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溫丞禮一大早就跟趙管事他們去尋找綽痕的下落,順便查看一下汀州城內如今的情況。


    重牽帶人照顧著後院中毒的百姓們,婉兒繼續守在徐錦寧、徐錦昭身邊。


    早上用完早膳後,徐錦寧便帶著徐錦昭出了汀州府衙,她要帶著他去街上走一遭,看看汀州城如今的情況。


    前些日子還算熱鬧的街道又變得空無一人,行刑那天的意外事故嚇得百姓們又不敢出來擺攤走動了,不用徐錦寧他們宣布,他們都知道這個地方的危機依然沒有解除。


    看到外麵街道上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徐錦昭心中的愧疚感更重,伴隨著的責任也就更重,他知道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有時間讓他在這裏傷春悲秋。


    他徐錦昭不是做錯了事就知道藏起來的縮頭烏龜。


    他走到一家掛著白布的人家,這戶人家兩邊的門上都貼著白色的對聯,地上還有燃燒了一半兒的紙錢。


    徐錦昭蹲下身子撿起一張還沒有燒完的紙錢,眼眶紅潤著,消瘦的身子晃了一下,得虧了旁邊的侍衛及時扶住他。


    “這些人……有多少是因我而死的,有多少是……”


    徐錦昭眼底一片水霧,但他倔強的沒有哭出來,既然已經答應了溫丞禮不可以再露出那種悲哀的心情,他就隻能咬著牙逼自己。


    徐錦寧上前將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看到弟弟如此,她心裏也不好受,可他不能永遠都呆在府上不出來走動,隻有看到外麵發生的一切,他才能更清楚自己要做什麽。


    “好好贖罪,他們會原諒你的。”


    徐錦昭紅著鼻子,“我知道,這些債我會還清,這輩子還不清下輩子、下下輩子一定會還幹淨的。”


    如果真的有地獄,到了地獄中,他也會親自跟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無辜性命道歉。


    “這才是我的好弟弟,走吧,咱們再去前麵看看。”


    街道上許多人家門口都有燒紙痕跡,時不時的還會有幾張沒有燒完的紙落在他們的腳邊,整個汀州仿若一座死城一樣。


    徐錦昭看著空無一人、亂七八糟的街道就忍不住的想起寧都的繁華街道,帝都一直都很繁華,哪怕到了夜晚也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哪裏會像現在這樣?


    贖罪的第一步就是要讓這座城再活過來。


    徐錦昭幹勁滿滿,小心的扶著徐錦寧:“皇姐,要是有我能做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讓我多做一些,我不怕苦也不怕累。”


    “放心,有用得著你的地方。”


    婉兒等人跟在他們身後,看著她們姐弟兩感情如此好,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家人,她也有一個弟弟,可惜死的太早,她都沒來及好好地去寵愛他。


    婉兒擦拭掉眼角的淚水,揚著笑容跟著。


    另一邊,溫丞禮正帶人在城北巡邏,看到前麵一群死人,他與趙管事對視一眼趕緊帶人過去。


    幾具女人的屍體,還有幾個孩子,死的有點慘,幾乎是被開膛破肚拽到這裏的,他們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害怕和恐怖,可能是死前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會經曆過什麽可怕的事。


    趙管事上前檢查一番,走過來搖搖頭:“這些人是在活著的時候被開膛的,死的非常痛苦。”


    一個侍衛道:“親眼看著自己被開膛破肚,這頁太殘忍了。”


    “是啊,簡直是畜生都不如,居然還有妙齡少女,太可惜了。”


    “汀州城……就是一座魔鬼城了,不知道還有多少地方藏著屍體。”


    說完,幾個侍衛都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驚恐的四周看著,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們自己。


    溫丞禮隻冰冷的掃了一眼那屍體,表麵冷漠淡然不動聲色,實則內心已經暗潮洶湧,袖子裏的手用力的握成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鮮紅的血滴落在地上。


    “將他們好好安葬了,這件事別讓寧兒知道,再去各個角落裏找找有沒有屍體,一並處理幹淨吧。”


    光這個角落裏死的人數就不隻是二十人,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更多的屍體,他們這樣一天殺一波人,根本就是殺人誅心,想讓他們產生畏懼,這些人為了讓門求饒也是煞費苦心啊。


    徐錦寧、徐錦昭二人買了一些花燈和紙錢,想著等到晚上再去為那些死去的人祈福。


    路過一家客棧,客棧的門是敞開著的,徐錦寧疑惑的讓婉兒帶人進去看看,婉兒進去一趟出來後臉色就變得很難看,跟著一起進去的人甚至在旁邊吐了出來。


    徐錦寧正要進去,就被婉兒伸手攔住了:“長公主,您還是別進去看了,都是死人,死了有些日子,屍體都臭了。”


    那吐完的人擦擦嘴巴說:“到處都爬著驅蟲,太惡心了。”


    徐錦寧要是進去看到了指不定得吐成什麽樣子,旁邊站著的徐錦昭卻一下臉色就白了,他咽了口唾沫道:“是,是我殺的麽?”


    婉兒搖頭,“不是,你那時候還被關在地牢裏沒放出來呢,應該是別的人,他們死了大概十天左右才會腐爛臭成這個樣子。”


    “把他們都埋了吧,再去找找還有沒有死在家裏我們不知道的。”


    相信溫丞禮那邊應該也找到死人了,這個城內到底還藏著多少屍體?


    為避免徐錦昭觸景生情,她沒有在外麵多做逗留,拉著徐錦昭轉身迴府:“你出來時間也挺長的了,咱們早點迴去休息吧。”


    徐錦昭還挺想進去看看那些屍體的,但聽姐姐這麽說也不好說什麽,隻是迴頭瞥了一眼那地方,手被徐錦寧拉著,愣是被她拽走了。


    迴去的路上幾人一句話都沒說,各懷著心思。


    沒料到溫丞禮和趙管事居然比他們先行迴到府上,看兩邊人的臉色估摸著這一趟收獲都不小。


    徐錦寧喝完茶潤潤嗓子後,開口問:“你們也看到了屍體?”


    溫丞禮喝茶的動作停下,抿抿嘴,將茶杯蓋上又放到了桌子上,“你們也遇到了?”


    “死得很慘,差不多十天,無人手勢。”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的眾人心尖兒又是一顫。


    上官梓恆手指圍繞著茶杯邊緣轉著,唉聲歎氣的說:“地牢裏的那些小怪物情況也不穩定,他們被關的時間太長,長時間沒有殺人他們變得愈發暴躁,你們之前教我吹奏的那首曲子也不管用了,要不是地牢夠牢固,怕是就要衝出來了。”


    一天之內得到這麽多消息,真夠讓人鬱悶的,好心情瞬間一落千丈。


    門外傳來一聲兆霧囂張、狂傲的聲音,他不知道藏在哪裏,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若想救迴綽痕,拿白靜來換,三日後西城門口,過時不候!”


    隻有這麽一句話,趙管事和婉兒追出去外麵也沒有人影,隻有地上一件沾了血的紅衣。


    這是綽痕臨走前穿的那件紅衣,趙管事麵色凝重的將血衣拿了進去,“人跑了,隻留下綽痕的衣服。”


    徐錦昭擔心的很,雙手不安的不知道往哪裏放,隻能放在抓緊衣服裙擺:“綽痕被他們抓走了。”


    他害怕綽痕也會被他們煉製成怪物,“皇姐,我們得想辦法把人救出來,他們很可怕,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我知道,放心吧,我們會救他的。”徐錦寧又何嚐不知道那群人有多歹毒呢?


    婉兒卻疾言厲色的:“不行,白靜那女人不是什麽善茬,要是放了她無疑是放虎歸山,給他們再添一員猛將。主子,公主,千萬不能放人。”


    “那綽痕怎麽辦?咱們就不救了麽?”徐錦昭比誰都害怕,因為他曾經經曆過,在地獄裏掙紮過。


    溫丞禮說:“綽痕自然要救,白靜也不能放,這件事容我再考慮考慮。”


    “這話真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徐錦寧欣慰的很,溫丞禮總算不是那個冰冷無情的人了。


    放在以前,溫丞禮定然會選擇犧牲綽痕,在他們眼中綽痕不過是個小小侍衛,他們不會為了一個小侍衛放掉這麽兇狠的一隻母老虎。


    “是人,都會變得。”


    “是啊,都會變。”徐錦寧感慨著,以前那兩個人隻知道利益的徐錦寧和溫丞禮似乎已經死了,如今因為耀宮,他們又再度重生,他們變得有血有肉有情感了。


    “你們都先下去,這件事我跟丞禮再好好商量,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白靜要是放了,按照她的性格指不定會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說不定她還會報複城內的人,殺的人也會更多。


    這一點,他們心知肚明。


    徐錦昭拉拉她的裙擺,烏黑的眼眸中透著幾分懇求:“一定要先辦法救出綽痕,不要讓他成為第二個我。”


    徐錦寧給他一個放心的微笑,拍拍他的手背:“去休息吧,別忘了要按時喝藥。”


    “長公主,我帶錦昭太子迴去。”趙管事說。


    “勞煩了。”


    有趙管事保護昭兒,徐錦寧就不會擔心了。


    徐錦昭可謂一步三迴頭生怕他們討論出不合心意的答案,但他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暫時也沒有能力去救人。


    隻能,等皇姐和姐夫商量過後再做定奪了。


    臨走前,綽痕特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血衣,隻覺上麵鮮血刺目,趕緊別過頭,不敢再看第二眼,跟著趙管事匆匆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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