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幾乎是一路腳軟地被攙扶迴來的。


    她的心跳如擂鼓,臉色更是蒼白的可怕,就連攙扶著她的侍女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一迴到屋子裏,程夫人就立馬癱軟在了椅子之上,整個人控製不住的發起抖來。


    “夫人!夫人您怎麽了?”


    小侍女疑心她發冷,急忙倒了杯熱茶遞了過去,卻被程夫人一把將她的手掃開。


    “別碰我!”


    尚且還燙著的熱茶一下就潑到了小侍女的手上,嚇得她驚唿一聲。


    被這一聲驚唿叫得迴過神來,程夫人立馬看向那小侍女。


    “滾出去!”


    她怒喝一聲,神色猙獰可怖,像是突然間就變了一個人一般。


    小侍女被她嚇了一跳,眼含淚花,捂著手就跑了出去。


    待人一走,程夫人就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在房間裏焦急的來迴踱步,嘴裏還不停念叨著什麽。


    “怎麽、怎麽會這樣,怎麽偏偏就是程方被狗咬死的……”


    她一臉的惶惶不安,雙手緊握在一起,不停的用力絞著手裏的帕子。


    “不可能……應該沒人會知道這件事啊……”


    “不!不會的!一定隻是巧合而已!對!隻是巧合……”


    她像是說服了自己一般,不停的點著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隻是巧合”四個字。


    而另一邊,程南春已經領著一幹人等迴到了會客廳接著商量對策。


    謝燕和褚陵這次倒沒跟著,而是準備四處逛逛,借機探查一番。


    沒成想這一逛,兩人又看到了一出好戲。


    程家的花園裏——


    一個粉雕玉琢的孩童正在和下人玩耍。


    隻不過他的玩耍卻是拿著一根骨頭朝遠處丟去,然後讓身邊的下人手腳並用的爬著去叼起來。


    那下人被小孩催促著,隻能學著狗的樣子,去把那根骨頭給叼起來,然後諂媚的送到小孩手裏。


    看著一個身形比自己還要大上許多的成年男子如此屈辱的學狗,那小孩卻不僅沒有絲毫的同理心,還仰頭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好玩!真好玩兒!”


    他拿著手裏的骨頭,不停拍打著那下人的臉,嘴裏還“汪汪汪”的叫著。


    “來!小狗!快叫一個給本少爺聽聽!”


    那下人被打的臉都紅了,卻也隻能強忍著羞辱,學著狗“汪汪汪”的叫了幾聲。


    那小孩聞言,又是一陣拍手大笑。


    而就在這時,一道女聲突然從他身後傳來。


    “弟弟,你在幹什麽?怎麽可以如此折辱別人?”


    隻見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快步走來,臉上還帶著幾分不忍,急急的就要製止男孩的行為。


    看她的長相,謝燕認出了她就是昨日在席麵上與程四公子坐在同一桌上的那名女子。


    男孩聽見聲音,轉身看向來人,看清是誰後,一張稚嫩的小臉頓時露出不耐的神情。


    且又被人打斷了他的“遊戲”,立馬就不高興了起來。


    看了女子一眼後,男孩猛地就把手裏的骨頭朝那下人用力丟去,一下就砸中了那下人的額頭。


    也不知他一個小孩哪來那麽大的力氣,那骨頭的尖角狠狠地就擊中了不敢躲避的下人的額頭,直把那下人砸得個頭破血流。


    “本少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不過是一個賤種,也配來管本少爺?”


    他這話一出,那女子瞬間臉色一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一般,眼眶立馬就紅了起來。


    她顫抖著聲音,道:“你怎可這樣侮辱我?我可是你的姐姐啊!”


    “呸!”


    男孩猛地啐了一口,看向女子的目光中滿是不屑與鄙夷。


    “你不過是一個賤婢所生的賤種罷了,也配做本少爺的姐姐?”


    他一個三歲小孩,也不知是從哪裏學來的這番惡毒言辭,罵起人來竟是一套一套的,什麽難聽的話都罵得出來,十分的不堪入耳。


    那女子被他罵的眼淚直掉,麵色蒼白,哽咽著道:“但、但是我和你都是同一個父親所生啊……”


    “閉上你的嘴!我就隻有三個姐姐,你連給本少爺提鞋都不配!”


    他朝女子走近了幾步,然後猛地伸手一推,竟直接將女子推倒在了地上。


    見女子狠狠摔在地上,男孩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與他那張粉雕玉琢的臉蛋極為不符的惡毒笑容來。


    他走到女子麵前,惡狠狠的道:“你要是再敢管本少爺的閑事,我就告訴娘親,讓她狠狠的責罰你們!還要讓父親把你和你那賤婢娘一起趕出去!”


    女子聞言,麵色頓時一片慘白,身體一僵,連哭都不敢哭了。


    她似是極為懼怕男孩真的會這樣做,在男孩說出要把她趕出去之後,她立馬就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然後她擦幹眼淚,哽咽著朝男孩福了福身。


    “是、是姐姐多管閑事了,還請弟弟不要生氣,也、也不要告訴父親母親……”


    但她這番認錯的話一出,又觸到了男孩的怒點,當下對著她的腿又是一腳。


    “本少爺不是都說了你不配做我的姐姐了嗎!”


    他這一腳踹的極重,女子被他踹得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在了地上。


    好在最後她穩住了身體,這才沒再次出醜。


    但看她沒有摔倒,男孩又一腳接著一腳的踹在女子身上,嘴裏還一直罵著“賤種”“賤婢”之類的詞。


    女子被踹得縮起身子連連後退,卻不敢反抗,甚至都不敢躲過一下。


    站在高處目睹了這一幕的謝燕二人臉上都帶著微微的冷意。


    謝燕撿起了一塊石頭,正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熊孩子時,一道聲音卻打斷了他的動作。


    “程賜,你在幹什麽?”


    順著聲音望去,程若南一臉煩躁的向兩人走了過去。


    看到來人,程賜停下了動作,女子卻是又抖了抖。


    他雙手叉腰,一臉的傲慢,迴答道:“沒幹什麽,就是教訓教訓這個賤種,讓她知道什麽叫做尊卑有別!”


    聞言,程若南也沒說什麽。


    她走近後,先是帶著和程賜如出一轍的不屑目光看了一眼那名女子,再蹲下身拍了拍程賜的衣擺,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與這種人置什麽氣。母親在找你,快迴去吧。”


    程賜聞言,點了點頭,拉著程若南的手就轉身離開。


    隻留下那名女子還站在原地,默默流著淚,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沒想到這程家竟是這般的家風。


    謝燕挽了挽袖子,準備去把人給套麻袋先打一頓再說,就被褚陵拉住了手,示意他看向另一個方向——


    隻見在花園眾人看不見的角落裏,正站著個麵色陰冷的程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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