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衛明月都找機會出去跟秋雪會麵。


    兩人相處久了也有了些默契,從不過問對方的身份,隻當普通朋友相處。


    一日跟秋雪約好後,衛明月隨意裝扮一番,坐上馬車直奔大都最大的酒樓,醉仙閣。


    為了避免有人認出自己,她特意帶上帷帽遮住臉,好在街上許多貴女也是如此打扮,所以她在其中倒是不引人注目。


    醉仙閣二樓一處包廂,衛明月尋著後讓小安子等人去一旁自己點些吃的等待。


    秋雪比她先一步到包廂,此時正坐在裏麵靜靜喝茶。


    衛明月輕輕敲門,不多時,廂門從裏麵打開,露出長身玉立的俊俏少年。


    他眉眼含笑道:“明月,你來了,快快請進。”


    隨即做了“請”的手勢,將人迎了進去。


    衛明月微微頷首,進了包廂與秋雪分坐兩旁。


    包廂裏也沒其他人,她便抬手將帷帽摘了,放到旁邊椅子上。


    兩人都是吃過午膳出來,所以桌上隻隨意點了些吃食。


    秋雪抬手給衛明月倒了杯茶水,遞過去笑道:“聽說大都今夜的上巳節會很熱鬧,明月要去瞧瞧嗎?”


    正接過茶的衛明月挑了挑眉,有些驚訝道:“上巳節?”


    她記得這個節日除了祈求水神保佑豐收和平安之外,還是未婚男女相會的日子。


    秋雪邀請她今夜一同遊玩,容不得她不多想。


    “嗯。”秋雪點點頭,唇邊的笑意淺淡。


    這些天,他同明月天天相約外出踏青,京都附近幾乎都遊玩了一番,便漸漸有些忘了最開始的想法,似乎他們真的是偶然相遇的友人,慢慢熟悉親近起來。


    有時他從夢中醒來,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真的叫秋雪,一個心性純粹的富家公子。


    仿佛他們兩人之間沒有血海深仇,也沒有背負著原氏一脈的仇恨,擋在麵前的重重阻礙也是幻影。


    如果她不是皇室之女,兩人或許會是相交不錯的朋友。


    秋雪摩挲著麵前的茶杯,神色有些恍然起來。


    “秋雪?”


    “秋雪,你在想什麽呢?叫你也不應。”衛明月單手支著下頜,長袖往下滑落,露出一截雪白藕臂。


    近日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她便沒有披著白狐披風,隻穿了身鵝黃色的長裙,手臂掛著條淡青披帛,而發髻上則簡單點綴兩枚粉紫色繡花,長長流蘇從一旁垂下,隨著動作微微搖晃。


    坐在對麵的少年迴過神,臉上重新恢複溫潤模樣,“抱歉,剛剛想起了一些事情。”


    衛明月點了點頭,也不追問,拿起茶杯飲了一口,“今夜我應當有空,到時便在醉仙閣旁碰麵如何?”


    秋雪自然沒有意見,溫聲道:“好。”


    衛明月想了想,眼裏浮現一絲好奇,低聲問道:“秋雪,你邀請過其他小娘子在上巳節遊玩嗎?”


    秋雪怔了怔,雪白麵頰帶著一絲紅暈,“自然是沒有。”


    “那我便是第一個,很是榮幸呢。”衛明月彎了彎杏眼,纖長上翹的眼睫也擋不住眸底的歡喜。


    “這也是我第一次跟男子同遊上巳節,秋雪可要好好保護我哦。”


    秋雪斂下眼眸,唿吸微微急促幾分。


    “……當然,明月還請放心。”


    當夜,醉仙閣旁。


    衛明月想著上巳節熱鬧無比,出門遊玩的女子也多,隻要蒙著麵紗,應當不會有人發覺身份,於是興致極佳的挑了身粉白色羅裙穿上。


    那羅裙不同以往她穿的普通裙子,做工用料無一不精美奢靡,裙擺處繡著蝶戲花圖案,裏麵摻著少許金絲,在暗處看不出神奇,但是在有光的地方,蝴蝶便像是活的一般,扇動翅膀翩翩起舞。


    等她從馬車上下來,便瞧見秋雪靜靜站在屋簷下等待,他一身天水碧緞袍,袍內露出鑲銀雲紋的白色滾邊,袖口和下擺紋著幾支青竹,樣貌招搖出挑,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就衛明月剛走兩步路的時間,一名柔美小娘子羞著臉在身旁女伴的調笑下,走過去同少年攀談。


    不知兩人說了什麽,那小娘子氣惱地跺了跺腳,跑開了,跟她一起的女伴立刻追了上去。


    衛明月默默感歎,果然是美色誤人。


    正思忖著,少年忽然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明月。”


    秋雪擰起的眉頭舒展開來,臉上也帶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他這一笑,仿佛畫中仙從畫卷上走出來,令人目暈神眩。


    嘶!


    衛明月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好在麵上覆著白紗,看不出兩頰彌漫開的熱意。


    兩人匯合後,一同往前走。


    旁邊悄悄用餘光偷看的小娘子們見有人與那俊俏少年走在一起,便知道他們關係不一般。


    於是紛紛好奇地朝少年身旁看去,雖然瞧不出那小娘子的具體樣貌,不過露出來的眉目靈動嬌美,顯然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頓時覺得無甚希望,便快步離開此處。


    醉仙閣外巷便是集市,正值上巳節,兩旁攤販早早支起攤子,不時對著人群吆喝,十分熱鬧。


    衛明月與秋雪在街上逛著,前麵有家攤販正在掛花燈,各種樣式的花燈點著燭火,一一掛在竹竿上,方便人挑選。


    其中一盞白兔抱月的花燈做的惟妙惟肖,在夜風下飄動,如同真的一樣。


    衛明月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才剛移開視線看往別處,身旁的秋雪忽然快步走了過去,低聲跟攤販交談。


    隨後,他拿出銀錢遞過去,拿起那盞白兔抱月花燈衝衛明月招了招手。


    “明月,還喜歡其他樣式的花燈嗎,我一並買下來送你。”


    一旁挑選花燈的郎君和小娘子扭頭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臉上露著了然的笑,顯然以為他們是一對小情人。


    衛明月臉色微窘,伸手接過過花燈,低聲道:“秋雪,這一盞夠了,多了也拿不下。”


    秋雪笑了笑,想著才剛開始逛集會,路上還有許多可以看和買的,便沒有多勸。


    “那我們走吧,前邊恰好有賣冰糖葫蘆,我買兩串給你嚐嚐。”


    說著,他走在前麵開路,護著身後的少女不被人群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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