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趕忙放下小錘,將手在衣裳蹭了蹭,便疾步走到賈琮身邊。


    “兄弟,你怎麽也在神京啊,可是聽說哥哥在揚州混不下去了,所以到神京看看我的嗎?”


    賈琮微微扶額,著實沒想到來人正是那個銀飾店,喜歡送人東西的東家。


    按他這般送,有多少家資都不夠送,在揚州混不下去也是正常的。


    “兄台實不相瞞,我家就在神京,當日也不過是為讀書科舉,所以才前往揚州暫居。”


    “這樣嗎?”那男人絲毫不掩飾臉上喜意,拍了拍賈琮肩膀,“可是準備送姑娘什麽,來進店挑,全當哥哥給弟媳的見麵之禮。”


    聽他還要再送,賈琮忙揮手拒絕道:“兄台好意,做弟弟心領了,然兄台也要掙銀子。”話音剛落, 似又想起一事,繼續追問道:“還不曾問過兄台尊姓大名。”


    那男人爽朗一笑,道:“什麽尊姓不尊姓的,我姓穆,單名一個忠,字勇強。”穆忠頓了頓,反問道:“兄弟你呢!”


    賈琮微微愣神,暗道這姓氏怎麽和宮裏那位一樣,莫非有所牽連。


    然還是未露出過多訝異之色,緩聲迴道:“我姓賈,名琮,至於字,可能還得等我師迴京,替我賜字了。對了,我看你生意挺好的,想來應該收獲頗豐吧!”


    起初穆忠還是麵帶笑意,然聽到那句收獲頗豐後,臉上不免一紅。


    “琮兄弟你可別提了,我這店鋪雖然看起來人流如織,但收益真是沒眼去看。”


    賈琮又哪裏不知他為何如此,八成賺的錢,全給以他交朋友名義送出去了,恐怕還得自己貼進去一些。


    穆忠似是想到一個好主意,提議道:“若兄弟能幫哥哥化解難題,我這店一半皆就歸你了如何。”


    賈琮無奈一笑,不是他不願幫,而是這貨乃是個無底洞。也不知道會不會拿了他的投資,開始給路過百姓送金子。


    然僅待須臾,賈琮便心中生策。


    “忠兄,你有沒有考慮將你生意交出,由專門的人打理?”說完,便對著一旁的月影柔聲道:“你先進去挑挑,我和這位老友敘敘舊。”


    月影自然知道他們要談生意了,唯能微微頷首後,便徐步走進店鋪裏麵挑選著。


    穆忠急道:“莫非琮兄弟認識其中人才,說實話我早就有此打算,但一直沒找到合適之人接手。”


    賈琮所指自然是衛億,那小子頗有經商頭腦,人情也比較練達。


    隨即便把衛億之事,細細跟他說了一遍。


    穆忠邊聽邊頷首,顯然頗為滿意賈琮介紹之人。


    “琮兄弟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此等人才定要幫哥哥請來啊,到時候我們三個合夥定能幹出一番事業。”


    “這怎麽行!這怎麽行!”賈琮忙擺手道:“我又沒出一分錢,而且我平日也沒時間過來,畢竟你也知道,我要讀書科舉。”


    穆忠臉閃過一抹惋惜,然須臾又想到辦法,出言道:“讀書科舉也要破費銀錢,哥哥也沒什麽給你的,到時候科舉一應花銷我承包了。”


    賈琮經揚州一事,也知道這人性格,唯能頷首應下。


    ···············


    漫天飛舞仙子,落在運河麵,須臾間就化為無形。


    船頭一位鬢角發白的中年人,正筆直而立,想著這些年種種。


    出身世家卻無侯可封,隻能筆耕不拙,認真學習科舉要義。


    蒼天終未負有心人,還是憑借自身才華考中探花郎,後遷為蘭台寺大夫。


    然皇帝憂心揚州鹽政,他隻能主動請纓,赴揚州看緊大錦錢袋子。


    在揚州雖說沒什麽功勞,但一定沒什麽過失,起碼讓內帑不像前些年那般捉襟見肘。


    也不自覺緊了緊手中的賬簿,隻想現在就將它交給今上,懲處那些大錦蛀蟲。


    “老爺,喝點茶吧,外麵怪冷的。”


    林如海也從迴憶抽離,緩緩轉身看向來人,柔聲道:“夫···人,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跟····我辛苦了。”


    男人又怎麽會無情,隻是大多不善言辭,哪怕那人是自己妻子亦如是。


    “唉!”


    “是啊!一晃這麽多年過去,連玉兒都快到能談婚論嫁年歲,我們也老了。”


    林如海哪怕再不願提及此事,也沒法避免這些,盡管他的記憶中,黛玉永遠留在牙牙學語和蹣跚學步年歲。


    但時光永遠不會停下等任何一人,哪怕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會迴首顧盼一眼。


    “唉······!”


    “等那小子考中狀元,給他們把事情辦了吧!”


    賈敏見自家老爺鬆口,但隻鬆一點點,不禁啐道:“那琮哥兒萬一沒考中狀元,豈不是想讓我們家玉兒變成老姑娘不成?”


    “怎麽會呢!”林如海賠笑道:“我當年好歹考了進士迴來,如若我的徒弟退步,不是讓我那些同期恥笑嗎?


    你也放心,我這是給他定目標,否則那小子怎麽會努力呢!”


    聽見這答案,賈敏難看的臉色才稍稍鬆弛,然又想到那和尚之事,出言詢問道:“夫君你說那禿驢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


    “我也不知道。”林如海捋了捋下頜的胡髯,愁道:“若他是壞的,玉兒在繈褓之時,他也不會來救玉兒一命,估計當時就死了。


    但說他是好的,以我為官多年看人眼光,還是有些不放心。”


    賈敏見自家老爺也不知道,心中的難安也如腳下這艘船般,左右搖晃始終未停。


    “雪雁,我穿這身怎麽樣,琮哥哥會不會喜歡?”


    收拾衣物的雪雁,不禁抱住自己腦袋,任誰一早上聽到幾十遍這些問詢就頭疼。


    “迴姑娘,好看,我家姑娘穿什麽都好看。”


    黛玉見她連一個字都未變,就這麽迴答了幾十遍,不禁懟道:“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我怎麽穿什麽都好看,我倒要聽聽具體是哪裏好看了。”


    雪雁收拾床上淩亂衣物的手一滯,忙轉身賠笑道:“姑娘今日這身衣裳,真真如仙子下凡一般,那顏色,那款式,配著姑娘的氣質,再合適不過了,想來三爺也定喜歡的緊。”


    果然此言一出,黛玉恢複了些許神色,又開始了換衣裳計劃。


    “雪雁,我穿這身怎麽樣,琮哥哥會不會喜歡?”


    雪雁此刻不敢再用那些陳腐之詞,趕忙埋頭思索新的言辭。幸而她跟在一位才情出眾、出口成章的姑娘身旁,否則即便讓她絞盡腦汁,也難以想出新詞句。


    “姑娘,您這衣裳實在是太美啦!淡雅的色調襯得您越發清麗脫俗,到神京定能讓三爺看直了眼。”


    後麵雪雁也發現了規律,隻要她說三爺喜歡,自家姑娘就不會揪著不放。


    倒是讓她少掉了幾根煩惱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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