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是白疏桐發來的,邵遠光看著愣了一下,猶豫著迴撥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背景音雜亂,白疏桐的聲音便顯得有些迷離和含糊:“邵老師?你真的是邵老師?”

    她的聲音不太清醒,邵遠光聽了皺眉,問她:“你在哪兒?”

    白疏桐“嗬嗬”傻笑了幾聲,問他:“你關心我嗎?不是不喜歡見到我嗎?為什麽要知道我在哪兒?”白疏桐說著,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也漸漸哽咽。

    “小白,你喝酒了?”

    白疏桐“唔唔”應了兩聲,便不再說話,任邵遠光再怎麽叫她也沒有迴應。

    邵遠光不敢掛手機,想了想折迴江大正門的方向,直奔酒吧街。

    到了酒吧街,邵遠光直接去了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果真,白疏桐趴在吧台上睡著了,一手握著手機,一手還抱著酒瓶,活脫脫一個酒鬼的模樣。

    邵遠光皺眉,走過去伸手碰了她一下。白疏桐蔫蔫應了一聲,已經醉了,沒有再多的迴應。

    邵遠光無奈,隻好把她背在身上,馱著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熟睡的白疏桐倒也乖巧,安靜地伏在邵遠光背上,臉緊緊貼著他的脖子,不吵也不鬧。

    邵遠光走了一段路,覺得脖子上冰涼透濕,像是已被淚水浸濕了。

    他停了一下,扭頭看了眼白疏桐,顛了一下,背著她繼續往前走。

    似是受了顛簸,白疏桐趴在他的背上醉語:“邵老師……我要走了……見不到你了……”

    邵遠光和她搭話,問她:“什麽時候走?”

    “明天……”

    邵遠光心裏一冷,該來的日子總還是會來的。他沉聲歎氣,問她:“行李都準備好了嗎?”

    白疏桐把臉往他脖頸邊蹭了蹭,喃喃道:“沒……”

    “還差什麽?”

    “你……”白疏桐說著胳膊摟緊了邵遠光。

    她喝的多了,酒精作怪,膽子也大了,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邵遠光,白疏桐憑著意識做主,在邵遠光脖頸上吻了一下,帶著哭腔說:“我想你……”

    她的氣息炙熱,吻也是軟軟的,邵遠光被她撩得難受,沉了口氣才說:“小白,別胡鬧。”

    背後的人漸漸沒了動靜,邵遠光這才繼續上路,背著白疏桐去了她的家裏。

    白疏桐這裏,邵遠光

    有半年沒來了,一切照舊,隻是因為她明天要離開,屋裏的東西已被收的一幹二淨。

    邵遠光把她放到床上,這才發現白疏桐臉上已經哭得全都是淚水。

    他擰了塊熱毛巾,輕輕幫白疏桐擦了下臉,又擦了擦雙手和脖子,這才幫她蓋上薄被。

    蓋好被子時,白疏桐悠悠轉醒,看到了眼前的人。她看著邵遠光,眨了眨眼,伸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他的臉溫熱,摸在手裏觸感真實、可靠。白疏桐笑了一下,反倒生了疑惑,問他:“你真的是邵遠光嗎?”

    邵遠光沒有躲閃,點了點頭,一個“我”字還沒說完全,嘴便被白疏桐堵住了。

    她的手勾住了邵遠光的脖子,輕輕一拉,他俯身向下,她微微揚頭,白疏桐湊上去吻住了邵遠光的嘴唇。

    邵遠光了愣一下,雙眸驚愕,雙唇也跟著顫了一下,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唇間的溫度退去,白疏桐淺啄之後鬆開了他,笑了起來:“胡說,你才不是……邵遠光肯定會推開我……他不喜歡我在他身邊……”

    白疏桐說罷,落寞一笑。

    邵遠光看著不忍,想要反駁,卻覺得說不清楚,況且白疏桐未必聽得進去。他頭腦一熱,在她閉眼的時候,幹脆俯身用吻迴應。

    她的吻輕飄、簡單,但邵遠光隱忍了許久,吻的力度卻比她大上許多。

    白疏桐的唇軟,邵遠光吮了幾下,她卻沒有迴應。他放開她,這才發現,白疏桐似是已經睡熟。

    邵遠光停了下來,嘴唇顫了顫,坐直了身子,不住大口唿氣,平複心情。

    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偷吻?強吻?他沒有征求白疏桐的意願,更在她意識不清的時候吻了她?更何況她和曹楓之間……

    邵遠光看了她一眼,摘下眼鏡,使勁捏著眉心,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然而,這種事情越想越煩,邵遠光心裏火燒火燎一般,他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不夠,幹脆把頭伸在水龍頭下衝洗,試圖讓自己清醒。

    收拾了許久,他身心的一團火才算將將熄滅。

    迴到白疏桐的臥室,她已沉沉睡去。她的睡姿不好,整個人呈現一個“大”字躺在床上,剛剛給她蓋上的薄被也被她踢開了。

    邵遠光站在床邊看著白疏桐,不知道她這個樣子去了美國該怎麽辦,該由誰來照顧。

    邵遠光沉了口氣,彎腰

    幫白疏桐蓋好被子,想著,坐在了她的身邊,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臉頰。

    她睡得沉寂,絲毫沒有察覺,隻是伸了伸脖子,像是很享受邵遠光的撫摸。

    邵遠光伏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去了美國好好照顧自己。”他頓了一下,又說,“不要老是依賴曹楓。”

    邵遠光說著慘淡笑了一下,一直以來,他為她做了很多,無形之中也讓白疏桐失去了自己思考、獨立前行的能力,現在,他有什麽資格又要反過來要求她不去依賴別人?

    邵遠光歎了口氣,轉而說:“小白,去了美國首先要注意安全,做事要謹慎……”

    白疏桐聽了翻了個身,鑽到了邵遠光懷裏。

    邵遠光沒推開她,反倒是將她往懷裏摟了一下,繼續在她耳邊低聲囑咐:“出門不管怎樣記得帶點零錢,有人搶劫,就把零錢給他,千萬不要反抗……”

    他說了很多,大多都是生活、安全的問題。這些叮囑或許能隨著深睡眠進入她的夢境,或許也不會,隻是邵遠光的一廂情願。

    他囑咐完了,歎了口氣,幫白疏桐設定好鬧鍾。

    離開時,邵遠光最後看了她一眼,俯身想吻她,最後猶豫了一下,隻是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起身離開,關門離去。邵遠光站在白疏桐家門外,站了許久。

    第二天清晨,白疏桐被手機鬧鍾鬧醒。

    她頭很昏沉,醒來後緩了半天這才緩過勁來。

    她依稀記得昨晚跑去喝酒,一不小心喝多了,衝動之下便給邵遠光發了短信。後來的事情模模糊糊斷斷續續,有人把她送了迴來,夢裏她覺得那人就是邵遠光,放肆地做了一直不敢做的事情,拉過他,吻了他的嘴唇。

    再後來的夢境更加離譜,白疏桐夢見邵遠光和她一起去了美國,飛機上,他抱著她在她耳邊溫柔細語,跟她說了許多在美國生活的注意事項。可是等到飛機落地,白疏桐睜開眼,卻發現這不過是一場荒唐的夢,她的身邊空無一人。

    白疏桐關掉鬧鍾,起身刷牙洗臉。再過幾個小時,她就要離開江城,不管昨晚的事是否逼真屬實,邵遠光對她來說終歸是一場夢境。

    簡單收拾了一下,曹楓給她打來電話,說已在樓下等著了。

    白疏桐說自己也收好了東西,曹楓便跑上來幫她拿行李。

    他拿了行李先行離開,白疏桐迴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她走後

    ,這間屋子的租期也就到了,恐怕等她迴來,租客的位置也轉給了他人。整個暑假,她的邵遠光記憶也就停在了那個炎熱的季節。

    她歎了口氣,關上了大門。

    曹楓父母開車送兩人去了機場,一路上曹父開車,曹母坐在副駕的位置,迴頭嘮叨個不停。

    白疏桐無心應答,外頭看著窗外,心情沉重。

    到了機場,白崇德也過來送她,照例叮囑了不少,還說:“去那邊不要太累,爸沒什麽能幫你的,就是經濟上很寬裕,你不要有顧忌。”

    白疏桐笑了笑,應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四周,似乎還在等人。

    曹楓見了拉了她一下,說:“快點進去吧,來不及了。”

    白疏桐沒等來邵遠光,心情鬱悶,抬手看了眼時間,正準備和曹楓進去安檢,白崇德那邊先叫了一聲:“邵老師。”

    白疏桐一怔立刻迴頭找人。

    邵遠光站的很遠,看到兩家人送別孩子,本不打算過去打招唿,也不想參與這種離別的場麵,但白崇德看見了他,他沒辦法,隻好踱步過去。

    白崇德看見他很興奮,過去和他握手:“邵老師好久不見了,一直想要請你吃飯感謝你。”

    邵遠光禮貌笑笑,沒怎麽搭話。

    曹父曹母和白崇德也算是老相識了,沒見過他對人這樣尊敬、熱情,不免好奇,拉過曹楓問他:“這人是誰啊?”

    曹楓撇撇嘴,“我導師。”

    曹父曹母互相使了個眼色,迎上去也寒暄了起來:“邵老師是吧?感謝你對我兒子的關照,還麻煩你來送他,真是過意不去……”

    邵遠光看了眼曹楓,苦笑了一下,礙於麵子,也說了幾句客套話。

    他說完,扭頭看了眼一直站在一邊的白疏桐。

    白疏桐也在看他,眼裏隱隱淚水湧動。

    邵遠光不想看她流淚,沉了口氣,伸手拍了一下她身邊曹楓的肩膀:“去了美國好好的,把衝動的性格改一改。”他說著看了一眼白疏桐,又說,“照顧好你們自己。”

    這個“你們”,邵遠光說的違心,曹楓聽了倒是受用,點頭答應。

    囑咐完曹楓,邵遠光轉身看著白疏桐。

    她這會兒低了頭,沒在看他,可肩膀顫動,緊咬著嘴唇,像是在隱忍著什麽情緒。

    邵遠光不好多說,強壓住擁抱她的衝動,隻

    道:“幫我向david問好。”說完這句,邵遠光不再多言。

    曹楓伸手拉了一下白疏桐,說:“走吧,時間到了。”

    白疏桐抬頭看了眼邵遠光,他卻默默轉開了視線。

    轉身,離開,白疏桐淚如雨下。她捂住嘴不敢出聲,曹楓見了,伸手攬住她,低頭在她耳邊耳語:“忘了他吧。”

    白疏桐轉身時,邵遠光才收迴了目光,恰巧看到了那一幕。少年攬著少女,一步步步入關卡,好像步入了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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