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木裏之後的迴憶,那裂隙裏探出的東西看起來非常巨大。


    他無法判斷,那東西頂端昂起的那部分是否可以被稱作為頭部,因為根本沒有五官,甚至沒有脖頸的明顯分界,隻在頂端開著一個像盤子一樣的大口,裏麵一圈長滿了小鉤子或棘刺一樣的牙齒,異常驚悚的朝向他。


    木裏的獵犬當時夾著尾巴倒在地上,已經失去反抗的能力,身上有著一團黏稠的不明液體。


    當時木裏沒有辦法去救他的獵犬,恐懼已然占據了全部,他拔腿便跑。


    他說當時身後傳來碾壓地麵的摩擦聲,將他嚇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拚命的跑,即使最後跑出了洞穴,依舊沒有放慢速度,直到精疲力竭,才發現自己快跑迴寨子裏了。


    等迴到了寨子中,他把這些事立馬告訴了‘茲莫’,也就是族長。


    族長聽後,召集了一些人手想去查看,但卻被寨子中的老畢摩攔了下來。


    老畢摩告訴他們,木裏看到的東西,他知道是什麽。


    那是群山底下被詛咒過的神靈,不能輕易招惹,否則會被詛咒送命。


    即便是吃了那幾個無辜的獵人,也隻能算那些人獻給了神靈。


    老畢摩的威望在彝寨中是相當高的,他雖然沒有明確地說明不要去查的原因,但是族長還是聽了畢摩的建議,所以這件事被壓了下去,並且告知了大家不要去那片陌生的山林。


    沒過多久,這件事便被輾轉誇大成了那邊出了一條真龍,並且這件事傳遍了周遭的村寨,變為了當地一個恐怖的傳聞,流出了山外,最終被六孛局偶然查知,所以派了專員前去調查。


    在調查完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後,調查員不禁對那位老畢摩知曉這山中的東西而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


    在跟老畢摩促夜長談了解後,那位老畢摩終於開口講述了一段離奇的事情。


    如果之前說的,隻是局裏去調查這件事的契機引子,那麽接下來要說的,便跟你們去的呱呱洞和那黑蓮粉沫有關係了。


    那是在1827年,一支16人的英國探險隊不知從哪拓來一副奇怪的地圖,然後他們根據地圖的指示來到了中國,進入了四川西南的深山腹地。


    並且在深山的彝寨裏請了一位,或者確切的說,是脅迫了一位寨子中的畢摩,而這位畢摩就是彝寨之中的那位老畢摩——沙馬。


    他們帶著沙馬畢摩去往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但是這些人進山後的沒幾天,彝寨裏的獵人在一處瀑布潭水的邊上發現了昏迷受傷的沙馬畢摩,同時還有很多探險裝備的殘骸,卻並沒有發現那些洋人的蹤跡。


    當時沙馬畢摩身上破衣爛衫,但卻並無大傷,隻是有點神智不清,懷中還抱著兩樣東西,那是一個奇怪的陶罐,另外一個是不小的三角形骨盾。”


    言君疾說到這裏,看向了冷戎。


    冷戎眯了下眼睛,隨後說道:“我咋感覺哪有點熟悉呢,讓我想想。”


    言君疾淡淡地笑了一下,冷戎像是想起來了,一拍腦門說道:“哦,我想起來了,這老畢摩,不會就是徐衛平他爺在山洞裏看見的那個吧,長著三隻眼。


    誒不對呀,1827年沙馬畢摩就按25歲算,許衛平他爺是1933年在山洞裏遇到那位老畢摩的,如果那是沙馬畢摩,那他得有130歲左右了,能有那麽高齡嗎?


    況且1872年,沙馬畢摩應該才45歲左右,局裏調查的時候,怎麽會稱唿他是老畢摩呢?


    所以許衛平他爺山洞裏遇到的應該不是沙馬吧。”


    言君疾搖了搖頭。


    “1872年,咱們局裏去調查的時候,沙馬畢摩已經90歲了,他在1827年45歲。


    如果1933年那個人是他的話,那麽他就是活了151歲。


    後來局裏去打聽的時候,沙馬畢摩在1975年的時候,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所以他們是不是同一個人,這不好說。


    但是不管徐衛平他爺爺看到的是不是沙馬畢摩,可以肯定的是,沙馬在河灘被發現時,手裏拿的那兩樣東西,的確是你們呱呱洞任務裏出現的陶罐和蛇頂骨。”


    “那您繼續講。”冷戎說道。


    言君疾調整了下坐姿。


    “沙馬畢摩被獵人救迴了寨子中,經過幾天的休息調理後,他終於恢複了清醒。


    但他醒來後閉口不談他和那隊英國人去了哪裏,發生過什麽。


    直到1872年,調查員來到他們這裏調查‘真龍事件’時,才有了這個契機聽說了這件事。


    沙馬其實不願意提及這件事,但調查員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沙馬涉及的這件事似乎透露著更多的古怪。


    調查員再三請求,並且向沙馬畢摩說了一些其它的異事之後,沙馬才道出了一點點關於這件事的迴憶。


    而他透露的這件事中,就有黑蓮粉沫的來曆。


    這件事是由那隻探險隊引發的,當時沙馬畢摩被脅迫而去,那隊伍裏還有一個本地的‘黑彝’族人,竟然會說外語,所以他與英國人的溝通,全是靠黑彝族人來翻譯的。


    沙馬雖然聽不懂外語,但從那些洋人的行為舉止上判斷,這些人進山一定是在找尋什麽。


    他們是怎麽進入山裏的某個地方,還有英國人為何要挾持他一同前往,沙馬畢摩不願意透露。


    他隻說他跟著這隊探險隊伍,並沒有到達他們想去的地方,他們在中途的時候就出了意外。


    起初,他們在那段路途中發現了大量的岩壁畫,沙馬說他不知道那些洋人能否看得懂壁畫,但他說他窺視到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


    他勸那些人不要往下找了,打擾群山會招致災禍的,但英國人不以為然。


    接著,他們便遇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有東西襲擊了他們,那就是木裏在山洞看到的那種巨大而恐怖的東西。


    那種東西長相不但怪異,而且體型異常巨大,粗細寬度至少有160公分,光長度大概也有60英尺左右。”


    冷戎聽到這裏驚歎了一聲,“我去,這有點嚇人了。”


    言君疾繼續說道:“是啊,這種東西大概光看一眼,就足以震撼身心,但是根據沙馬的描述,它的頭部是最為駭人的。


    這跟木裏描述的樣貌差不多,那東西的頭部是個長滿牙齒的圓盤,可以吐出帶有麻痹性和腐蝕性的黏液。


    沙馬管這種巨怪叫‘也魯’(音譯),意思是‘大龍’。


    他在沒看到壁畫前,從來沒有聽說過蜀地有這種東西,他一度認為這就是古時候傳說中的‘巴虺’。


    但是後來他又看到了一些壁畫描述,他斷定這就是壁畫中所說的,被大蛇神詛咒後的蛇民變成的另一種神靈。”


    冷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


    “哎,等等,被蛇神詛咒?


    這隊探險隊不會想去的地方,就是蟆呱的神殿吧?


    我們在呱呱洞豎井的底部,發現有一處洞門坍塌過,所以我們從另外一個洞門通道走的。那條通道的牆壁上有一些壁畫,敘述的就是蛇神震怒,詛咒了蛇民這件事。


    而且也的確提到過,蛇民被詛咒後的命運,其中有一種可能性,就是變成巨大的黑暗蠕蟲這類的形容。


    但有一點很奇怪,我們在之後的路途上,並沒有發現什麽痕跡證明從前有很多人到過那裏啊。


    難道他們走的不是那條路線?”


    言君疾點了點頭。


    “沙馬畢摩說了,他們最終沒有到達目的地,從這一點說明,如果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蟆呱的神殿,那麽還沒到,除了沙馬之外,其他人都已全軍覆沒在了山底。


    另外他們所遭遇的事情,你們當時在豎井內並沒有遇到,他們看到壁畫的一些內容,比如黑蓮粉末的說明,你們那條路線上的壁畫之中也沒有提及。


    你們那條路線上岩壁裂縫之內的空間,也就是放致幻的黑蓮粉末陶罐的空間,它們的朝向也是在岩壁裏麵。


    這些足以說明,他們的路線並不是從呱呱洞進入的。


    考慮到蛇民們從前究竟在哪裏生活,你們到達的豎井,也隻是祭祀大蛇的地方,所以路線應該不止一條。


    還有那些英國人,也不一定是要去神殿,總之那群山地底究竟還有多少秘密,誰也弄不清楚。


    你應該慶幸,當初你們走的那條路線,幾乎沒有什麽危險,而英國探險隊,運氣可就沒那麽好了。


    沙馬畢摩說,他們這隊人在被‘也魯’突襲後,17人的隊伍隻剩下了10個人,在他們好不容易擺脫了也魯後,又誤闖到了一間石室裏。


    他們停歇修整之時,在石室內發現了很多古老的陶罐。


    沙馬畢摩當時並不知道這些陶罐裏有什麽,但看到陶罐上都有奇怪的蓋子時,不知為何他感到不安。


    他警告過這些洋人,不要隨便碰這些古老的東西,但是那些人顯然沒有記住之前的教訓。


    有那麽幾個手欠的家夥,把陶罐上的蓋子打開了,他們十分想知道裏麵裝著什麽。


    沙馬說,當他看到英國人舉著手電,探著頭往陶罐裏看時,一切都還算正常,但他卻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這種氣味並不難聞,像是什麽燒糊了。


    緊接著,他便發現那幾個在陶罐附近的家夥,顯的有些不對勁。


    那幾個人開始一動不動,目光渙散,沒過幾秒後便開始麵部猙獰起來,並且手臂朝著空氣胡亂抓,嘴裏唿喊著聽不懂的話。


    由於這幾個人亂動,他們打翻了跟前的陶罐,石洞裏的味道更加濃鬱起來。


    沙馬迴憶時候,眼神顯的尤為驚恐,仿佛40多年前的事曆曆在目讓他至今還有些心驚。


    但沒過多久,沙馬的情緒又變的平淡起來,他並沒有對調查員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說,他聞到那股味道後,他也無法形容他看到了什麽,那也許就是真神。


    他相信當時在洞裏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看到了不該看的恐怖詭秘景象。


    清醒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沙馬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用了多久才讓意識迴到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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