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憶著不堪入目的往事,夜狐氣上心頭,簡直恨不得要在謝燕身上戳出九九八十一個洞。


    夜狐之所以能在殺手眾多的風雲樓裏排到天字二號自是有他的厲害之處,隻可惜他現在一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沒能發揮出他功力的七成。


    刀光劍影之間,謝燕不僅躲閃得很輕鬆,還忍不住在一旁撩撥他:“你說說你,六年過去了,功力還一點長進都沒有。嘖嘖嘖,腳步亂了啊,劍也不夠快……”


    “快住手!”


    就在這時,兩人之間閃進了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長著娃娃臉,濃眉大眼的少年,他一隻手拍在夜狐持劍的手上,一隻手臂屈起撞在他肩頭,把夜狐推了開來。


    謝燕挑了挑眉,少年看著年紀不大,但是僅用兩招就能逼退夜狐。


    沒想到這親王府裏還真是臥虎藏龍。


    見夜狐稍稍冷靜了下來之後,少年才鬆了口氣,有些羞澀的撓了撓頭,轉身看著謝燕道:“謝公子,王爺有請。”


    不得不說,這親王府真是大的可匹敵皇宮了,在跟著這個名叫餘白的少年和夜狐東拐西轉了半柱香的時間後,謝燕默默地對皇家兄弟倆發出了一聲唾罵:萬惡的資本家!


    看了眼冷著臉的在前麵帶路的夜狐,謝燕就扭頭對著從剛開始就一直在有意無意偷瞄自己的餘白,樂道:“少年,你很崇拜我嗎?怎麽一直看著我?”


    “啊!不,不是……”餘白嚇了一下,連忙把頭轉迴去。過了幾息,才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問道:“那個,謝公子,我聽說你的麵具從來沒摘下來過?”


    “問得好,少年!”對於這件事,謝燕表示他可太有話講了!


    身為一名殺手,尤其是一名頂尖的殺手,謝燕與其他出任務或多或少隻圍著個麵巾的殺手不同。


    他的臉上不管是休息,亦或是接任務時,都是牢牢地戴著麵具。在風雲樓那麽多年, 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而要問他時時刻刻戴麵具的原因——


    謝燕憂鬱的表示,做這行與人結仇的工作,除非那種特別想出名的。其餘蒙麵隻蒙下半邊的,要不是實在長得很路人,大概率都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舉個例子,以前有一個長得十分具有特色的同行,去幹活時不小心留了活口,導致活口根據印象貼了個半張臉的懸賞。


    其實貼懸賞對於殺手來說根本不算是什麽事,問題就在於之後某日那位仁兄不加掩飾的去街上閑逛。


    上街閑逛也就算了,還好死不死的去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懸賞,於是就站在懸賞布告前被人一眼認出,還因為那不菲的懸賞,一時引起了一場轟轟烈烈地全民大追殺。


    對此,目睹了一切的謝燕表示: 真是太可怕了。


    從此他的麵具就戴得更緊了。


    而經此一出,那位仁兄的全臉畫像一躍成為皇城懸賞榜榜首。


    謝燕還特意去觀摩了一番,改過之後的畫像已經不能說是似像非像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餘白聽得張大了嘴,結果前麵的夜狐冷冷一笑:“你覺得是誰害得?”


    “啊?”餘白更疑惑了,這事怎麽聽起來好像還有隱情的樣子?


    夜狐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你說有那麽湊巧的事嗎,那倒黴蛋就是被你身邊這損貨當著一堆人麵給說出來的。”


    謝燕還覺得自己有點無辜:“這怎麽能怪我呢?我當時就是路過,看他有點眼熟才說了一嘴,是他自己心理素質太差要逃跑,人家才確定是他的。”


    夜狐:“嗬嗬。”


    餘白的嘴張得越來越大,當年那場轟動全城的追捕他也有所耳聞,沒成想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他又看了看在插科打諢的謝燕,終於有點理解了當年化名夜狐去風雲樓當臥底的玄風大哥的心情。


    聽說自六年前他被王爺召迴後,直到現在夜裏還時不時做噩夢,嘴裏大喊著謝燕的名字。


    餘白打了個抖,現在謝燕進了王府,他突然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了恐懼。


    “啊,到了。”


    見到了目的地,夜狐與餘白兩人便不再言語,板著一張臉肅立在房門兩旁,推開門示意謝燕自己進去。


    房門在他身後重重關上,謝燕習慣性的摸了摸臉上的麵具,暗歎還是來到了麵試這一關,提腳便往裏走。


    此時已臨近正午,陽光明晃晃的有點刺人眼,通往湖心亭的小路旁開了幾排紫陽花。


    謝燕腳步頓了一頓,向前看去,湖水波光粼粼,湖中被垂下的輕紗虛虛遮住的亭子裏,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影。


    掀開紗簾,謝燕不出意外的和裏麵的人對上了視線。


    褚陵此人不愧有京城第一美男之名,無論是誰見到他的第一眼,都很難從他的臉上把視線移開。


    他的俊美不帶一絲柔和,整個人光是站在那裏就充斥著一股淩厲的攻擊性,一雙眼睛深邃如墨仿佛能洞穿人心。


    而大名鼎鼎的安親王此刻正單手支額,懶懶地斜躺在一張榻上。


    從謝燕的視角看去,褚陵身著一襲滾金邊黑袍,腰帶鬆鬆的挎在腰上,一具結實挺拔的身材從過於寬鬆的領口處便能窺得一二。


    “風雲樓天字一號,久仰大名。”


    褚陵的視線繞著謝燕轉了一圈後低笑幾聲,站起身來走到石桌前倒了一杯茶遞向謝燕,“請坐。”


    謝燕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伸手接過茶杯,卻沒有半點移開麵具的意思。


    褚陵也不在意,接著說:“之前聽玄風提起過,你很有意思。”


    謝燕不用怎麽思考就猜到了玄風才是夜狐的本名,看來這位王爺也絲毫沒有想隱瞞他往風雲樓裏派了個臥底這件事。


    手指撫過還冒著熱水的杯口,謝燕感歎道:“過獎了,王爺也很有意思。”


    褚陵挑了挑眉,道:“哦?”


    “其實王爺也不必再試探在下了,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出來吧。”


    褚陵神色自若,接著謝燕的話便道:“聽聞你三年前便自稱金盆洗手,從此退隱江湖。為何如今要在皇兄手下行事?”


    “唉,你不懂。”


    謝燕惆悵的靠在石桌邊,歎了一口氣,“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褚陵:“……?”


    謝燕當即憤憤不平:“當我退休,哦不,金盆洗手後,才發現以我這麽多年的積蓄,竟然連京城的一套房都買不起!你說這像話嗎……”


    聽著謝燕喋喋不休的抱怨,褚陵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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