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8月20號,惠達小區物業部。


    “物業費倒是收的挺勤,讓你們解決問題的時候比什麽都慢。


    我就問你們,去看下蓄水箱有這麽難嗎?


    我都反映幾次了,自來水一直渾濁,還有異味兒,你們物業到底管不管?”


    一個中年男人帶著些許怒氣,在物業辦公室門口大聲嚷嚷著。


    門口站著一個穿深藍色製服的女人忙捯好話。


    “您別生氣,最近物業維修咱們小區的其它設備人手有點不夠,所以耽誤了點時間,我們現在就叫人去看看。”


    “現在嗎?那我跟你們一起去。”


    “您就不要去了,我們肯定給解決。”


    “上次也這麽說的,你們平時不喝水嗎?水今天不光臭,渾濁的快成濃湯了。


    你們這蓄水箱到底多久清理一次?這以後還能好好給你們交物業費嗎?”


    中年男人正說著話,旁邊來了一個熟悉的老鄰居。


    “幹嘛呢?”老鄰居問道。


    “你家自來水不臭嗎?”中年男人說道。


    “咋不臭呢,我就是過來反映這事兒的。


    我兒子說,水裏還有長頭發呢,把我惡心壞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麵色一變,嘴不由的抿住,他感到胃裏有些翻騰。


    他突然想起,前幾日的一天早晨,接水刷牙的時候,那水中還帶著一些絮狀物,如果仔細迴想,那些絮狀物像極了肉糜爛後脫落下的皮膚組織。


    頭發、絮狀物、渾濁,這讓中年男子不由的脊背發寒。


    他又想起了某個新聞,七歲小孩落入樓頂蓄水池,整個單元的500位居民喝了一個多月的泡屍水。


    想到此處,中年男子忍不住皺眉,他覺得一刻都不能再耽誤了,於是擺出了更加冷硬的態度。


    “你們現在就派人去,馬上去看。


    別裏麵掉進去屍體了,讓大家喝泡屍水。”


    這句話讓圍觀的人多了起來,他們本是帶著事不關己的態度看看熱鬧,但此時卻炸開了鍋。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越說越懸。


    “這說的真沒準兒。12棟的四樓有一戶,他老婆失蹤了,至今還沒找到,不會就掉蓄水池裏了吧。”


    “嗬,要是裏麵真有屍體,咱們這每天拿泡屍水洗澡,那不得病才怪。”


    “洗澡算啥,每天還煮著喝,做飯用呢,那不是更惡心?”


    “你惡心啥,你又不是沒喝過,你家那些酒壇子裏,泡的不都是動物的屍體嗎?”


    “你看你們,說的就和真的一樣,蓄水池有蓋子,哪能輕易掉進去,除非有人故意把人推進去。”


    物業辦公室門口瞬間熱鬧起來,人們好事兒的心理讓圍著的人越來越多,終於物業頂不住了,從辦公室裏出來了幾個人。


    “大家別圍著了,事情肯定是要解決的,最近維護的東西真的比較多,可能疏忽了水箱這件事。


    我們已經給維修師傅打電話了,馬上,馬上就迴來了,你們放心,肯定解決,肯定解決。”


    半個小時後,警車的鳴笛聲響遍了小區。


    有鹿市,西郊野外。


    一棟三層高的樓房,看起來有些年代了。


    灰色的牆磚外側被爬山虎遮蔽了一大半,本來是綠意盎然,但襯著那有點老舊的色調和年代感很強的建築樣貌,又處在荒郊野外,就顯得有些森暗詭秘了。


    樓前是圈起來的一個很大的院子,並排停著幾輛車,讓這裏看起來稍稍像是哪個老單位的辦事處。


    冷戎的辦公室在這座樓的一樓。


    他此時坐在辦公桌前,旁邊站著蘇軼,他倆麵前,是一台最新款的crt平麵顯示器。


    顧雨正在琢磨要不要去院子裏練下車,元化星並不在。


    冷戎盯著顯示器屏幕,看起來有點憂愁。


    “局裏給新弄的電腦,我不大會使啊,你會嗎?”


    蘇軼笑了笑。


    “會,我以前在公安局上班的時候用過。”


    冷戎眼睛一亮,把光盤遞給了蘇軼。


    “電腦這種東西,我是不會,你把這裏麵的東西鼓搗出來,咱們這次的任務全靠這個了。”


    冷戎給蘇軼讓開了位置。


    “組長,我能冒昧的問一下,您是多會變成陰舛人的?”


    顧雨抬眼看向了辦公桌那邊。


    冷戎倒是沒怎麽猶豫。


    “還是不要說了吧,容易嚇到你們。”


    顧雨沒忍住,開著玩笑說道:“組長,您不會已經千歲了吧?


    我看您跑起來的速度很驚人,不像是年輕陰舛人的樣子啊。”


    冷戎哼了一聲。


    “陰舛人活的越久能力越強,你這樣說也是對的,就是聽起來別別扭扭的。


    千歲?能活那麽久的,局裏頭也沒幾個。”


    顧雨好奇心一下上來了。


    “組長,您知道的千歲陰舛人有誰?局裏我都是靠聽來的,真真假假都分辨不清,您給說說唄,咱們言局長是不是?”


    “言局長不是,石局長是,但他比較特殊,在就沒誰了。”


    電腦開機屏幕的win98圖標消失後,進入了操作係統的界麵。


    屏幕光映照在蘇軼的臉上,他的眼神恍惚著,似是什麽畫麵讓他內心突然有些痛楚。


    他表情黯然,隨後微皺著眉還帶著一點恨意,聲音很是低沉。


    “還有一個人,他也是千年的陰舛人。”


    冷戎隻是微微一怔,但立馬就反應過來,恍然說道:“哦,對對對,那個人,那個人我知道,嗯,那個人...最好別打聽。”


    冷戎將目光投到蘇軼身上,隨後他拍了拍蘇軼的肩膀。


    顧雨在一旁看著組長和蘇軼,不管是對話還是動作,一定是有什麽含義以及她不了解的事情。


    顧雨猜測,那可能跟蘇軼的過去有著什麽關係,並且應該是一段不愉快的經曆。


    顧雨微微撅起了嘴,顯然蘇軼哥的事,冷戎組長也是知道的,可是她也很想了解,側麵還問過蘇軼哥幾迴,都被含糊帶過了。


    “先把那段錄像放出來,都看看這個怪物長什麽樣。”


    冷戎成功的岔開了話題,蘇軼調出了播放軟件,打開了文件。


    錄像顯示時間:2001年/8月16日/05:14分。


    錄像裏是一段空蕩的高速公路,錄像視角的右側是公路護欄板。


    大概在05:15分左右,一位身穿橘色馬甲的環衛工人出現在了錄像中。


    他是名男性,從銀白的頭發和模糊的麵容上看,似乎歲數不小。


    高速護欄的裏外,從錄像中隱約看到了一些零散的垃圾,似乎是些礦泉水瓶和方便麵桶,還有一些白色塑料袋裏裝的不明物,這些都是高速路上的車隨意丟棄的。


    顧雨看著屏幕,突然有點小怒氣。


    “這些人可真沒素質,丟這些垃圾,環衛工人收拾這些多危險啊。”


    冷戎也看著屏幕,說道:“高速上往車窗外扔硬一點的東西,與高速飛馳的車子發生碰撞時,威力不亞於普通的手榴彈,這和鳥撞飛機是一個道理。


    如果是塑料袋這類物品,飄過去還會遮擋後方車輛司機的視線,也會造成很大危害。


    再過分些,貨車上掉落的磚頭和酒瓶,還會讓一些車輛爆胎、側翻、失控。


    像每年因為收拾那些垃圾被撞死撞壞的環衛工人也很多。


    人吧,很多時候都是自私自利的,根本不管那麽多,也不計後果,心存僥幸。”


    冷戎在說這段話的時候,錄像中的環衛工人往車道的左邊方向看了一眼,大概是發現沒有車過來,所以他翻過了護欄,去撿一個礦泉水瓶子。


    時間為05:19分,環衛工人剛把路上的瓶子撿起,然後打算翻迴去。


    這個時候,他一條腿已經跨過了護欄,突然從他對麵飛竄出一個人影直奔而來。


    隻是電光火石之間,環衛工人不知是被推的還是撞的,整個身軀朝後仰倒,似乎頭先著了地,躺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慢慢一動不動了。


    冷戎朝屏幕前探了下身子,蘇軼將畫麵停止定格。


    “能重新看一下嗎?慢點。”


    蘇軼在鍵盤上一點點調試,畫麵開始慢動作迴放。


    當出現了合適而清晰的鏡頭時,蘇軼將那個人影的畫麵放大了些。


    顧雨隻是看了一眼,不由心中一驚。


    畫麵中襲擊環衛工人的人影是一個身材矮小,赤身裸體,渾身灰綠的類人生物。


    這東西身材類人,頭部卻像是某種魚類,臉上的眼睛臌突著,甚至還能看到脖子兩側有些像是被割開的褶皺痕跡。


    這種樣貌,讓顧雨突然想起了《西遊記》。


    “組長,這不會是霸奔波兒吧?”


    冷戎看了顧雨一眼,明顯他沒聽明白。


    “什麽玩意兒?波兒什麽?”


    “《西遊記》裏的妖精,您不會連《西遊記》也沒看過吧!”


    冷戎砸了咂嘴,“這個跟那個妖精長的一樣?”


    “反正看起來有點像魚精魚怪的。”


    蘇軼此時又調整了幾幀,冷戎發現怪物在衝向環衛工的時候,那雙奇怪的小手是在搶環衛工人手中的礦泉水瓶子。


    不知是不是怪物搶奪力度太大,或者是環衛工驚嚇過度重心不穩,總之環衛老頭朝後仰倒摔暈了。


    冷戎讓蘇軼正常播放,想看看之後發生了什麽。


    隻見畫麵裏,那隻像魚精的怪物在奪下瓶子後,便用牙咬開塑料瓶,將裏麵殘餘的水倒到了自己的頭上,然後像瘋了一樣翻過護欄,跑向了對麵,消失在了鏡頭中。


    之後的錄像裏,再沒出現過那個怪物,至少那一段路沒有出現,但是卻發生了更令人駭然的事情。


    沒一會,一輛高速行駛的貨車,從這段高速路行駛而來。


    地上的環衛工人似乎醒了,他稍稍掙紮了一下,但過來的大貨車卻未有任何減速,瞬間從環衛工人身上碾壓而過,司機絲毫沒有察覺任何異樣,正常行駛而去。


    顧雨一下捂住了嘴,眼睛瞪大,不敢相信。


    冷戎也微皺了下眉頭,蘇軼表情同樣凝重。


    接下來的畫麵,可以說慘不忍睹。


    不知道是這段高速路麵視覺問題,還是這些司機都沒看見,所有路過的大小車輛,無一例外的碾壓著這具屍體,竟然沒有一輛車察覺到什麽。


    在經過幾次大型貨車的碾壓後,環衛工人的屍體徹底由內髒橫流、脂肪血肉、骨斷成渣的狀態,變成了跟衣服混合貼於路麵的一張薄皮。


    “我聽說,過來給這老人收屍的人,最後拿鐵鍬才把屍體給鏟起來的。”


    顧雨強忍著惡心,深唿吸了幾下,才把這種感覺強壓下去。


    “這也太慘了吧!那些司機都看不見地上有人嗎?”


    蘇軼沉重說道:“大多數司機可能真的沒看見,但這些人裏,應該有看見的。


    或許一瞬間看見了,但車速太快沒來得及,所以壓了過去,裝作沒看見逃走了吧!”


    “這什麽事兒啊,都怪那個魚精怪。


    組長,這種怪物哪來的啊?這世上怎麽真的有精怪。”


    “我要是知道它哪來的,還費這功夫幹嘛。


    走吧,出現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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