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至很煩,煩得是這一路走來,總有人喜歡給自己加戲,阻攔在自己去救援虞慶的路上。如果不是看著眼前這個拿長劍頂著自己脖子的是個女人——準確來說是眼前這個看上去傲慢無禮,實則不過二八年歲的女子,陳至心想自己一定會一腳把其踹下馬去,然後策馬從她身上飛馳而過,嚇其個魂飛魄散。


    無奈,陳至橫了女子一眼,雙手一拍韁繩,策馬就往迴龍城的路奔馳而去。


    女子卻沒想過要放過陳至的意思,見著陳至直接策馬而走,也是立馬勒馬而追,口中更是用她那還略顯稚嫩的聲音大喊道:“賊廝,站住!敢傷了我們家公子,休想活命!”


    而這喊殺之女,姓廖名離,卻又非皇室貴胄,竟是整個漢朝裏唯一一位和皇姓布衣。


    典武看著廖離馳馬追殺陳至,卻是哈哈大笑起來,罷了才是和上前請安的少將軍虞麟打趣到:“你個小虞麟,把阿離交你培訓,別的倒沒見著,暴脾氣倒是一模一樣。”


    虞麟卻是橫眼看向已經跑遠的陳至,滿臉不解,反問到典武:“典將軍,若我剛才沒有看錯,那馬背上馱著的,該是小主虞路了吧?”說著,虞麟扭頭迴來,忽然怒目,“難道你們是要反?”


    聽了這話,典武頓時忍不住地和著張士晗大笑起來,卻也沒有解釋一二。


    張士晗笑了一小會兒便停了下來,轉而對虞麟說到:“你要是再耽擱下去,等到了龍城,不知道是該和西爵殺個痛快,還是該為家主披麻戴孝了。”


    應著張士晗,典武也是立馬收了笑聲,變得萬分焦急起來,一麵策馬一麵催促起張士晗和虞麟:“久而未見,竟是寒暄得差點兒忘了正事兒!等救下虞慶,我再和你個小虞麟算賬!”說罷,典武揮鞭策馬衝了出去。


    隨著典武,張士晗拍了拍虞麟肩膀,也是策馬而出,領著兩千精兵奔赴龍城。


    虞麟雖然還沒有搞清楚典武和那看上去是挾持了虞路的陌生人——陳至之間發生了何等事情,但馳援虞慶之事當是重中之重,自然不敢有半點懈怠,也是立馬勒馬調頭,領著一萬虞家軍往龍城趕。


    霎時之間,張掖城外,萬馬奔騰,漫天塵土竟是將朝暉東西隔斷。


    可與此同時的龍城東西城門之外,由阿古力紮統領的三百西爵精兵已經將龍城東西兩門堵了個水泄不通,兩撥各五十人的弓兵列於兩撥各一百的騎兵之後,圍而不攻,僅是每隔三個時辰就以灼火之箭亂射一波龍城東西城門。


    虞慶倒也挺佩服這阿古力紮,看起來虎背熊腰像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憨貨,卻也有點兒用兵之道,竟沒給守城軍留下一支可再用的響箭,還把東西城門燒了不少。


    還有那些射在了城牆之上的火箭,恰逢這兩日陣雨連連,城牆被火灼燒之後又被雨水極冷,已經是多處出現大小不一的裂縫,一旦城樓之上重兵迷亂,這城牆恐有坍塌之虞。


    不過更讓虞慶擔心的是派出去的那兩隊偵察兵,至今未歸,生死不明之外更多的是無法知曉除去阿古力紮率領的這三百西爵精兵之外的大部隊去了何處?孫子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敵方動向不明,莫是讓人糾結得很。


    張大力有些坐不住了,這兩日裏他是日夜擔心出城求援的曹猛等人,這已過兩日卻在城樓之上難以眺望到援兵蹤影,不由擔心曹猛他們的境況。在他看來,城外眼下不過三百西爵精兵,憑龍城這兩百將士,突圍出去是很大概率能成的。兩種情況讓他極力希望虞慶可以打開城門,主動突圍。


    虞慶怎會答應張大力這等請求,要是棄城而出糟了埋伏,到時候龍城就不攻自破了,自己死了倒不過是輕於鴻毛之事,屆時西爵的鐵蹄就將肆無忌憚的往東而去。


    龍城,丟不得!


    張大力急了起來,不免在議事廳上摸著腦袋來迴走動起來,一邊嘖嘖說到:“城樓遲早要塌,還不如主動出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虞慶深吸一口冷氣,臉色凝重得很,他並沒有立即迴應張大力,而是雙眼專注地凝視著屋外死沉的天空,心裏盤算著張大力的意思到底是利弊參幾。


    張大力看自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可虞慶還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坐在那裏,不由變得更急躁起來,轉身大跨步來到虞慶跟前,猛地一拍八仙桌,吼道:“姓虞的,你是不是就沒想過讓我的老大和兄弟們活著迴來。”


    虞慶緩緩抬眼,握著座椅扶手的左手卻是暗自發力,是在努力壓製心中對張大力的不爽。


    就在此時,一名士兵神色慌張的衝進議事廳,簡單的抱拳作揖之後對虞慶說到:“少將軍,派出去的探子迴來了。”


    一聽探子迴來了,虞慶一下站了起來,也不管張大力了,直接往士兵走去,一邊走一邊滿心憧憬的問著:“人呢?”


    士兵臉色卻是立馬沉了下來,雙手奉上一塊布條,然後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虞慶感覺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眼瞳都顫抖了起來,卻是一把將布條拿了過來,展開一看,隻見布條上用血僅寫著“氿泉”兩字。


    “氿泉城!”虞慶失聲驚唿出來,雙腳禁不住往後踉蹌了兩步,整個人也是差點兒癱坐在地上,虧得是張大力眼疾手快趕緊上前扶住。而這封血書,僅僅兩個字卻已經告訴虞慶,派出去的二十名探子,是用全部戰死的代價才把這條消息傳迴這裏,他甚至能夠想象出這二十名猛士在密林大雨之中和西爵伏兵鬥智鬥勇的悲壯場麵來,不免仰頭一歎。


    罷了,虞慶低下頭來,來到議事廳門口,對門外所有枕戈待旦的將士們一聲疾唿:“出兵!”


    應聲,包括張大力等十名草寇在內的一百九十號人迅速在前庭集合下來,每個人眼睛裏滿是殺意,就如同那被困久了的鬥獸一般,準備好了迎接一場酣暢淋漓、大殺四方的起勢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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