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化星猜測,顧雨這個家夥肯定入水時沒有及時閉氣,導致嗆水,造成之後在水裏也無法閉氣,大量的水進入肺中。


    如果換做普通人,大概可能已經溺水而亡了。但顧雨死不了,可是她會承受心肺溺水帶來的傷害,這個蘇醒修複的過程會極為痛苦。


    元化星果斷的一手按住顧雨的額頭,一手提下頜,顧雨的嘴巴微微張開了些,接著她捏住了顧雨的鼻子,隻是看著顧雨的臉龐稍稍猶豫了一下,便俯下身開始做人工唿吸。


    幾套這樣的急救手法過後,大量黑色的水從顧雨鼻子和嘴裏噴了出來,顧雨前胸起伏不定,她醒了過來。


    劇烈咳嗽和唿吸困難輪番交替,元化星知道這種肺部進水會非常疼,但好在沒用多久,顧雨的唿吸終於順暢了很多。


    顧雨肺部稍好了些,另一個問題又接踵而來,那就是有一部分水,進入到了顧雨的胃裏。


    因為陰爻人和陰舛人,是不能吃喝的,即使喝水也不行。


    所以緊接著,顧雨又出現了嚴重的排斥反應,她開始嘔吐起來。


    元化星從前隻知道這件事,可她從來沒親眼見過。


    她並清楚陰爻人和陰舛人的生理機能是如何運作的,明明喝進去的是水,但她看到顧雨吐出的都是果凍狀的粘稠物。


    元化星看著顧雨蒼白而又熟悉的側顏,不禁恍惚起來,迴憶將她拉入了幾年前的那個冬天,陳魈吃了她送的那份黑米粥後,難受的躺在床上的樣子。


    她心裏頓時酸澀無比,她給顧雨揉著後背,她覺得這樣可能會減輕一些顧雨的痛苦。


    就這樣,折騰了很久,顧雨終於不再吐了。


    元化星找了一個幹爽的地麵,讓顧雨靠在了她的懷裏。顧雨已經筋疲力盡了,虛弱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元化星輕聲的對顧雨說道:“我們已經出來了,你安心的休息一會。”


    顧雨閉起了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空曠的高地草原上,秋風裏已經夾雜著幾分寒意,渾身濕透的感覺並不好受。


    元化星環住了顧雨,這樣抱著,她的體溫可以透過那濕透的衣物傳到顧雨的身上。


    大概就這樣過了一個多小時,顧雨慢慢醒來了。


    陽光照在了顧雨的臉上,視線中一片朦朧。


    她並沒有動,隻是睜開了雙眼,許久後思緒清晰很多。她沒有去看元化星,她就這樣靜靜地依偎著她。


    她看著遠處泛著黃的草木,她的睫毛抖動著,她知道,如果不是這次意外的話,她根本沒有機會在她的懷中這麽久。


    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這樣的時候了,所以顧雨有些舍不得。


    “咕~~!”腹鳴的聲音從顧雨耳後傳來。


    顧雨這才挪動了下,離開了元化星的懷中,她將身體直了起來,側頭看向了她。


    元化星感覺到顧雨動了,她也睜開了眼睛。


    “好點了嗎?”


    元化星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沒事了。


    你不是不用吃飯也行嗎?怎麽肚子還餓的咕咕叫?”


    元化星看到顧雨精神狀態好像已經恢複了,她也動了動,然後從地上起身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腰腿。


    “陽爻人吃不吃都行,隻是餓的時候,肚子還會叫。”


    顧雨很好奇,“那就是說,你不吃死不了,但還得忍受饑餓帶來的不適感?”


    元化星點了點頭。


    顧雨往四周望去,“哈日海子裏不可能有魚,我去找找看,有沒有活物。”


    “找活物幹嘛?要給我吃嗎?”


    “對啊,抓隻野兔,要不你餓著也難受啊。”


    元化星看著顧雨已經徹底恢複,眼睛一閃一閃的精神樣都出來了。


    “還亂跑,忘了之前怎麽掉沙坑裏的?”


    顧雨一拍腦門,“哎呀,光顧著想給你打野味兒了,這事我都忘了。


    那個鬼地方,我可不想再去第二迴了,從那裏出來的方式真能把人折騰死。真沒想到地下還有這種反物理的現象。”


    元化星也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


    “也許,還是跟那顆天外來物有關吧。”


    顧雨把自己的頭發披散開了,濕氣被悶在頭發裏很難受。


    “剛才我在水裏被轉的七葷八素,你知道我嗆了多少水嗎?


    我覺得我剛才已經被淹死了。”


    顧雨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了什麽,她眉頭輕輕一挑,目光直直的看向元化星。


    “你剛是不是給我做人工唿吸了?”


    元化星的手指微動,她真是怕了顧雨了。


    “你剛才溺水了,我要是不采取急救,恐怕你醒後,會覺得肺像炸了一樣疼。”


    顧雨露出了一點誇張的神情,“那你就是親到我了唄?


    我這可是初吻,就這麽沒了?”


    元化星有些無語,她真沒發現顧雨的胡攪蠻纏還挺有一套,角度無比刁鑽。


    “人工唿吸怎麽可能跟親吻一樣?”


    顧雨哼了一下,抖了抖衣服,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為什麽不一樣?難道你有經驗?”


    “你?”元化星更是無奈了。


    而顧雨又甩了甩長發,抬眸看向元化星,“反正對於我來說,你的嘴挨到我的嘴了,你就是親我了。”


    陽光耀眼,元化星不由的扶額。


    顧雨完全恢複後的狀態,真的讓人有些難以招架,她決定不跟顧雨理論這些無厘頭的東西,因為根本理不清。


    而她並不知道,顧雨其實在剛才溺水的生死當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她決定,如果能出去,她不會再介意元化星說的那些永遠無法再愛上誰的話語。


    她不相信能輸給那個給元化星帶來痛苦的陳魈,她不信在漫漫長生之中,等不到元化星對陳魈的那份感情逐漸消亡,她更不信,她打動不了她的心。


    明明都是長相一樣的人,憑什麽自己沒有機會。


    所以,先從死纏爛打開始,這是顧雨決定好的。


    “從現在開始,生,我是你的人,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手中。”


    這都什麽話,元化星眉尖微皺,話噎在嗓中,她無語的走開了。


    也不知道她們在地下待了多少天,外麵的天地並沒有多少變化。


    如果非要跟她們剛來這裏做對比的話,那就是草又黃了些,風也多了些,還有哈日海子的另外一邊,出現了一頂軍用帳篷。


    元化星搭手望去,帳篷裏外似乎不見人影。她們來這裏的時候,這個帳篷還沒有出現,那會是誰搭的帳篷呢。


    元化星決定去那邊看看。


    她迴身看向顧雨,這才反應過來,顧雨上身隻穿著一件短袖t恤,之前的那件防風服,好像顧雨為給她止血用了。


    她內心又一次輕輕波動,軟了下來。


    草原上的秋風有些冷硬,顧雨抱著雙臂,看起來有些冷。


    元化星的那件外套也落在了地下那個空間之中,但她此時穿的是件長袖的緊身衣。


    風似乎有變大的趨勢,吹亂著她們的頭發。


    元化星猶豫了下,幾步走到了顧雨身旁,伸出一隻手臂抱住了顧雨的臂膀。


    顧雨身體一僵,如此霸道的感覺讓她不由有些心花怒放,但元化星並沒有看她。


    “迴心轉意了?我說的那些可是認真的。”顧雨調侃道。


    元化星麵無表情,但目光轉了過來。


    “你是還想掉進哪一個奇怪的地方?”


    顧雨抿嘴一笑,“那倒是真心不太想,所以你的意思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我必須跟你形影不離是不是?嗯,一定就是這樣的。”


    元化星無奈地輕歎了口氣。


    “一起走吧,去那邊看看,那個帳篷會是什麽人留下的。”


    沒用多久,顧雨和元化星轉到了哈日海子的另外一邊,來到了帳篷那裏。


    軍綠色的帆布帳篷被搭建的很紮實,帳篷一邊還帶著一個小窗。


    離帳篷口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小堆燒火留下的灰燼,並沒有讓風吹散多少。


    這證明這堆火滅掉沒多久。


    “裏麵有人嗎?”元化星問著。


    沒有人迴答,元化星一挑門簾向裏麵望去。


    裏麵的確沒有人,不過地上放著兩個熟悉的背包和一張油布。


    油布上壓著一塊石頭,旁邊還有一個對講機。


    元化星走了進去,顧雨則跟在了身後。


    “這是誰留下的帳篷?”顧雨邊說著邊掃視著帳篷內。


    “唉?這個背包不是你的嗎?”


    元化星嗯了一聲,她把油布上的石頭拿開,下麵壓著一張紙,紙上寫著東西。


    顧雨緊挨著元化星也往紙條上看去。


    上麵寫著,“恭喜你們已經安全迴來了!用旁邊的對講機唿叫,蘇軼會接應你們。


    冷戎留。”


    顧雨露出了迷惑的神情,“不對啊,看這口氣,組長這是篤定咱們會安全迴來啊。”


    元化星拿起了對講機。


    “別管怎麽迴事了,我先聯係蘇軼。”


    對講機刺啦刺啦的響著,似乎信號不太好。


    在調試了幾下之後,那邊傳來了蘇軼的聲音。


    顧雨能聽出蘇軼有些激動,話也語無倫次起來,一會悲一會喜的樣子。


    “蘇軼哥,控製,注意情緒。”顧雨喊著。


    對講機那邊突然沉默了,接著又傳來了蘇軼的聲音。


    “你們哪都別去,我一會就過來了。”


    “好的,哥。”


    關掉對講機,元化星走出了帳篷,她極目向當初他們走的那條路線上望去,一塊高坡的地平線上,一個人騎著一匹馬奔馳而來。


    不一會騎馬的人便到了帳篷外,這個人是蘇軼。


    蘇軼臉上掛著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失而複得後的欣喜。


    自打顧雨和元化星前後腳落入了不知名的地方,他一下失控到抱頭大哭起來,整的冷戎組長都不知所措了。


    雖然冷戎組長告訴他,有元化星在應該沒事,但他覺得那隻是組長在安慰他,他依然倔強的非要在元化星他們消失的那個地方守著。


    整整四天,他沒有合一下眼,那塊土地再沒有出現一點異常。


    冷戎組長則在當天,繼續讓驚魂未定的王猛帶路,去了當初胡慶國讓紮營的地方。


    直到第三天,冷戎才又迴到了哈日海子。


    冷戎組長和王猛在那個地方,待了一天兩夜,別說什麽移動的海子,連半點水星子都沒見著。


    這不禁讓冷戎覺得王猛是不是記錯了地點,但王猛一再保證,肯定是那個地方。


    他們倆無功而返,蘇軼卻依舊守著那裏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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