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公主府。


    他從皇宮迴到長公主府。


    由於他現在已經築基,所以今天的展開和夢境之中相差許多。


    他躺在床榻上,透過指縫望著因燭火有著微弱光亮的木質天花板,思考著明天之事。


    明天他要陪姬霧月一日。


    姬霧月,大乾王朝的長公主,她的一日究竟是什麽樣的呢?


    薑燦從未想過這樣的場景。


    此刻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他心中又想起了當時姬法缺問他的問題。


    不由自主的,他迴想起來當初姬霧月伸手拉他的那一幕。


    “就算那真的是天命,那又如何?我們一同改變這天命不就是了。”


    他心中已經有模糊的答案。


    “璿璣,你說如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運的軌跡不由自己決定,應該怎麽辦?”


    他忽然詢問道,問向他的枕邊之人。


    薑璿璣始終在他身邊,所以當初在姬法缺詢問他這個問題時,她也聽到了。


    他側身注視著這位始終陪伴著他的劍靈少女,恍然發現她一直都在望著他所在的方向。


    薑璿璣搖了搖頭,命運啊,天意啊,這樣的東西她都理解不了,也體會不到。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我隻知道,最起碼現在你在我旁邊,很安心,這便足夠了。”


    他將薑璿璣抱在懷中,在燭火的映照下,這位劍靈少女的臉上染上了一層酡紅,細膩的睫毛閃爍著微弱的火光,顯得極其動人。


    珍惜眼前之人嗎?


    ……


    夜晚,庭院。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薑燦始終無法入眠。


    修為也無法突破,劍法也不得進展,他便離開房間,在這庭院之中散步。


    月雖圓,但今夜雲格外的多,將這月給遮蓋,皎皎月光照不到長公主府的庭院,目光所至之處一片昏暗,今夜的天氣實在不適合欣賞夜景。


    “今夜睡不著嗎?”


    耳旁忽然傳來清冷中帶有幾分溫和的聲音。


    “長公主今夜也是一樣嗎?”


    聲音的來源是姬霧月。


    “今日,我遇見了……”


    薑燦剛想說出遇見姬法缺之事,但便已經被姬霧月製止。


    “今夜不談國事。”


    她緩緩說道。


    她其實知道,知道薑燦今天遇見她父皇這件事。


    對於姬霧月來說,沒有什麽不能知道的事情。


    所以今夜,她不想和薑燦相談國事,相談正事。


    既然不談國事,那麽今夜能談些什麽呢,隻能是個人私事。


    “如今已經過了子時,按照約定,今日我會陪長公主。”


    忽然間,雲霧撥開,隻見月明星稀,整個庭院披著月光織成的紗衣。


    皎皎月光同樣也絲毫不保留的傾泄在姬霧月身上,將姬霧月映照的仿佛天上的神女,超凡脫俗,卻又如天上的嫦娥一樣顯得格外的孤獨。


    “說實話我剛才便一直想著長公主平日之中若是沒有要事究竟是如何度過的,但思來想去,最終也想不出什麽來。”


    薑燦雙手反撐在庭院的石路上,仰望天空之上的明月,而姬霧月也不知不覺來到坐到了他的身側。


    雖然石板路有些髒,不過二人並不在意,隻是這樣一同望著月色。


    “無事可做。”


    姬霧月平日中是真的清閑。


    作為前皇後的親生子女,她在宮廷之中並無親近之人。


    當然,這其中也有天命的影響,天機體這樣超凡脫俗、絕無僅有的體質,注定也會有其負麵影響。


    天機體,命必孤,這也是天意。


    姬霧月並沒有朋友,沒有能夠將其正常對待的朋友,身邊三兩親近聯係之人,也隻是追隨者,從未有過朋友這類的說法。


    沒有興趣,也沒有愛好,所以也沒有消磨時間的途徑。


    什麽都知曉,便無須去探索,也便沒了興趣。


    “所以今日,長公主有什麽計劃嗎?”


    姬霧月隻是搖頭。


    “並無計劃,一切依你。”


    “一切依我嗎?”他呢喃著。


    說實話,薑燦也不知道該如何度過這一日。


    若是和薑璿璣的話,平日之中便是一同看看話本,練習劍法,再修行一段時間,一天便很快就結束了。


    今日剩下來的時間還很長,總不至於一直待在這裏,然後在這裏欣賞天上星辰?


    如果是在穿越前,娛樂產業十分發達,遊樂園,影院,水族館,有著諸多地方可以消遣,這方世界娛樂活動雖然少上許多,但也還是存在,不過他也並不知道姬霧月的喜好。


    他思考著,一旁姬霧月在望著天上明月,不時用餘光看他。


    既然不知道,那就隨便吧,街上遇見什麽便是什麽。


    大多時候,這樣的事情的意義並不在於事情本身,而在於陪你一同的人。


    ……


    秋天的夜很冷,但二人都是修行者,這點寒冷對他們來說也算不了什麽。


    他們一同觀察這月,這星辰。


    這便是他的最開始的計劃。


    深夜乾都有著宵禁,他們隻能待在長公主府之中,深夜光線並不好,還不如就在這庭院之中望著這天上星辰。


    姬霧月什麽都知道,這星辰名何,存在多久,在每年什麽時候能夠看到,究竟有何寓意,而薑燦隻覺得這些星辰很美。


    薑燦指著某顆星辰,而姬霧月就開始不厭其煩的介紹,時不時扯到一些其他話題,時間過得很快。


    今天也不存在什麽君臣的關係,而更像是親密的友人。


    僅僅隻是這個晚上,他便感覺姬霧月所說之話比之前一整個月都多。


    “天明了呢。”


    姬霧月輕鬆的說著。


    視線的遠處呈現一種深邃的藍色,太陽剛剛露出頭,天色由藍朝著金紅色逐漸轉變著。


    旭日初升,薑燦和姬霧月一直坐在庭院之中,賞著日出之景。


    “今天的日出之景,格外的美。”


    長公主府的觀景角度並不是最好,姬霧月知道在乾都中有更好的地點,更好的時間能觀賞到最美的日出,知道若是在那高天之上,在雲層之上,又是別樣的美。


    但對於姬霧月來說,任何風景都比不過今日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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