為徐錦寧本人就非常鬧騰,連帶著這個弟弟也比一般人要調皮、賴皮的多,每次玩遊戲看著自己要輸了,他總是有辦法鬧的她心軟出錯輸給他,屢試不爽。


    徐錦昭又將一盞蓮花燈放到河裏,閉上眼睛小聲嘟囔道:“希望你們的冤魂能夠在蓮花燈的指引下,去往一個光明、溫暖的地方。”


    一盞燈,一魄魂,一個歉意,一句祝福。


    這是目前為止他唯一能為死在手中的冤魂所做的事情。


    孔明燈幾乎都讓婉兒一個人放完了,每一盞燈上她都寫了許多祝福語,直到最後一盞燈放完了,她抬頭看著那些飄遠的孔明燈。


    “長公主,燈全都放完了。”


    放完這些等以後婉兒的心情變得不在沉重,變得有些輕鬆。


    果然壓力大的時候,還是要想辦法釋放一下壓力才是。


    後麵有一群侍衛跟著倒不算危險,但在外麵長時間帶著終究不妥當,來之前主子還讓他們早點迴去。


    “等等昭兒吧,難得看他這麽高興。”


    婉兒沒說什麽站在一邊等候。


    徐錦寧半眯著眼睛看向那些遠去的孔明燈,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想那些燈光一樣能夠照亮黑夜,哪怕隻是微微一個角落,也比一片黑暗來的強。


    今天晚上夜景不錯,燈光、星光、月光,成了這夜空中的一抹絕色,讓人心情也跟著變好起來,徐錦寧右手壓著左手腕上的梅花印記,印記有些發燙,除此之外身體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徐錦昭知道大家都都在等他,也不敢耽擱時間,生怕浪費了徐錦寧休息的時間,隻好將那些花燈一一點燃一次性的放到河裏,這次他嘴裏說出的話語隻有三個字“原諒我。”


    花燈放完了,徐錦昭才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轉頭對徐錦寧笑道:“皇姐,我放完了,有些困了,咱們迴去吧。”


    徐錦寧點點頭,在婉兒的攙扶下站起來,後麵的侍衛非常有眼力勁的過來將椅子拿起來。


    徐錦寧的腳水腫的厲害,走路有些疼,但她也沒有吭聲隻是緩步緩步的往前走,有馬車,但她不想坐,她想走走,想看看這汀州城的夜晚。


    白天城內都沒什麽人出來走動,夜晚就更沒人了,徐錦寧有些想念寧都那家小餛飩攤子,他家的餛飩是真的很好吃,最有家的那種味道。


    一路迴到汀州府衙,一身白衣的溫丞禮提著燈籠站在門口等候著,他本來是在抬頭看天,聽到動靜後才將目光轉向了路口,徐錦寧等人走了過來。


    溫丞禮鬆口氣,好在人平安無事的迴來了,他沒有立即迎上去隻是站在門口等著。


    他們是吃了晚膳出去的,不過溫丞禮還是讓人做了一些宵夜,防止他們迴來太餓了。


    汀州府衙內的采購都是由趙管事親自去管理,許多都是從城外專門購買進來的,大多是按照徐錦寧的口味來算。


    “皇姐,姐夫在那兒呢。”


    徐錦昭說完看了眼婉兒,幾人心照不宣的加快了腳步,從溫丞禮身邊繞過去的時候行了禮,然後幾人快速的迴了府衙,將時間交給他們二人。


    溫丞禮拉起徐錦寧的手帶著她往府衙內走,“玩的開心麽?”


    “像是迴到了小時候,難得的放鬆,你真應該跟我們一起去。”


    徐錦寧有叫溫丞禮隨著她一起去放鬆一下,可溫丞禮不願,這個人寧願將自己的神經繃的緊緊的也不願意放鬆一刻。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放鬆容易,再迴到警惕的時候就有些難。


    徐錦寧聽不了他的這些大道理,也就隨了他去,隻要他覺得高興就好了。


    “主要是想讓你放鬆些,準備了一些酸梅湯,要不要嚐嚐?”


    “冰鎮過沒有?”徐錦寧舔舔發幹的嘴唇,夜裏雖然沒有白日那麽熱,可溫度也很高的,而且在河邊吹了熱風更覺得口幹舌燥,現在喝點冰的心裏才更暢快。


    溫丞禮扶著她過了台階,厲聲道:“已經快要入秋,不可以再喝冰的東西。”


    “秋老虎啊,雖然入了秋還是很熱啊,而且我是孕婦最怕熱了。”徐錦寧說的義正言辭,總歸今天不給冰她就不喝了。


    溫丞禮早知道她會這般賴皮,早就準備好了,他還不了解徐錦寧的性子?


    迴到自己的小院落,溫丞禮將準備好的糕點和酸梅湯遞給她。


    徐錦寧一邊吃著綠豆糕一邊感慨,“本該早就能過上這種悠閑的日子了,偏偏那些人不讓咱們消停,真是又可氣又可恨的,找到他們的老巢了,我一定要將它一鍋端了,管他是在萬丈深淵之下還是最高的山峰之上,全給他砸爛了。”


    溫丞禮靜靜的坐在一邊聽著她說話,看著她吃東西,她的嘴角沾到了一些碎屑,他便抬手輕輕的將之擦拭幹淨。


    “寧兒,再有不到三個月你就要臨產,我想讓人送你迴夏國。”


    徐錦寧吃糕點的動作停下來,眉頭蹙的很深,她沒有吭聲,小口小口的將糕點吃完,又慢斯條理的喝了口酸梅湯。


    酸湯可口,冰鎮的不夠過癮,但喝完了還是覺得渾身都舒坦,她拿著手帕擦擦嘴角的汁液,把手帕放到一邊後,烏黑的眸子才轉向了溫丞禮。


    “這樣的話,我不希望你再說第二次。”如果因為擔心孩子,她當初就不會從白楊穀逃出來。


    “寧兒,你該知道現在事情有多嚴重,這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難道你不想親眼看著孩子出生麽?難道你能保證在送我迴夏國的路上不會出現什麽意外麽?難道你又能明確的證明他們沒有在夏國皇宮內暗查什麽奸細或者殺手?如果他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動手腳,你覺得我和孩子還能活下來麽?”


    溫丞禮已經想過這些問題,隻要徐錦寧願意離開,她迴去這一路會非常安全。


    “如若你覺得夏國不安全,可以先迴寧國,有父皇和大皇兄在你的安全也能得到保證,在這裏……我不確定是否能保你安然無恙,你們是我的軟肋,這種時候尤其不能出現任何軟肋,我想你能明白我。”


    溫丞禮讓徐錦寧離開這裏也是為他們著想,這裏時時刻刻布滿殺機,他都不確定危險什麽時候就會到來,如何能安心讓他們呆在在這裏?


    徐錦寧被賭的啞口無言,放在桌子上的雙手緊了又緊,看到旁邊空了的碗,她抬抬下巴道:“我還想再喝一碗,挺好喝的。”


    這個話題她完全就不想提,無論溫丞禮說什麽她都不會答應離開,她走了,所有的事情都會落在溫丞禮頭上,他本來就已經夠累了,何況這還是寧國內部的事情,讓一個夏國皇帝來處置如何能服眾?


    她是寧國長公主就應該要承擔起這個職責,溫丞禮已經做的夠多了,汀州百姓現在對他們的信任度還不高,很多人對他們都保持著高度警惕,故而他們完全沒辦法徹查城內所有的人和事。


    如果百姓們能真的對他們交心,那些死了的人就不會被暴屍那麽長時間,就不會死的那麽淒慘,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不是汀州百姓生性涼薄,而是他們無可奈何,不知道該依賴誰。


    徐錦昭的房間就在隔壁,聽著他們在裏麵爭吵,他也不知道該不該過去勸,都是為了彼此好,都是不想讓彼此受傷,初心是好的隻是都用錯了方法。


    聽到隔壁安靜了,徐錦昭繼續趴在窗台上,手上還有一股子煙火味道,他卻不太想把這種味道洗掉,那些花燈很漂亮,希望能將他的歉意帶給那些逝去的人。


    盡管皇姐和姐夫都那麽說,但徐錦昭心裏清楚,這些事還得他自己去做才行。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化作天上的星星,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照亮你們所有人,不管前路有多艱險,我都會勇往直前,永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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