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


    那邊權隨原提出要離開。


    沈春秋柔聲問道,


    “小原,你都二十六了,其他事情媽不多插手,但你和江茉之間,如果有矛盾還是盡早解決為好,不要因為年輕時候一點誤會,導致兩人後悔一生……”


    她話本意是為權隨原好,但權隨原卻絲毫不領情。


    權隨原俊眉擰起,聲音淡漠冷質,提起江茉時,漆如點墨的眸子露出一抹深邃的厭惡,他抬頭看向沈春秋,冷冷清清道,


    “媽,我們早就分手了,這種話你不要再提。”


    他與江茉說得清清楚楚,分手費同樣大方給予。


    權隨原不認為自己有錯。


    沈春秋見他態度冷硬,怔愣一瞬。


    她沒有錯過權隨原臉上閃過的嫌惡,甚至為此愣在原地。


    幾息之間,權隨原抿唇,轉身離開權家大宅。


    權藝坐在兩人身後,神色有些尷尬。


    早知道,她就偷偷溜走了……


    沈春秋倒是沒生氣,她知道兒子本性不壞,隻是神情冰冷,寡言少語,顯得高不可攀。


    見沈春秋頗有些沉默,權藝硬著頭皮招唿道,


    “三嬸,我哥他們在玩牌,你要一起來嗎?”


    沈春秋迴過神,笑著搖頭,婉拒了。


    如釋重負的權藝瞬間起身湊到小一輩身邊,嘻嘻哈哈打鬧玩樂。


    徒留沈春秋低頭深思,手機來電鈴聲響起,她順手接了。


    “……沈姨,冒昧打擾您了。聽說權爺爺過生日,我買了禮物給權爺爺,祝賀權爺爺生日快樂,同樣感謝您對我的幫助。”


    沈春秋沉吟片刻,在江茉遲疑躊躇不決時,她笑了一聲,


    “謝謝你了,江茉。”


    兩人又說了些話,隨後掛斷。


    這個夜晚,權家熱熱鬧鬧。


    市區裏,一處高端小區。


    芝芝正逗著小崽崽玩,權隨原自屋外進來。


    他神情和緩,尤其是掃過母子四人時,臉上掛著一抹笑。


    “孩子睡著了?”


    他脫下外套,走進來看。


    芝芝將懷裏喝完母乳的孩子遞給他,順手撈起下一個。


    權隨原:……


    他一愣,垂眸與瞪大眼睛,精氣神滿滿的孩子麵麵相覷。


    一看這個眼神,就知道孩子晚上很難哄睡了。


    他有些頭疼。


    沒多久,喊來保姆。


    為了照顧好幾個孩子,權隨原足足請了四個保姆。


    三個照顧孩子,剩下那個照顧芝芝。


    芝芝對此很是適應。


    畢竟她剛出月子不久。


    見權隨原盯著她瞧,芝芝疑惑迴頭,“怎麽了?”


    他們滿打滿算搬過來,不過半年多。


    寶寶生下來後,芝芝又一直在坐月子,兩人相處時間少得可憐。


    權隨原星眸微垂,遲疑一瞬後道,


    “沒事。”


    芝芝不疑有他。


    她睡在主臥,而權隨原一直住在客臥。


    今天,男人一反常態洗好澡,不顧芝芝的瞪眼,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芝芝試圖推開他的手臂,反被男人牢牢壓住。


    既然他不走,芝芝隻好鬱悶不已地接著睡覺。


    芝芝困意來襲,半睡半醒之間,身後幽幽傳來一聲,


    “孩子留在京市吧。”


    芝芝瞬間清醒,她坐起身,黑暗間依稀瞧見一張輪廓分明的優越麵孔,那人眸光明亮,同樣坐起身,


    “我媽會照顧好他們的。”


    芝芝氣炸了!


    她想罵人,但唇瓣剛張開,一抹溫熱的熱氣忽的噴灑在她鼻翼間,隨後整個人被壓倒在床榻上,絲毫聲音發不出來。


    今天晚上權隨原的欲望格外強烈。


    芝芝直到昏睡過去,都沒能說出一句話。


    ·


    權隨原準備的很充分。


    第二天一大早,芝芝醒來發現她身處飛機頭等艙。


    轉過頭,便是藍天白雲。


    芝芝懷疑他早就計劃好了。


    她目光幽幽掃過助理,“權隨原呢?”


    整個頭等艙,隻有芝芝與助理兩人。


    偌大的空間裏,地上掉根針都能聽見。


    助理幹幹一笑,


    “芝芝小姐,您渴嗎,要不我給您倒杯水?”


    炙熱灼人的視線遲遲不離去,助理額頭都冒汗了。


    見他一直不說,芝芝忽的嘁了一聲,煩躁地重新掀起毛毯蓋在頭上,須臾,頭等艙內再次恢複寂靜。


    助理暗暗鬆了口氣。


    他的職責是安全護送芝芝抵達目的地。


    其餘的他萬萬不敢多嘴。


    航線一直沒停,等芝芝再一次起身時,發現飛機越過了邊界線。


    她眉頭輕攏,這次不待芝芝詢問,助理自己就開口打破僵局,


    “九爺讓我送您到t國,那邊的住處已經安排妥當了。”


    芝芝冷眼看著一群人從私人通道將她接走,半小時後來到一處偏僻的莊園裏。


    莊園北邊接連綿延大山,不遠處有種植園與隱約可見的園工,正采摘著新鮮的水果。


    芝芝下車,最大的一幢別墅裏走出來一個年約五十的男人。


    他長相英俊,明顯是混血兒,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和煦微笑,邊為芝芝介紹,


    “這裏是九爺的產業之一,世界上15%的高端葡萄酒從我們莊園產出。為了得到最好的美酒,很多富豪不惜乘坐私人飛機親自來莊園拜訪九爺,求得一酒。不過九爺不常來,因此大多人隻聽過他的名號,卻沒見過九爺本人。”


    芝芝興趣一般。


    她正要走進別墅,想起什麽,迴頭看見帶她過來的一群冷麵特種兵守在莊園門口。他們手持木倉械,十米高的鐵門被重新關了起來。


    跟她一起來的助理也不知所蹤。


    周圍哪都有人,可卻沒幾個靠近別墅。


    每個人都在幹活,連餘光都不敢掃過芝芝。


    轉過頭,管家麵帶微笑,請她進去。


    “九爺要過幾天再來,芝芝小姐舟車勞頓,可以先休息一下。”


    芝芝黑著臉,走了進去。


    權隨原沒有還給她手機,除了右手無名指上突然多出來的鑽戒,她一無所有。


    ·


    與此同時,遙遠的京市。


    權藝忽然發現芝芝的賬號沒了。


    不是遭到凍結,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了橘子網。


    她試圖登錄賬號,遲遲登不上去,屏幕顯示暫無此賬號。


    她不敢信地在網絡上瘋狂搜索。


    結果一無所獲。


    甚至連#美人魚##森係穿搭#的話題都搜不出來。


    她出神地一愣。


    隨即一股寒氣從腳底一路直竄到天靈蓋!


    她率先想到是不是芝芝遇害了,但能做出如此惡毒行徑的人至於全網清除芝芝的痕跡嗎?


    芝芝有得罪過誰!?


    權藝絞盡腦汁迴想,與芝芝鬧過矛盾的也隻有她的幾個前室友。


    可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她嚇得渾身冒汗。


    權藝抖著蒼白的唇,撥打芝芝的號碼,沒人接聽。


    打了十幾個,那邊顯示已關機。


    權藝都要嚇傻了。


    她唯二的好朋友就這麽離去消失了,或許從去年出國留學她就應該謹慎注意,若芝芝真是出事了,權藝會愧疚一輩子。


    現下,她急得淚眼婆娑。


    打電話給警察,起碼先備個案。


    畢竟人在國外失蹤,她或許還可以去芝芝的學校問問。


    不過——


    她似乎沒有芝芝學校的地址。


    權藝小臉一白,急匆匆往外跑,下樓時撞見沈春秋神情冰冷,眉心緊緊皺起,她身前是一個臉色異樣的人。


    權藝認得她,打小照顧九哥的阿姨,等到九哥重迴權家後,轉而去了九哥的住處。


    雖然九哥會迴老宅睡覺,但忙起來時經常在住處休息。


    張媽低聲說,


    “小原很久沒迴來了,您問的這些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小原的助理確實迴來過幾次帶走了小原的衣服,說小原換了套房子,暫時要住過去。”


    沈春秋微微點頭,了然道,“看來他確實跟江茉沒有發展到這地步。”


    如果權隨原真的喜歡江茉,就不會額外置辦一套匠心園的房子。


    權隨原對她有重視,但不多。


    所以,江茉不僅欺騙了她,還向她討要了不少好處。


    話音剛落,她來電鈴響,來電人顯示江茉。


    她摁滅手機,言笑晏晏道,“這些年辛苦張媽了,小原這孩子對感情太過荒誕,我老是擔心他誤入歧途。幸好他助理生了孩子,希望小原能在助理的幫助下有所改變吧。”


    沈春秋歎息。


    她跟丈夫各自有自己的公司,飛到各國出差是常事,有時過年都迴不來。


    小原與他們相處少,關係冷淡,在感情上處事又放肆,兩夫妻內心也不好受。


    一道飄忽不定的奇怪嗓音說,


    “小原他助理……不是單身嗎?”


    沈春秋瞳孔微微一震,張媽自顧自道,


    “沒錯呀,小原助理上個月來拿小原的身份證,還問我有沒有好看的女孩子介紹給他呢。”


    沈春秋顫抖著嗓子,


    “那——他身上的孩子味是打哪來的?”


    ·


    權藝哭著從外麵迴來。


    學校老師將芝芝留學的學校線上錄取通知書給權藝看,權藝去查了,發現根本沒有這所學校。


    或者說,半年前就倒閉了。


    並且學校做的是掛名生意,隻要掛個名就能擁有優秀的留學經曆。


    那個學校做的第一筆生意就是芝芝的,給芝芝發完錄取通知書,遲遲沒接到新訂單,堅持了半年就沒了。


    也就說,芝芝是唯一一個倒黴鬼!


    這讓權藝難過極了!


    權宅客廳裏坐滿了人。


    甫一見到淚流滿麵、傷心欲絕的權藝,各個愣在了原地。


    權崢驚愕問,


    “權藝你哭什麽?”


    權藝嗷嗷大哭,“徐芝芝她不見了!”


    等她抽抽噎噎解釋完後,眾人心裏又覆蓋了一層陰霾。


    沈春秋安慰權藝道,


    “國外失蹤很難找迴來,我盡量幫你注意一下你的朋友。”


    權藝紅腫著眼睛點頭。


    卻沒有看到對麵的男人冷颼颼的目光。


    三堂會審。


    麵對眾人的質問,權隨原遲遲不肯出聲。


    等權藝哭聲漸弱,權隨原倏地起身,眸子冰淩淩,冷若冰霜說道,


    “是,我有孩子了。”


    重磅消息將在場所有人砸的頭暈目眩!!


    他們努力睜大眼睛,好似想從權隨原嘴裏聽到不一樣的答案,然而失望的是,沒有。


    權隨原真的承認了。


    不僅小一輩們震撼,長輩幾個更是瞠目結舌,說不出話。


    權家人裏有人接受良好,有人卻麵沉如水,怒火中燒罵道,


    “孽障你!我從小就是這麽教你的!未婚先孕,孩子有了,你媳婦呢?你遮遮掩掩,不讓我們知道她的身份,不讓我們知道孩子的存在,是不是欺負她,逼她生下來的?!”


    權父氣得脖子臉上一片通紅,他了解權隨原,所以對權隨原很是失望。


    權父一向瞧不起以權壓人的紈絝子弟,卻沒想到有一天他兒子也會成為這種人!


    捅破這一切的沈春秋更是滿臉羞愧,她哀哀開口道,


    “小原,你不能用逼迫的手段來對你喜歡的女孩子。”


    權隨原垂眸,倔強固執。


    他不想讓任何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哪怕是親人朋友。


    他想要一個人獨占她、擁有她,在她身上種滿印記,將她拆吞入腹!


    她整個人都是屬於他的。


    權父一看,頓時火從心起,拎起茶幾上的被子砸向權隨原。


    權隨原一動不動,額頭冒出血色,摻雜著茶葉從頭淋到衣服上。


    眾人驚唿,連忙勸架。


    一陣吵鬧過後,權宅傳來砰的一聲。


    眾人迴頭愣神一瞧,權隨原離開了。


    ·


    最近幾天。


    權宅的氣壓一直很低。


    權父與沈春秋兩人憔悴了不少,臉色滄桑。


    這天一早。


    所有人還沒起床。


    權宅的阿姨疑惑地看向被敲響的房門,遲疑一瞬還是打開了。


    “唔哇啊啊——!”


    足以容下三個嬰兒的車子停在權宅大門口,權隨原的助理冷汗直流,生怕九爺的孩子餓著,連忙掏出三個一模一樣的奶瓶,一一塞進孩子嘴裏。


    同時向阿姨訕笑道,


    “九爺目前不在國內,叫我送孩子過來。”


    十分鍾後。


    權宅所有人都起來了。


    他們望著乖乖吃奶的三個孩子,眼神裏驀然流出一股慈愛與柔和。


    “瞧,小胳膊小腿的多有勁。”


    “長得跟隨原一樣,眼睛像爸,嘴巴倒不像。”


    權崢咋舌摸摸其中最乖巧的一個,“這是女孩子吧?”


    下一秒,崽崽吐出嘴裏的奶瓶,朝他噴出一口奶。


    權崢猝不及防嗷叫一聲,“我靠!九哥他孩子不講武德!”


    權崢父母狠拍他一巴掌,怪他吵到孩子了。


    權父與沈春秋對視一眼,眼裏俱是複雜。


    他們抱起嬰兒,輕聲哄著,沒了父母在身邊,孩子猛然到不熟悉的地方,嚇得直哭。


    三胞胎,屬實是所有權家人都沒有想到的。


    所有小輩中,最不被看好的權隨原居然是頭一個有孩子的。


    權崢跟幾個兄弟勾肩搭背酸溜溜嘖道,


    “九哥能力這麽強嗎?”


    權藝看著幾個孩子的長相有些疑惑,為什麽總覺得莫名眼熟呢?


    她腦海裏閃過一張漂亮的臉,隨即搖搖頭,怎麽可能?


    芝芝都失蹤了,權藝不願這般詆毀她。


    她湊到三胞胎麵前,瞪圓了眼看,小孩看見她反倒不哭了,咯咯笑出聲。


    眾人驚訝,都說權藝招孩子喜歡。


    權藝撓撓頭,想起奶奶外婆家的孩子看見她就跑,懵懂點頭,應該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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