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誦經一樣,機械重複的和聲,帶著虛假的歡樂。


    丁湘張大了嘴,吃驚地盯著前方,大腦嗡嗡作響。


    她的心裏悄然生出一絲寒意,看著人群中帶著公式化微笑的吳燕,不知為何產生了錯覺。


    就好像,她的五官,也在慢慢消融!


    丁湘深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神色複雜。


    女教師清了清嗓子,台下鼓掌的人群瞬間閉上了嘴,雙手規規矩矩地擺在桌子上,姿勢端正。


    她宣布下半節課為自習,隨即緩緩坐下,抿了一口保溫杯裏的茶水,開始俯身批閱作業。


    窗外襲來縷縷涼風,飄過講台上,輕輕吹動李小麗和管夢被血黏住的發絲......


    若有若無的腥味,傳遍整間教室。


    ......


    下課鈴剛響,陳極三人就起身離開了教室。


    臨走前,他們對丁湘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


    沒過兩分鍾,一縷飄逸的短發絲出現在拐角,丁湘悄無聲息地跟了過來。


    這裏是教學樓的天台,地上青苔密布,帶著一股潮濕的氣味,平時都被緊緊鎖著。


    選擇這個地方,也是想看看,是否在這裏能夠談論任務和“域“的話題。


    壯漢下午上課之前,就已經潛入到頂樓,將通往天台的門撬開。


    “怎麽了?”丁湘看向幾人,有些疑惑。


    陳極靠在欄杆旁,看向她烏黑的眼圈,輕聲問道:


    “你沒睡好?”


    丁湘點了點頭,她深深唿了口氣,走到欄杆邊眺望下麵。


    校區外被層層迷霧擋住,是域的邊界線,地麵上的學生來來往往,她唿吸著寒冽的風,終於感覺到久違的放鬆。


    似乎,一直縈繞在她心裏的沉重壓抑,消散了一些。


    “今天總是感覺腦子昏昏漲漲的,情緒很差。”她低聲說,“這會兒才好了一點。”


    陳極和杜聽風對視一眼,後者立刻說道:“你有沒有感覺,自己哪裏不對勁?”


    “嗯?”


    “丁湘,我問你,我們在這裏到底要做什麽!”陳極低喝。


    丁湘有些不解,很自然地說:“遵守這裏的規則啊。”


    “你再想想,昨天,黑板上的指引語是怎麽說的?”


    丁湘蹙眉,下意識迴想之前發生的種種,但總覺得很模糊。


    記憶就像校區外的迷霧,沉重而混亂,她努力地挖掘,才漸漸找到一條明路。


    從孟月之死,一直到曾明偉的懲罰。


    忽然,她猛地扭迴頭,眼裏滿是悚然!


    “怎麽會......?”


    她咽了口口水,幾乎有些語無倫次:


    “我為什麽會一直認為,我們的目標是遵守這裏的規則?”


    “明明找出規律,活過三天才是最初的目標,可我幾乎完全忘了!”


    短短半天,似乎在孟月死之後,她的記憶和情緒,就慢慢變的模糊,不再受自己控製。


    “這不怪你。”陳極道:“你們三個女生,或多或少地都被同化了。”


    “.....所以,是什麽同化了我們?”丁湘喃喃道。


    “你看看這兩篇日記就知道了。”陳極從兜裏掏出草稿紙:“這分別是我們在儲物櫃,和孟月屍體旁找到的。”


    幾分鍾後,丁湘讀完了日記,手都在顫抖,和他們之前一樣不可置信。


    陳極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現狀,以及沒有告訴她們的原因。


    “......大概就是這樣。”


    “那還剩一天,我們怎麽找到最後一張日記?”


    丁湘放下日記,眼神中透出迷茫。


    杜聽風看向陳極,對視之後,他認真地看向丁湘:


    “這,就要需要你的幫助了。”


    ......


    等到晚自習後,講台上的兩顆血淋淋頭顱沒了蹤影,似乎已經被人打掃幹淨。


    鈴聲快響起時,吳燕和方佳才迴到教室,兩人互相攙扶著。


    吳燕已經不願意再和他們說話,看向幾人的眼神,有種莫名的複雜。


    方佳正想往丁湘身邊走,卻被吳燕一把拉了迴來,她眉頭緊皺地看了一眼眾人,眼神很擔憂。


    “吳燕在阻止方佳接近我們......”丁湘輕聲說。


    她心裏有些後怕,看著被深深影響的吳燕,不禁想起自己之前也曾短暫地迷茫過,差點迷失了道路。


    壯漢看都沒有看一眼,不耐煩地說:“別管她們了。”


    “這麽容易被影響,活該死在這裏。”


    他一直晃腿,肉眼可見的焦慮,離晚上的計劃,時間已經很短了。


    很快,晚自習結束。


    不知不覺,在壯漢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中,他已經躺在了床上,熄燈號準時響起。


    三人都沒說話,屋裏一片沉默,隻能隱約聽見幾聲沉重的唿吸。


    指針指向十點零五時,伴隨著門上小窗被推開的哢噠聲,宿管詭異的頭,再次幽幽伸進屋裏。


    這是陳極經曆的第二次,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當宿管濕滑惡臭的眼球抵住他的眼皮時,陳極還是湧起一股犯嘔的衝動。


    過了幾分鍾,微風吹動,小窗被“啪”的一聲關上。


    高跟鞋消失在走廊盡頭,過了兩分鍾,陳極才睜開眼,擦了擦臉上的黏液。


    杜聽風的床板,發出吱吖一聲,陳極也緩慢地從被子裏鑽出來,非常小心地爬下樓梯。


    昏暗中,壯漢的床邊坐著一道黑乎乎的人影,正是杜聽風。


    看到陳極靠近,杜聽風掀起袖口,他的手腕上,綠色的表盤浮著瑩瑩的夜光。


    “現在是十點十五。”杜聽風輕聲說,“第二次查寢時,宿管大概十一點零五之後到達上麵樓層。”


    “具體什麽時候出去,我來決定。”


    陳極點了點頭,卻沒聽見壯漢吭聲,扭過頭去才發現他的身體壓的很低,正仔細盯著杜聽風手腕上的表。


    “有實力啊,哥們。”他感歎道,眼裏意味不明。


    “還行吧。”杜聽風怔了一下:“你喜歡?”


    壯漢冷笑一聲:“哪個男人不喜歡?”


    “華北市場買的,你迴去了可以去看看。”杜聽風說:“才三百塊。”


    “......”壯漢一下無言,複雜地看了一眼杜聽風,對方臉色很無辜。


    “該省省,該花花,懂了不?”杜聽風拍了拍壯漢肩膀,聲音真誠。


    陳極默默地看著他倆,馬上就該去偷鬼的東西,這兩人居然還有閑心討論去哪買假表。


    不過,這一打岔,確實讓寢室裏凝重的氛圍平緩了不少。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宿管的高跟鞋聲,再次噠噠地出現,逐漸遠去,消失在上層。


    杜聽風拋著手上的硬幣,直到表針剛好抵達十一點零五,他忽然一把收起手,低喝道:“走!”


    借著窗外的綠光,陳極無意間瞥見,他手心裏隱約露出一行很小的數字,似乎是硬幣上的刻紋,好像是5000。


    他沒多想,壯漢已經將門推開一條縫,三人悄聲擠了出去。


    走廊裏很昏暗,隻有應急燈在發出幽幽綠光。


    所有寢室的小窗裏都漆黑一片,隻有盡頭一扇沒有窗戶的鐵門,下麵溢出微弱的光線。


    壯漢靠在樓梯口旁邊的牆上,對著陳極兩人使了個眼色,他所在的位置,離應急燈的插座很近。


    陳極將事先準備好的紙墊到鐵門的鉸鏈處,再推開門時,嘎吱聲已經微不可聞。


    一種發黴惡臭的味道,衝進了兩人的鼻腔。


    陳極將門掩上,抽走紙片,和杜聽風對視一眼,閃過同樣的擔憂。


    桌上老舊台燈昏暗的光線下,每一麵牆,每一片地,都堆滿雜物和櫃子,如同一片垃圾的海洋,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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