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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迴廊穿過花廳,路過瀟湘堂時,堂中掛著瀟湘秋意圖,那幅畫十分特別。幾隻白鷺掠水而過,滿堂荷花盡數凋零,桂子雨落,瀟瀟霖霖……畫上提著一行小字,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這是一首思念亡妻的詞,因是舅舅寫給沈驚瀾母親的。


    舅母唯有一子,便是沈驚瀾。舅母難產故去,才娶崔氏做了續弦。舅舅身邊也不過三個人,除了崔氏,便是吳姨娘,那吳姨娘原不過是個通房丫鬟,誕下了大少爺和大姑娘,才做了姨娘。


    如今舅舅身邊得寵的是江南沒落詩書人家的珍姨娘。


    沈老太太身邊的李媽媽聽說易溶溶已經到了,連忙跑了來。


    李媽媽又是驚,又是喜,“姑娘舟車勞頓,可是辛苦了!”


    其實來迎的人已經夠多了,何必李媽媽親自來。易溶溶知道,沈老太太最是離不得李媽媽了。


    易溶溶手執牡丹繪雲團扇嫣然一笑,“多謝李媽媽關懷,月兒不辛苦。”


    李媽媽歡喜的道,“姑娘可算是來了,老太太正念叨著。老太太牽掛姑娘,連飯也用不下呢!”


    易溶溶緩緩道,“途路遙遠,我又是頭一次出遠門,可讓外祖母替我憂心了。”


    李媽媽見著崔氏的人,便含笑補充道,“家裏頭何止是老太太,就連家中的太太,姑娘們無一不盼著姑娘來的。”


    易溶溶端和道,“我也是牽掛著老太太,太太,和諸位姊妹的。”


    行事規矩,禮節,話語,一字不差。到底也是做過幾日皇後的人了,什麽場麵不曾見過。


    早前為了老太太養病,沈徽特意買下隔壁院子,一則是為了清淨,二則姑娘們也大了,丞相府邸,常有人出入,如此便將內院,外院隔開了。


    院中多種下柳樹,易溶溶知道,是舅舅心中愧疚,是對於母親的愧疚。當年以母親的婚事以保沈家滿門安寧,他那嬌滴滴的小妹遠嫁西北,舅舅自然是愧疚的。母親閨名中正有一個絮字,便種了這些柳絮。柳者,留者。


    “姑娘可仔細台階。”綠痕伸手扶她。


    方下來台階,至水榭橋,卻也不知從哪裏跑來一個媽媽,她目中含著淚,懇懇道,“姑娘出落的這般亭亭玉立,真好,真好……”


    這是張媽媽,是從前母親的乳母。從前也是因為這麽個緣故,她親近她,相信她,所以為她所害,也全然不知。


    李媽媽笑著介紹道,“這是張媽媽,是你母親過去的乳母。”


    易溶溶伸手去扶張媽媽,帶著笑道,“母親說過了,您是伺候過她的老人了,讓我萬萬要把這個給您。”


    易溶溶順手取下頭上的流蘇白玉墜子給她。


    張媽媽連忙道謝,還要說話。李媽媽攔了她道,“姑娘舟車勞頓,你先下去。有話日後再說就是。現下老太太正等著。”


    綠痕低聲問,“姑娘怎的給她這樣貴重的東西?”


    易溶溶輕聲,“母親說她這個人勢利且貪財,與其她來向我討,倒不如我先打發了她去。錢財能夠買通的人,也難免會為了錢財背叛。既然有人許了她,但我許她更多金帛便是。”


    綠痕捂嘴笑起來,“姑娘竟知道這個?夫人也沒算白叮囑了。”


    從前的易溶溶天真爛漫,自然不會懂。可自從她卷進朝政紛亂,卷進王朝更迭,她自然懂的要多些了。


    才到福壽堂門前,便聽見丫鬟們如雀鳥一般,“表姑娘來了!”


    “這可是淮海侯家的嫡女。”


    丫鬟撩起垂花簾子,李媽媽領著易溶溶往屋內走。


    隻見四喜福壽黃梨花木椅上正坐著位老太太,她身著暗紅色對襟團花襖,頭戴翡翠玉石抹額,眉眼慈和。


    老太太扶著孫媳周氏的手,一時淚眼朦朧,仿佛見到了十多年不曾見過的小女兒。上次見到女兒,還是易侯大勝迴京述職的時候,那時候易溶溶還不過六、七歲的模樣。如今乍一看見孫女,倒像是看到了女兒少女時期一般。


    易溶溶連忙去行大禮,“外祖母福壽安康!”


    老太太連忙一把將他摟在懷裏,欣喜道,“我家小丫頭長大了。”


    易溶溶微笑,“外祖母我都十四了。”


    老太太歡喜的道,“時間一晃,都這麽些年了,上次來京城才這麽點高呢。”


    易溶溶在老太太懷裏撒嬌道,“外祖母就會取笑我。”


    老太太握著易溶溶的手,便介紹道,“這是你的二姐,三姐。”


    易溶溶站起身來,朝二人行禮,“二姐姐,三姐姐。”


    二人也紛紛迴禮。“月妹妹。”


    她的乳名便是月兒。


    二姐姐知露是吳姨娘所生。體態豐腴,皮膚白皙,麵色紅潤,相貌端好。三姐姐知雪則是崔氏所生。柳葉眉,額頭方正,櫻桃小嘴,一雙酒窩生的甜美。二人皆是身著桃紅色的緞麵如意水月裙,梳著星月髻。


    老太太看著孫媳周雅雲道,“這是你大嫂嫂。”


    易溶溶問禮道,“大嫂嫂好!”


    周雅雲生的很是嫻雅,她一身意見淡藍色的雲水荷葉裙。她雖出身不高,卻是詩禮人家,一舉一動很有規矩和風範。


    易溶溶母親為人聰慧,行事周全。因她入沈府來,母親自然是備了禮物,一切為她安排打點妥帖,易溶溶便按著母親安排的道,“前些日子,母親生辰,皇後娘娘賞賜一匣子珠花,母親說女孩子都是喜歡珠釵環佩的,便拿來贈予諸位姐妹。”


    綠痕去取了匣子來,匣子中放著宮裏頭最時興的珠寶如意宮花,皆是稀罕難得的物件,便分給了二姐姐,三姐姐和大嫂嫂。


    大姐姐知霜已經成婚了,嫁的是京中的孫秀才。因在京中,倒也便宜,便讓人送了珠花寶釵到孫府去。


    四妹妹知霖才四、五歲的年紀,便讓人把禮物送到了珍姨娘處。


    如此家中姐妹,人人都有,也不曾輕怠於誰。


    至於舅母處,母親早就安排了厚禮,隻讓丫鬟送去就是了。


    老太太握了易溶溶的手,柔聲道,“說了好一會話,再把我的月兒都給餓著了。快傳飯吧!”


    雖不過是說了會話,但眾人也瞧見了這樣的規矩氣派,容貌舉止,不愧是易侯家的千金。


    易溶溶想起前世的時候,表哥此時正因為得了巡查運航河道的差事外出,等到他們第一次遇見,便是重陽她爬樹摘柿子的時候。


    這一世,她若不去摘柿子,是不是就能避開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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