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雲山的大火被及時撲滅,皇祠外的刺客在莫寒的赤羽軍、徐錦寧的紅影衛攻勢下漸漸落敗,可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他們在戰敗的同時,沒有逃走的那些人咬舌的咬舌、服毒的服毒。


    這是一場早已預謀好的陰謀,若是戰敗,這些人將無一生還。


    這場大火燒死了將近兩千人,整座片雲山都彌漫在哀傷、悲慟之中。


    徐錦寧等人趕到皇祠的時候,就見和帝不管不顧身上的傷口死死的抱著皇後的屍體。


    徐錦寧猩紅著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耳邊是徐錦昭哭喊的聲音,所有的哭喊聲混在一起,她也忘了自己究竟有沒有哭出聲來,她也不會到自己臉上的是汗水還是淚水。


    直到她被人抱在懷裏,冰冷的身體才漸漸地有了溫度,她的雙眼被一隻冰冷的大手遮擋著,緊接著是那人溫潤卻帶著顫栗的聲音,他說:“想哭,便哭吧。”


    長長的睫毛在他手心動來動去,可他除了感覺到徐錦寧身體的顫抖之外,再無其他多餘。


    “母後,母後,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是昭兒,你醒過來啊。”


    “母後,母後!”


    徐錦昭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可皇後再也睜不開眼看一看自己疼愛的小兒子。


    本以為來此可以消暑避熱,沒想到這次來皇莊是損失慘重,皇後也送了命。


    和帝悲憤難耐,命令徐錦恆全權調查這件事,連夜將皇後的屍身帶迴了寧都,徐錦寧昏睡了三天,醒來的時候她便呆呆的倚在床邊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經過這次劫難,徐錦寧越發的明白時間不是她能耽擱得起的東西,在她還沒有策劃之前總是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是意外麽?


    嗬,那明明是一場預謀。


    當日皇祠內究竟發生過什麽,她找了許多皇祠裏的人審問過,可當時的情況太亂,誰都不知道皇後是什麽時候中箭,什麽時候沒了唿吸,就是和帝自己也說不清楚,麵對徐錦寧的質問,他隻能選擇痛心的沉默。


    一夜之間,和帝像是老了十歲,皇後的葬禮隆重而充滿悲傷。


    這個夏天變得沉悶、漫長、冰冷,風可以把片雲上的黑灰吹散,卻吹不去那蔽日的烏雲,以及那濃濃的哀傷。


    徐錦寧在守靈三天後離開了皇宮迴到公主府,那個地方她不想進去了,裏麵到處都是她跟母後的迴憶,每一座城牆,每一塊磚瓦都讓她心傷神碎。


    霍娉婷被和帝下令看押起來,無論她如何申訴,都無人問津,皇宮裏人人自危,誰還管的上一個外來的郡主?


    徐錦恆為調查這件案子忙的不可開交,身上的傷沒有治好以至於發了幾天高熱,即便如此他還是日夜不分的去調查,在片雲山與寧都之間來迴穿梭。


    徐錦昭受了傷呆在太子宮內整日抱著皇後為他織造的衣服,臨清下落不明,他們找遍片雲山也沒有找到臨清的屍體,除了那些被燒的麵目全非看不清臉龐的人之外,他們覺得臨清可能也是兇多吉少。


    片雲山下因為那場兇狠的瀑布淹沒了村莊,死亡人數過千,許多百姓怨聲沸騰,都要朝廷給一個交代,和帝無心處理此事,便將這件事交給徐錦晟處理。


    德妃救駕有功晉升為皇貴妃,暫時在宮裏修養著。


    左遷最後帶著人前往救援,一時間也無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入了夜,本該炎熱的夏季卻變得陰涼無比,徐錦寧穿著單薄的裏衣站在窗前,她臉色蒼白如鬼,嘴唇毫無血色,一雙烏黑的瞳孔清冷、哀傷的看向院子裏的那秋千。


    她記得小時候母妃最愛跟她在禦花園裏蕩秋千,她們會互相換著推來推去,母妃說,這個世上有許多不如意的事情,但隻要沒有發生,就可以享受此刻的平靜和美好,歡聲和笑語。


    母妃一直都是個樂觀、慈愛的人,她這一生都奉獻給了寧都,奉獻給了他們。


    可她死的時候身邊一個兒女都沒有,他們甚至沒能來的及去見她最後一麵。


    她這些日子很少在人前哭,隻有在黑夜中她才能更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臉上的淚痕,心裏的悲慟,如果當時她能呆在母妃身邊,如果他們的速度再快一些,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溫丞禮站在門口看著那單薄的身影,心痛得無以複加,他想去勸勸她,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將煮好的補藥放到門口,正欲離開,便聽到徐錦寧嘶啞的聲音:“即便如此,你還是不願意讓我動霍娉婷麽?”


    “沒有證據顯示這是她做的,她沒有這個膽量。”


    溫丞禮轉身,對上那雙哭的比兔子眼還要紅腫的眼睛:“必須要理智應對。”


    “我若是不理智,此刻霍娉婷早已經身首異處。溫丞禮,我們想辦法讓這件事到此為止吧,讓一切盡快結束,走上正軌。那些逝去的生命,總該是要一個公道的。”


    “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他走上前,將她擁入懷中:“我相信母後會在天上看著我們,會保佑我們。”


    “你信輪迴麽?”徐錦寧認認真真的問他。


    “如果有來世,我定會守在你身邊護你無恙。”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碎屍萬段。


    “有的,有來世的,因果循環終究是要算清楚這筆糊塗賬。”


    “大皇子已經去調查,你該相信他的能力。”


    徐錦寧伸手環住他的腰肢,難過的點點頭:“我們都要努力,讓這亂世再度歸一,讓這天下再度安穩。”


    這也是她重生迴來的目的。


    兩人相擁還沒有多久,就見門口一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見到他們二人後立馬跪下磕頭道:“公主、駙馬,阿澈有負囑托,弄丟了姑娘。”


    溫丞禮乍然睜開眼睛,冷聲道:“你是說青兒丟了?”


    阿澈身上有傷還在流血,她顫顫巍巍的道:“是。”


    她將青兒丟失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們二人。


    原來,阿澈晚上做好了齋飯正準備送去給青兒,誰知突然衝出一夥黑衣人強行將青兒帶走了,她與之打鬥也是心有餘力不足,雙拳難敵四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群戴麵具的人把人帶走了。


    “你說他們也帶著麵具,是黑色蝙蝠麵具麽?”溫丞禮麵色不驚的問。


    “是,是這群人。”


    徐錦寧咬牙切齒的說:“也是這群人放火燒的山,害死了我的母後,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這群人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會是誰的人,還是要等到大皇子那邊有消息才可以。”


    徐錦寧是一刻也等不了,攥緊拳頭道:“我定要讓這些人血債血償。”


    緊握著的拳頭被大手包裹著,徐錦寧紅著眼睛看他一眼:“誰阻止都沒用,我母後的命他們要不起。”


    溫丞禮攬住她的肩膀,對阿澈道:“青兒的事情你先放放,這段時間你先守在公主身邊,確保她的安全。”


    “可,可就是因為我無能才會讓他們帶走了姑娘,我,我怎麽還能有臉……”


    “既然這是你的錯你就要努力的爭取補償迴來,現在保護公主才是你的職責,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若你因為這點小事就覺得自己無用,你還是趁早跟常青一起離開吧。”


    失去公主府的庇佑,阿澈和常青走不了多久,何況常青現在的腿還沒有恢複,離開公主府,他們便隻有死路一條。


    阿澈也明白溫丞禮不是真的想趕他們走,隻是想讓她振作起來,她低頭愧疚的說:“我誓死也會保護公主的安全。”


    徐錦寧走過去將人扶起來,說:“既然那群麵具人劫走了青兒,那兇手就很明顯了。”


    “德妃、左丞相。”溫丞禮說。


    徐錦寧語氣冷厲道:“德妃說她當時為了護住我父皇才會受傷,根本無暇顧及是誰害死母後,她之所以覺得不會有人懷疑她,是因為她把父皇當成了認證,當然還有徐錦晟,他肯定也當著父皇的麵躲藏到佛像後,以至於有了最好的證明。”


    溫丞禮繼續道:“可他們千算萬算沒料到青兒會是我們帶走,他們劫走青兒,無疑是在告訴我們兇手是誰。”


    “我母妃的死必定與德妃母子脫不了幹係。”她冷笑一聲,“我還沒有找他們算賬,他們卻先發製人害死我母後。”


    從之前下山遇到刺客她就應該提防一些,可還是出了岔子,她不敢想若是那天不是肇寒將軍送她迴去,她還有沒有命迴到片雲山。


    “既然他們已經挑釁了,我們總得還擊些什麽。”徐錦寧深吸一口氣,繼續說:“等我母後喪期過後,文武百官勢必會進言重新納後,如今後宮內威名聚在也就隻有德妃一人。”


    溫丞禮說:“隻要誰在朝堂上力挺德妃,那此人必定與德妃之前有很大的關係。”


    徐錦寧陰狠的說道:“那這些人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害死她的母後,還想霸占她的皇後位置,德妃未免想的也太容易了。


    這筆血債,她必定要找德妃他們算清楚。


    溫丞禮看著她嫉惡如仇的模樣,心中已經有了別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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