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喧鬧的走動的人群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了,看著這一幕,還沒有反應過來。


    副導演有些納悶地說:“這血袋做得這麽逼真了!”


    他以為,陸末年的空包彈是打在了亭東貼在額頭上的隱形血袋了,所以才血流不止。


    桑晚安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亭東跑了過去,伸出手去觸了一下他的鼻息,手指一下子便僵住了,臉色發白地看向副導演:“他死了!”


    “吧嗒!”


    一個攝影師手中的相機嚇得掉在了地上,幾個副導演也被嚇得臉色發白,卻不相信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說:“你開什麽玩笑!”


    不相信歸不相信,他們還是朝著亭東走了過去,有人伸手去推了亭東一把說:“嘿,老東,演完了,快起來!”


    亭東的身體被他這麽一推,一下子便往旁邊倒了下去,四腳朝天地躺在那裏,眼睛充血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張開,定格住了最後子彈打中他的那一刻的表情,痛苦,震驚,恐懼!


    “啊!”


    用手推亭東的那個副導演被驚嚇到,手縮迴來,發出了一聲怪叫聲。


    然後馬上有人去探了亭東的脈跳,臉色蒼白地和眾人說:“真的死了!”


    一時之間,場麵上頓時炸開了鍋了,都嚇得手腳無措,桑晚安在慌亂的眾人裏麵抬起頭來看向陸末年,身穿迷彩服長腿挺立在人群後麵,垂下來的那隻手裏還握著那一把黑色的殺人槍支,混血兒獨有的深邃輪廓讓他看起來格外清俊,有些發白,唇畔緊緊抿起,一雙丹鳳眼斜斜看過來,眼底涼薄,看了亭東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在這一刻,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麽,菲薄的唇竟然掀起來,清風霽月一般笑了起來。


    那笑容,耀眼極了。


    桑晚安一下子便怔住了,他在笑什麽?


    她沒來得及探究,便聽見有人說:“快報警!”


    有人馬上報警了,在警察來之前,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坐在一邊等,沒人敢去碰亭東的屍體,陸末年站在一邊,手中還是拿著那把槍,沒人敢靠近他,也許在所有人的潛意識裏都已經把陸末年當成了殺人兇手!


    縱然誰都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但是,槍在陸末年的手中,而且,子彈也是他打出去的,所以,人們看他的目光,總是有些的怪異。


    桑晚安走到他的身邊,她手中也拿著一把槍,看了一眼,有些嘲諷地說:“這場戲拍得可真是逼真!”


    真的是死人了,而且剛才的那一幕,全部被拍了下來了。


    陸末年抿著唇眸光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也不在意,抬起頭看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亭東的屍體,若有所思地問他:“你覺得,這是怎麽一迴事?”


    兇手肯定不是陸末年的。


    桑晚安忽然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在庭院裏麵聽到的那個男人和女孩的對話,又在酒店裏看到了那個女孩進入了312的房間,她是去勾引了誰?


    很快的,桑晚安便想明白了,這場謀殺,陸末年被人當槍使了。


    “好一出借刀殺人的戲碼!”


    她抬眸看向陸末年,明明心裏已經顫抖,但是卻還是故意調侃他:“你說隻要死的不是自己,都不用管,可是,自己成了那個劊子手,有什麽感想?”


    昨天晚上,他們兩個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陸末年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開來,那淺綠色的深深的眸底,隱約有些憂傷,唇角微勾:“我以為隻要我不去害人,手上便不會沾上鮮血的,沒想到……”


    話沒說完,他便垂下眉去了。


    上午熱烈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樹葉漏下來一個個斑點,在他的臉上微微晃蕩著,男人低下頭,睫毛奇長,把那雙幽綠色的眸子遮蓋住,藏住了太多難以言喻的傷感,對這個世界的殘忍,他似乎格外的厭倦。


    桑晚安忽然想起來安東尼和她說過的話。


    陸末年是被陸悅君一手培養出來的人,從他十幾歲開始便跟在陸悅君的身邊了,那個女人一向手段殘酷,雖然現在勢力大,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可以做得滴水不透,但是跟在她身邊的陸末年,一定是可以看見的。


    對於那些殺戮,他是抗拒而且厭倦的。


    被陸悅君精心保護的少年,那顆心,還是純淨憂傷的,他所表現出來的和這個世界和人的淡漠疏離,都是因為,他不敢麵對人性的醜陋。


    想到這些,桑晚安忽然有些心疼。


    活得風光耀眼的人,未必能夠快樂,陸末年,他一點都不快樂。


    “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警察會查出來的!”


    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隻能用平常的語氣勸他。


    目光轉動了一下,看見陸末年垂在身側握著槍的手在輕輕地顫抖,一直不間斷的,不斷地顫抖著,他應該是在努力地克製著,但是還是沒能徹底控製住。


    想來,是這件事,他很難接受。


    這樣一個幹淨耀眼的男子,心裏幹幹淨淨的,手也幹幹淨淨的,忽然別人利用,殺了人,手上染上了鮮血!


    以後,一定會經常做噩夢吧!


    心髒處有些疼,她沒有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握槍的手,感覺到陸末年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她不看他,隻是緊緊地握著他的手,這麽大熱的天,他的手冰冷冷的,她輕聲哄他:“別怕!”


    就是兩個字,她眼角餘光看見陸末年又低下頭去了。


    似乎眼角泛出來了某些晶瑩的東西,她怔住。


    他的聲音壓抑而沙啞:“以前都是我哄你,讓你不要怕的,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成了被哄的那一個。”


    竭力壓下自己的情感起伏,她能夠想象,此刻陸末年的眼睛,是紅的。


    她忽然覺得,陸末年和桑晚安之間,應當是經曆過很刻骨銘心的事情。


    他們之間,有一段難以忘懷的故事。


    警察很快就趕到,在勘探了死亡現場之後,便把劇組所有人都帶迴了警署,劇組上百人,一個個問話下來自然是好長的一段時間。


    陸末年和她被安排在了一間禁閉室裏,與外麵隔絕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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