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政委一看周川轉頭就走,小跑著追了過來:“周川同誌,周川同誌,有話好好說,北晨剛才已經跟我說了,說剛才那事是他不對,他特意找我幫忙說情,哎,哎,周川同誌,你別急啊,這,這都是誤會,誤會呀....”


    蕭北晨看了看懷裏的鋪蓋卷,再看越走越遠的周川,無奈抱著鋪蓋卷跟了過來。


    周川腳步不停:“算了,我還是走,我之前想差了,我原以為部隊會比地方上好,想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你們這些子弟兵怎麽著也會看顧著些,哪裏知道這裏比外麵還黑呢?”


    “別說看顧,能把我當個人我就阿彌陀佛了,罷了罷了,什麽子弟兵?都是狗屁,我還是抓緊時間走,不走,還不知道怎麽被欺負死!”


    她一個外人就不該賴在這裏礙人眼,幸好她醒悟的早,不然還不知道怎麽被姓馬的坑呢。


    “喲嗬,你還沒完沒了了?我承認我剛才是誤會了你,可我當場不就跟你道過歉了嗎?”稍落後半步的蕭北晨聽著周川陰陽怪氣的話,氣的鼻子都要冒煙,


    “你剛來我家沒兩天,我們都需要有個磨合的過程,有誤會,解釋清楚不就行了?再說剛才那事,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咋得著點理就不饒人了。”


    周川說到後來,覺得鋪蓋卷礙事,直接就往地上一扔,懷裏沒了鋪蓋卷,林大團長的感覺又迴來了,


    “還有,你個女同誌,氣性也太大了,一丁點大的小事,就夾腔夾調的,還,還好意思說我們部隊的不是,我們部隊怎麽對不起你了?要不是有我們部隊收留你,你這會還不定在哪個荒郊野嶺喝西北風呢。”


    馬政委注意到周川臉色沉的滴血,連忙過去拉自己的搭檔:“你少說兩句,人家一個女同誌.....你,你讓讓。”犯的著跟個女同誌爭長短麽。


    蕭北晨一把將馬政委的手揮開,用手指著周川:“你聽她剛才說的那些是人話嗎?啊?說我們子弟兵欺負你,就你?多大的臉,也敢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當自己是老蔣呢。”蕭北晨本來是想將人請迴去的,隻是現在他有些猶豫了,


    “你就直說我欺負你得了,哦,不對,還得將孫軍捎上,這麽大個軍區,你就直說我們倆欺負你就完了,繞來繞去的,沒的連累旁人!”


    他們三個人現在站的地方相當於是部隊的中間區域,雖說現在是訓練時間,來往的人不多,可不多,也總有幾個,蕭大團長的嗓門不小,一聽就知道這邊是在吵嘴,不過礙於林大團長的“兇名”,他們不敢靠近。


    不過八卦好像是人類的天性,男同誌們也不例外,他們或是站的遠一點兒,或是躲在角落,或是藏在樹後,總之,就是不遠不近又相對體麵的聽著。


    女同誌那就更是了,特別是家屬院的女同誌們,大家進出買菜,都會經過這裏,一發現這邊有情況,有的人就即刻駐足觀看,有的人則是興高采烈的迴家屬院通知玩的好小姐妹。


    周川是沒所謂的,她馬上都要走了,還管什麽名聲不名聲?


    她麵目冷清的盯著他:“我說錯什麽了?你們部隊就是對不起我!當初你們在前線打仗,我在老家沒少幫忙,那是春秋做單鞋,忙,那是春秋做單鞋,夏天紮草鞋,冬天納千層底,別人一雙,我兩雙,別人十雙,我二十雙。”


    說這個倒不是原主覺悟高,原主老家是比較早接觸紅色思想的地區,那時候村上隔三差五的就組織村民支援前線,每家都得出人,有時一個,有時兩個,有時前線缺的厲害,每家出好幾個都有可能。


    孫狗剩家的活計全是原主一個人幹,原主幹雙份,甚至幹多份都是經常的,蕭圓這麽說是一點沒誇張。


    “後來聽說你們缺藥,我還上山給你們采藥來著,那是逮著空就進山啊,不采滿帶的籃子就不下山.....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孫狗剩老家打聽.....我是個女同誌,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打仗麽,除了缺糧食,就是缺藥材了,那時候原主跟老伯學認草藥,她也就認識幾種,其中她采的最多的就是止血消炎用的,比如連翹,還有血箭草,一個消炎一個止血,這兩種草藥最好賣,她幾乎就隻采這兩種。


    前麵她采的藥都是拜托老伯賣出去了,後來老伯去世,她還是會經常上山采藥,她當時想的就是萬一再碰著個采藥的,她多少也能賣點錢,隻是她的運氣一直很背,再沒碰到一個,於是她采的那些藥就隻能捐給前線了,不捐壞了也是可惜。


    不管原主是出於什麽目的捐的藥材,沒收一毛錢是真的,相信那些草藥也肯定會幫助到前線,既然有功,那周川現在表個功也不算是說謊。


    “可你們是怎麽對我的?孫狗剩對不起我先放一邊,我就問你們部隊是怎麽對我的?那什麽衛政委不問青紅皂白就冤枉我怎麽怎麽著姓田的,明明那麽多人都能給我作證,偏他死活不信,非說我打她了,他娘的,你們什麽狗屁部隊,一點是非都不分了!”


    想起那天,周川現在還生氣呢,


    “還有你馬政委,孫狗剩是你的兵,你是一心護著他啊,他明明知道他對不起我,你也護著他,生怕我去找你們司令鬧耽誤他前程,合著你的兵就是人,我他娘的就是草!”


    最後說到蕭大團長,她是恨得咬牙切齒啊,“你明知道這人是個什麽德性,你還讓我去他家,你是巴不得讓他好好收拾我一頓!”


    其實在聽到周川給他們納過鞋底、捐過草藥,馬政委心裏就不好受了,他相信周川說的都是真的,因為有些事情它就做不了假。


    現在被周邊指著鼻子罵,他也沒臉再辯解什麽,他們部隊確實對不住人家。


    周川看馬政委悶不吭聲不說話裝慫,也懶得跟掰扯什麽,她最後將目光鎖定在蕭大團長身上:


    “還有你,姓蕭的,什麽狗屁的誤會,哪有什麽誤會?你要是開頭能先問我一句為什麽沒給你兒子吃飯,我能不解釋嗎?在你心裏,你早就認定我肯定苛待了你寶貝兒子,所以對著我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罵,我跟你解釋我才是犯賤!”


    “你們一個個這麽對我,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今天這個冤枉一下,明天那個罵兩句,就我到你家一天半不到,你說過多少次次讓我麻溜滾蛋,你自己記得嗎?”


    “我沒有冤枉你們?我沒有說一句假話?我之前為部隊做了那麽多,在今天之前,我從沒想過說出來,可是你們部隊的做法太讓人寒心了!”


    “你剛才說你們部隊好心收留我?我們村還收留過你們呢,我們那時候收留一個傷病員,都覺得無比光榮,集全村之力,將各家最好的吃食拿出來,精心伺候著,可你們是怎麽對我的?還得看在孫狗剩的麵子上才收留我?我們當時救人的時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但全村沒一個歪嘴,你們啊.....”周川失望的搖頭。


    那時候還真是如此,全村上下對傷病員是真的盡心盡力,村民們沒一個有怨言,就算蕭圓最討厭的孫家,當時也出了好幾個雞蛋呢。


    “姓蕭的,你還敢摸著良心說部隊對得起我?你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我納的千層底!也對不起我沒白天沒黑夜挖的草藥!”


    “喪良心啊!”蕭北晨僵在那裏,他內心有股莫名的心虛和愧疚,他知道他看輕了她,她也知道他看輕了她,他不知道她的背後會有這麽多的故事,他不知道,他....這次真的錯的不應該,他很想張口誠心說一句抱歉,可嗓子跟堵住似的,就是開不了口....


    周川瞥了一眼蕭北晨,覺得也不過如此,她突然很厭惡這個地方,厭惡這裏的風氣,厭惡這裏的人。


    就因為這麽一群人,好多女人的一輩子都被毀了.....


    此時此刻,她突然為那些遭受著跟原主一樣命運的可憐女人而感到憤怒,無邊無際的憤怒充斥著她。


    她環顧了一圈遠遠近近的男男女女,最後盯著馬政委和林團長,不過她的眼裏再沒了祈求,沒了恐懼,也沒了尊敬,她鄙視他們,她藐視他們,她徹底不將他們看在眼裏,


    “你們打了勝仗,你們一個個論功行賞,泥腿子成了軍官,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啊,你們多了不起啊!你們出人頭地,你們高高在上,你們是拯救民族危亡的戰士,你們是拯救全人類的英雄!”


    她看他們兩個大男人臉上漲的通紅,沒有一點別的情緒,


    “我這個被人拋棄的童養媳算個什麽東西?我們這些不被承認的封建包辦婚姻的可憐蟲算個什麽東西?你們是不是恨不得我們都立馬死了才好,老話不是說嗎,升官發財死老婆,你們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蕭北晨哆嗦著嘴巴,他想解釋兩句,他想說他不是那樣的人,他們不是那樣的人,可是他們軍區這樣的人很多,他的戰友,他的部下,他的上官....


    他沒臉,他沒臉啊,他覺得他作為軍人的榮譽,作為黨員的驕傲在這一刻,在這個童養媳麵前,消失殆盡、蕩然無存!


    馬政委也好不到哪裏去,平時左右逢源、八麵玲瓏的他此刻也變的遲鈍了,他拚命在腦海裏思索著反駁的證據,可就是找不到。


    遠遠近近的男男女女,此刻心裏都是一片驚濤駭浪,可能因為受教育水平的差異,他們驚濤駭浪的點略微不同,但他們都重新認識了那個童養媳。


    現場很安靜,周川卻覺得無比諷刺,其實他們也是知道廉恥的呢,


    “用得著我們的時候就是軍民魚水情,用不著了,就是封建包辦婚姻,你們這麽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就不怕遭報應麽?”


    “人在做天在看,你們就真的不怕遭報應麽?”


    這一聲聲的質問打在每個人的頭頂,震蕩到每個人的心裏,沒人說話,周川覺得有些累,也不想說了,就在這寂靜中,有個略顯高亢的女聲從遠處傳來,


    “都散了,全都給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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