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風吹雨打,曆史變遷。


    她被封印在那一塊小小的棺材裏麵,寒冷入骨,年年歲歲,一點希望都不曾有。


    對顧庭斯的恨意,便在那一方棺材裏麵,慢慢寫成了浩劫。


    倘若有來世,她希望,能夠讓顧庭斯如她這般愛她,然後,讓他也嚐嚐,被最愛的人這般對待,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誰知道她等了這麽多年,卻等不來輪迴。


    顧庭斯真狠心,把她殺死,還封印了她的靈魂。


    床底情話呢喃,那男人說過的情話,都成了毒藥。


    八十年,傅止終於打開了她的棺材。


    算起來,那個男人也算是對他有恩,若不是他打開了她的棺材,或許,她還要在棺材裏麵待上一些時日。


    這夜裏,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她被困在夢境之中,脫身不得。


    模模糊糊之中,感覺有人躺在了她的身畔,他在她的耳邊輕聲軟語地呢喃,說著些什麽,她聽不清楚,夢境拉扯著她,她想要醒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隻覺得那人說的,是軟軟的情話。


    他就在她的耳邊,唇畔輕輕地掠過她的耳畔脖頸,暖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皮膚上,她的皮膚都浮起了一片的雞皮疙瘩,隻覺得心尖癢癢的。


    心裏有一抹癢,從心髒蔓延到之間上。


    那種感覺,讓她抓狂。


    想要醒來,但是就是怎麽都醒不來。


    身體上升騰起來一股熱氣,燃燒著她的身體和心髒,渾身就像是著了火一般,那種熱,讓她渾身都顫抖,躺在她身邊的人身上一陣冰涼,那種涼意,讓她想要靠近。


    所以,她隻能用力地朝他靠近。


    模糊間,她終於慢慢地聽清楚他在說什麽了。


    男人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九兒,想我了嗎?”


    一時之間,她就像是被五雷轟頂,本來有些清醒的意識竟然又慢慢地消散而去,記憶越來越模糊,意識逐漸不清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知道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她睜不開眼睛,身體動彈不得。


    隻得迷迷糊糊地問他:“你……你是誰?”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不是恐懼,那是一種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明白的心情,冷熱交加,身體裏麵一般是冰一般是火。


    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她渾身顫抖不已。


    那樣的顫抖,不是她能夠用意識控製的。


    感覺風從四麵八方吹來,她就孤零零地站在曠野裏,身邊是瘋長的野草,風拚命地席卷而過。


    她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有一個聲音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


    像是來自於遠方。


    卻又好像就在她的心底。


    他在她的耳邊輕聲低低地呢喃:“真遺憾,你不記得我了!”


    聲音裏,多有惆悵和遺憾。


    她不記得他,這是他一個很大的遺憾。


    就是在睡夢裏,她都能夠聽出來他那濃濃的惆悵和遺憾,覆蓋過來,他的憂傷就像是一隻手,把她的喉嚨緊緊地遏製住,讓她唿吸變得越來越不順暢。


    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要被他的悲傷給溺死。


    “你是誰,我為什麽不記得你了?”


    她在問他,他卻在沉默。


    那人不說話了,在長久長久的沉默之中,她隻能感覺到他變得越來越溫熱的唿吸噴薄而出,就打在她的皮膚上,脖頸處癢癢的。


    她的心裏那一抹癢又開始浮現了。


    一點點地朝著心尖的四麵八方蔓延開來。


    她站在冷風撕扯的曠野裏,那人的唿吸就像是毒蛇纏上來。


    在她的身體上,在她的心上,一次又一次地撩撥。


    想要掙紮開來,卻沒有力氣伸出手。


    或許是,舍不得推開。


    隻覺得心裏越來越顫抖,她顫著聲音迷迷糊糊之間問他:“顧庭斯,是你嗎?”


    她身邊的男人明顯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她說中了。


    以為真的是被她說中了一般,她越發想要掙紮,在睡夢之中揮舞雙手,感覺空氣之中什麽都沒有,掙紮得累了,她停了下來,終於是氣喘籲籲。


    那人的唿吸就在耳邊。


    舌尖輕輕地在她的耳垂上掠過,撕咬著她的耳際。


    感覺整顆心都被拉扯出來了。


    她想要把這個男人給殺了,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是無能為力。


    所以,急得眼淚都掉了出來。


    感覺自己被困在了自己的夢境之中,但是,身邊這個男人,的確是真真實實存在的,而這個男人,她說他是顧庭斯的時候,他竟然默認了。


    是顧庭斯,是多麽糟糕的事情。


    她在哭,他卻在奮力在她的身上遊離。


    微涼的唇滑過她每一寸肌膚,唇畔遊離到了她的額際,逐漸往下移,用唇吸吻去了她臉上的每一滴淚水。


    溫柔的,霸道的,不容置疑的。


    他似乎是壓抑下了所有的**,在她的耳邊啞聲低語:“今晚過後,你便隻會記得我。”


    如同一陣驚風掠過耳邊。


    在這陣席卷而來的冷風裏,她突然感覺身體一陣冰涼,身上的衣服被人給撕扯開來,她聽見布料破碎的聲音,皮膚接觸到冰冷的空氣,她渾身一震。


    那種無力抵抗的感覺讓她無限羞恥。


    不得不承認,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還是對顧庭斯束手無策。


    這個男人,永遠是掌控一切的神。


    他高高在上,永遠俯瞰眾生,倨傲而清貴。


    想要做什麽,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情,一點都不費力。


    他生來,就是天之驕子。


    就是王。


    “顧庭斯,我恨你!”


    她的眼淚不停地掉下來,掙紮不了,隻剩下了痛心的哭泣。


    那人嗓音沙啞極了,在她的耳邊用唇齒撕咬著她的耳垂,軟軟地問她:“那愛嗎?”


    愛恨從來都是相隨相伴的。


    有很,必然是有愛的。


    這是正常人的邏輯的,她桑晚安從來都沒有想過可以恨一個人到這樣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痛徹心扉的。


    愛嗎?


    不。


    隻能算是愛過。


    但是,愛過,就足夠讓她覺得惡心和慚愧。


    愛過顧庭斯,是她一生無法說出來的痛。


    事實很殘酷,不管她怎麽否認,她都愛過顧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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