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帶著絲絲寒意,徐錦寧不知道自己後半夜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身邊已經不見溫丞禮的影子,叫了他幾聲也沒人迴應她。


    徐錦寧趕忙起來跑到洞口就見溫丞禮倚在一顆樹下安穩的睡著,他似乎真的不怕冷,外麵冰天雪地,他就穿著單薄的衣服躺在那兒,若不是聽到他咳嗽聲,徐錦寧真以為躺在那兒的是一具屍體。


    她腳步很輕,走到他身邊的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著溫丞禮的臉,哪怕現在落難了他眉宇間都有一股高貴,這是天生的高貴感,徐錦寧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手剛碰到他的眉毛,手腕驀地傳來一陣疼。


    徐錦寧悶哼一聲,“是我!”


    溫丞禮趕忙鬆開被他抓緊的手,她的手腕纖細雪白,現在被他抓的通紅,“不要在我睡早的時候隨便碰我!”


    “嗬!你這警惕心也太重了,對自己的結發妻子也要這麽警惕麽?”徐錦寧幹脆一屁股坐在他邊上調笑著他,“好歹咱們是成了親拜了堂的的,咱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是麽,那我們……”說了一半兒,溫丞禮隻覺得自己後肩膀疼得厲害,鑽心的疼,他捂著肩膀,額頭滿是冷汗,“我們快走,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你怎麽了?”


    溫丞禮沒有迴答她,隻是扶著枯樹站起來,剛走一步便覺得頭暈眼花,他看了看發抖的左手,咬著牙說:“徐錦寧,不想死的話盡快離開這兒吧。”


    “你還真擺起了太子架子了,都敢這麽叫我的名字了。”徐錦寧看他態度冷漠高傲,很是不爽,氣的別過頭去,剛醒來就弄傷她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還這麽頤指氣使的跟她說話。


    溫丞禮麵色蒼白,毫無血色,他實在是不想在這裏跟她廢話,可每走一步他的頭都很疼,雙腿更像是鑲了鉛一樣寸步難行。


    徐錦寧隻聽到‘噗通’一聲跌落在地的聲音,再迴頭溫丞禮已經倒在地上縮著身子,看上去極其痛苦,“溫丞禮,你沒事吧?”


    徐錦寧著急跑過去,一觸碰到溫丞禮的身體,他的身體極冷,嘴唇,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你什麽時候受傷的居然都不告訴我!”


    徐錦寧急紅了眼,急忙將人從地上拖起來,溫丞禮還有意識隻是身子沒什麽力氣,幾乎整個人都靠在徐錦寧身上了,後者咬著牙死撐著,愣是不讓他跌倒。


    “這裏太危險,快離開這兒!”溫丞禮虛弱的說著。


    徐錦寧也不再拖延,把他架起來,愣是強撐著帶著他離開山洞,他一直在咳嗽,臉色白的幾乎透明。


    徐錦寧畢竟是個女子,帶著路都走不穩的人費了很大的勁,他們二人一路順著昨日溫丞禮找到的那個有野獸夾的小路一直往下走,走了一上午可算是在下午時分離開了雲巔山。


    “前麵有村莊,你再堅持一會兒。”徐錦寧拍拍他的臉,他的臉太冰了。


    還說不怕冷,還在外麵睡覺,這人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純屬是在找死。


    長時間支撐著溫丞禮,徐錦寧的雙腿都開始發麻,走路都在打顫,下坡路本來就不太好走,她走的更是小心翼翼。


    “你可以把我放下,然後去找人來救我。”溫丞禮盯著她紅潤的臉頰,忍不住想要去觸摸,她……確實好看。


    “你就不怕我把你丟下之後一去不迴頭,讓你死在這兒?”徐錦寧大口的喘息著。


    溫丞禮都沒有把她丟下一個人走了,她又怎麽可能把他一個人放在這兒,萬一那些刺客找過來那他不是必死無疑了。


    她現在還不想讓溫丞禮死,他欠她的還沒有還完憑什麽去死?


    “不怕,你會迴來!”溫丞禮眼神堅定,語氣肯定,絲毫沒有一點懷疑。


    “我謝謝你不懷疑我,等出去了我再好好找你算賬,你這輩子都欠我的。”


    “越來越多,越來越還不完了。”溫丞禮苦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受傷發燒的緣故,他說話的語氣居然有幾分像是在撒嬌,饒是徐錦寧現在累得要死也覺甜蜜,溫丞禮聲音本就好聽,現在放低了語調,那麽的虛弱、無助,聽起來更是格外的動聽。


    徐錦寧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說廢話,她的體力也不行了,從早上到現在她是滴水未進,從未想過有一天迴輪到這種地步。


    終於走到了小村子那兒,看到一家閻村冒著煙,像是有人在做飯,她趕緊把溫丞禮放到門口水缸那兒去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小姑娘,長得還蠻秀氣可愛。


    “你是?”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叫……我叫徐寧,我跟我哥哥來這邊投靠親人,路上遇到了劫匪,東西都被搶光了,我哥也受了重傷,麻煩能不能找個地方我們先住一下?”


    柴秋雨的目光繞過徐錦寧轉向坐在地上的男子,看到他容顏的瞬間,她一愣,好俊俏的男人,再看看這個叫徐寧的,長得居然也不錯,這兩人……真是兄妹?


    “他是你哥哥?”柴秋雨看向溫丞禮的時候眼神閃了閃。


    “是,他是我哥徐禮。”見這女子眼珠子都快要掉在溫丞禮身上,徐錦寧不耐煩道:“姑娘,可否讓我們借住一下?”


    前麵那戶人家距離太遠,溫丞禮現在這樣已經支撐不到那個時候,隻能先看看這家人能不能讓他們先住下來。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在柴秋雨的幫助下,徐錦寧把已經燒到快要昏厥的人挪到了屋子裏。


    這三間茅草屋隻有柴秋雨一個人住,她說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世,隻剩下她一個人,徐錦寧也沒有懷疑,畢竟跟她沒有關係。


    她把手上僅剩下的一枚玉鐲送給她,算是房錢和夥食費,她身上已經沒什麽更值錢的東西了。


    溫丞禮燒的挺厲害的,徐錦寧拜托柴秋雨去幫忙找個村醫什麽的,柴秋雨答應的很快,中午飯都不做,直接去找村子裏的大夫去了。


    趁著柴秋雨離開,徐錦寧去弄了一些熱水幫溫丞禮擦洗了上身,看到後肩膀那兒的箭傷,徐錦寧鼻子一酸,傷口不大但是已經發紫,他已經徹底昏了過去,嘴裏還呢喃著一些胡話,多是一些“母妃”“快跑”之類的,他也開始做夢了麽?


    徐錦寧忍著想哭的衝動,附上去的吮吸著他後肩的毒血,溫丞禮後背一片大紫,徐錦寧一邊吸著毒血,一邊試探著他額頭的溫度,還是燒起來了。


    很快,柴秋雨就迴來了,帶來她們村子上的大夫,那大夫給溫丞禮把脈過後頻頻搖頭,“這毒老夫也從未見過,恕老夫無能為力。”


    “張大夫您再仔細瞧瞧,看看有什麽法子沒有?”


    徐錦寧還沒發話呢,柴秋雨就緊張兮兮的拉住那大夫的手求著了。


    “實在是沒見過這麽奇怪的毒,要麽你們去城裏看看?”


    徐錦寧問:“最近的城距離這裏有多遠,是哪一座?”


    “滁州啊,但聽聞滁州大部分的大夫都被調走去黃渡城那邊給軍人看病去了,一時間怕是也難找到可以救人的大夫,我也隻能暫時幫他退退熱,這毒……”老大夫歎口氣,拎著藥箱走了。


    柴秋雨擦擦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徐寧姐姐,你們這是遭受了什麽啊,怎麽傷的這麽厲害呢。”


    徐錦寧一看到她哭更是煩躁,礙於現在寄人籬下也不好說什麽,“麻煩能先幫我把藥煎一下麽?”


    徐錦寧是不會做飯燒水的,更別提煎藥,剛剛大夫說的什麽熬成一小碗之類的她完全聽不懂。


    柴秋雨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出去的,見她出去,徐錦寧‘砰’的一下把那木頭門關上了。


    溫丞禮昏睡著,徐錦寧坐在床邊束手無策,她不是大夫也不知道如何解毒,她現在隻能不停的用冷毛巾敷著他的額頭幫他降溫。


    “溫丞禮,你若敢給我死,我迴去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妹妹讓你們一家團聚,我還要讓人滅了你的夏國,讓你的子民們下地獄擾的你們不得安寧。”


    徐錦寧鼻子酸得厲害,她仰著脖子愣是不敢讓眼淚掉下來,她才不要為溫丞禮哭呢,這王八蛋受了這麽重的傷也不知道說一句,還死要麵子硬撐著,死了都活該。


    徐錦寧揉著鼻子,做了個深唿吸可算是緩過來,趁著那柴秋雨不在,徐錦寧俯下身在溫丞禮額頭上落下一吻,“你千萬不準給我死了!”


    中午,徐錦寧簡單吃了一些東西,跟柴秋雨大致說了一下他們的遭遇,反正就是因為雪災前來投靠親戚,結果親戚沒找到還遇到了山賊之類的,徐錦寧是能把自己說得多慘便說的多慘。


    柴秋雨也信了,還側麵打聽溫丞禮是否娶妻,徐錦寧本想說沒有的,但一看到柴秋雨那曖昧不明的眼神,她直接說:“我兄長已經娶妻,嫂子很漂亮也很溫婉,是我們那兒豪門大戶的千金小姐。”


    “是麽,那怎麽隻有你們兩個,你嫂嫂呢?”柴秋雨看上去不太相信的樣子。


    “嫂嫂跟我們走散了,目前下落不明呢。”徐錦寧繼續胡說八道,把柴秋雨說的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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