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消息,不久前東方淵帶著一夥人離開了風雲樓。”


    謝燕一邊說著,一邊將紙條遞給了幾人。


    那張紙在幾人手上輪了一圈,最後落到項青生的手上。


    他隻看了一眼後,便有些困惑的皺起了眉,道:“但是在這上麵……並未寫明他去了哪裏啊?”


    謝燕笑了一下,道:“我大概知道他會去哪裏。”


    聽了這話,東方素下意識的看向了謝燕,眼神裏帶了幾分探究。


    隻見謝燕拿迴那張印著風雲樓標記的密信,紙張在他的撚動下慢慢變成飛灰,他的笑意不達眼底。


    “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很久之前,有人曾於談笑間對著東方淵開了一句玩笑。那老家夥表麵上笑嘻嘻的不以為意,轉頭就下令將那人全家上下一百多口全部殺害。”


    “滅門當夜他特意前往,先是留了那人親眼目睹全家慘死在自己跟前,最後再親自動手將那人給千刀萬剮了。”


    “東方淵此人陰險狡詐、睚眥必報。當年就因為一場比武輸給了老盟主,他就能憤恨離家,並在江湖上潛伏多年後把老盟主的家人一一害死。”


    “你們覺得,以他這般性格來說,既如此處心積慮的給老盟主下了毒,那當得知老盟主將命不久矣之後,會做什麽?”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神色皆是一怔,然後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


    “你的意思是……”


    “沒錯。”


    謝燕抬起頭,微眯了眯眼,看向了東方朔的房間。


    “他既這般恨老盟主,在知道老盟主命不久矣後,又豈會輕易放過這難得的,能親眼見證自己“仇人”死亡的機會呢。”


    “而且他說不定不隻是想看,還會想來補上最後一刀呢。”


    幾人的神情凝重了起來,謝燕此話的意思便是東方淵此刻隻怕就在武林盟裏,正躲在暗處,想要伺機對老盟主下手。


    氣氛凝滯了一時,很快項青生就反應了過來,當即道:“我這就派人去搜。”


    然後他又被人叫住了。


    “沒用的。”


    謝燕搖搖頭,輕嗤道:“東方淵那老東西精的很,以他的本事,豈會輕易被人發現行蹤?”


    “而且來參加此次大會之人眾多,一旦有所動作,勢必會打草驚蛇,而若被他察覺到有異常,恐怕便會立刻逃跑。那到時候想要抓到人,就難上加難了。”


    聞言,項青生也意識到了此事的難度。


    他握緊了手中的刀,麵露難色,眼裏是掩飾不了的擔憂之意,


    “那……該如何是好?”


    幾人皆沉默了下來,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


    半晌後,還是東方素率先開了口。


    “既然對方想要報複,那便等著他自己現身便是。”


    “對方如此恨極了父親,但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如此一來,想必這一時半刻便不會著急動手,隻會選擇在最後時刻下手。”


    “既然我們不知道他在哪裏,那便由我們來控製他出現的時機。”


    幾人聽了這番話,霎時間都反應了過來東方素想要做什麽,神色皆是微微鬆動開來。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謝燕和褚陵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對東方素的欣賞。


    這姑娘不僅沉著冷靜、臨危不亂,而且還心思縝密、極為果斷。若是照這麽下去,假以時日,定也能成為武林中的一代人物。


    東方朔有這樣的一個女兒,也算是一樁幸事了。


    翌日,盟主府內便有人傳出老盟主的病情急轉直下,恐怕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


    一聽到這消息,武林盟上下頓時便沸騰了起來,許多參加了此次大會之人都紛紛想要去府上探望老盟主。


    然而盟主之女卻閉門謝客,不許任何人進入府中,隻是讓人告知,老盟主的病情需要靜養,不許生人打擾。


    而這番話卻難以服眾,也更是讓眾人隱隱篤定了老盟主的病情確實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了。


    此時,在江邊的一棟小閣樓裏——


    一個長相平平的中年人正獨自一人站在窗口處,遙遙的望著盟主府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暗芒。


    他聽著外麵眾人對老盟主病情的討論聲,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冷笑。


    半晌過後,一個年輕男子走進屋裏,對著那中年男子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


    “如何了?”


    中年男子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淡淡問了一句。


    “迴樓主,這消息恐怕屬實。”


    “據我們的人來報,東方朔昨日迴房後便再也沒有出來過。後來便有人看到從他房內送出了幾件沾滿血的衣裳,而其女東方素進去之後,是哭著出來的。”


    “今日更是一直守在東方朔的院子裏,請了好些個大夫,煮了一輪一輪的藥送進去。”


    聞言,東方淵從胸膛處深吸了口氣後唿出,隻覺得心情大好,一口便飲盡了杯裏的酒。


    也不知他喝的到底是什麽酒,從其嘴角處滑落的並非是透明的水漬,而是一道紅到發黑的液體。


    竟還隱隱的透著一股子血腥味。


    他擦了擦嘴,又順手將酒杯斟滿。


    隨後便站起身來,舉著酒杯,心情極好的在屋子裏來迴踱著步,道:“很好,看來那東方朔已經差不多快死了。”


    “多少年了,終於被我等到了這一天。”


    東方淵的笑聲陰冷瘮人,“不,我不會讓他死得那麽輕鬆。”


    “對了,在他死前,我要先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徒弟受盡折磨,讓他感受到和我一樣的痛苦!”


    “我要讓他為自己當年偷去了本該屬於我的盟主之位而感到後悔!”


    不知為何,東方淵的形容逐漸變得有些癲狂。


    他狂笑了一陣後,仰頭又喝幹了杯裏的酒。


    然後很快,他便慢慢變得平靜了下來,跟剛才的樣子已然仿若兩人。


    “繼續去盯著。記住,最近這些日子裏不許露出任何馬腳來,一切都要等最後時刻。”


    “是,樓主。”


    男子應下後,便退了下去。


    隻留東方淵一個人站在窗口處,看著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微微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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