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嘶——”


    謝燕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的表情控製不住地扭曲了一瞬,額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慢慢往下流淌。


    “咳、咳咳!你能不能輕點?”


    “我已經夠輕了。”


    站在謝燕身後的薑牧聞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要是不想痛,當初就別挨罰啊!”


    謝燕的嘴角抽了抽,無語道:“這是我不想就能不挨的嗎?”


    “難道不是嗎?”


    薑牧的手不停,動作輕柔地從謝燕鮮血淋漓的背上緩緩揭下塊黏連了血肉的衣裳。


    “誰叫你又放跑了那些被帶迴來的孤兒。”


    “不僅沒有遵照樓主的意思下毒並放跑他們也就算了,還三番五次的放過任務對象,可不把樓主給氣壞了,不抽你抽誰?”


    破碎的衣裳被一塊塊揭下,露出底下那一道道縱橫交錯、深淺不一的血痕。


    薑牧的眉頭狠狠地皺了皺,接過杜蟬衣遞來的濕巾,動作輕柔地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血跡。


    但他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了。


    不止是這次挨罰的鞭傷,還有前段時日被人襲擊時所留下的刀傷,劍傷……


    每道都觸目驚心,密密麻麻的傷口擠在一起,幾乎覆蓋了半張後背,看上去十分得可怖。


    那些傷口尚未愈合,便又添新傷,此刻還在不斷的往外淌著血跡,連腳下的地麵上都濺上了不少。


    一時之間,讓薑牧都有些無從下手。


    但杜蟬衣毫不手軟,她手上的動作幹淨利落,在謝燕的悶哼聲中,迅速地將每一道傷口都清理得一幹二淨。


    然後薑牧拔開藥瓶,毫不留情地全倒了上去。


    謝燕又倒吸了口涼氣,肌肉不自覺地緊繃起來,冷汗瞬間濕了後背。


    “……你們這不是在故意報複我吧?”


    “疼死你活該。”


    薑牧冷哼一聲,“這可是上好的金創藥,疼一下不比傷口潰爛要好。”


    但手上的動作卻緩了緩。


    “別抖了你,再把藥粉抖掉了,就得給你再來一瓶。”


    “……”


    謝燕無奈地閉上雙眼,認命地咬緊了牙關。


    杜蟬衣看著他,輕歎了口氣,“……你就不能收一下自己的性子嗎?”


    “不僅叛逆,還太過衝動。”


    “當年也是,若非我們及時趕到,即便是你下了藥,恐怕前天字一號也會拚盡最後一口氣,與你同歸於盡。”


    “短短幾年你便接二連三的晉升,樹大招風,不止上頭有人對你不滿,下麵的人更是虎視眈眈。”


    “一次兩次還能讓你勉強躲過,再往後,人一多可就不一定了。”


    薑牧下手雖然狠了點,但藥粉很快便滲進了傷口裏,血勢暫時被止住了。


    謝燕麵容蒼白,薄唇緊抿,黑沉沉的眼望著頭頂,被汗水浸濕的睫毛在忽明忽暗的燭火映照下,微微地顫動著。


    隨著薑牧的動作,一層層的紗布漸漸地纏繞在了謝燕的身上,將那些猙獰的傷痕都牢牢地遮了起來。


    他一邊包裹傷口,一邊苦口婆心的勸告:“憑你如今的本事,要想徹底擺脫風雲樓,恐怕還為時尚早。眼下應該沉下心來,再徐徐圖之。”


    但一直沉默的謝燕聽了他這句話,卻忽然開口,低聲道:“等不了了。”


    “……這是什麽意思?”


    聞言,薑牧手上的動作猛地一頓,他皺著眉頭,與杜蟬衣對視了一眼。


    謝燕閉了閉眼,“你們難道就沒有發現,在風雲樓裏,像我們這般自幼被帶迴來培養的殺手,基本上都不會活過二十五歲嗎?”


    此言一出,兩人的瞳孔都微微一縮,“……你說什麽?”


    哪怕是說出了這番過於驚人的話,謝燕的神情還是顯得格外平淡。


    他掀了掀眼皮,疲憊地捏了捏鼻梁,道:“因為風雲樓給我們下的毒。”


    薑牧張了張嘴,“那毒,不是隻要每月按時服下解藥便沒事嗎?”


    “嗬,每月一次的解藥,看似是緩解了體內之毒,但實則是讓毒性更深一層罷了。”


    謝燕蒼白的唇邊浮起一抹冷笑,“因為那並非是真正的解藥,不過是另一種能暫時壓製住體內毒素的毒罷了。”


    “這兩種毒在體內堆積許久,若是不連根拔除,那就會隨著時間的增長,慢慢地侵占整個身體。”


    隨著謝燕的講述,兩人的臉色也都逐漸變得慘白了起來。


    “像嚴豹那些半途加入風雲樓,本身就有真氣護體的,還能活得久點。”


    “但我們不同,因為自幼便服下那些毒藥,所以對我們的傷害更大。若遲遲得不到真正的解藥,恐怕不日便會毒發身亡。”


    “風雲樓從來就沒想過讓我們活,不過是把我們當做殺人斂財的工具罷了。”


    謝燕嗤笑了一聲,又補充道:“還是那種一次性不可迴收的。”


    薑牧與杜蟬衣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震驚。


    薑牧不可置信道:“竟是如此?”


    杜蟬衣沉默了一會後,才轉頭看向謝燕,聲音有些艱澀:“這些事我們從未有所耳聞,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謝燕聞言,冷冷一勾唇:“畢竟,天字一號的權限還挺大的呢。”


    “不僅能知道不少的事,連風雲樓內,那些低階殺手根本就不被允許進入的卷宗室都能進去。”


    “這幾年間,我將那裏查了個底朝天,才終於發現了這些許的蛛絲馬跡。”


    話畢,謝燕鬆了鬆自己緊繃著的筋骨,緩緩地吐出了口氣。


    一時之間,這間房內沉默得仿佛針落可聞。


    時間就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連屋內的燭火都將要燃盡。


    薑牧這才開口,打破了這令人難受的寂靜,道:“事已至此,如今我們該怎麽辦?”


    聞言,杜蟬衣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能怎麽辦,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那我們就得想法子拿到真正的解藥。”


    薑牧握緊拳頭,毫不猶豫的附和道:“沒錯,總不能坐以待斃。”


    “但是解藥肯定是被嚴密看守著,就憑我們要找到,談何容易。”


    “也是……”


    但就在兩人麵麵相覷之時,謝燕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知道解藥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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