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太……”


    元祿看著眼前女子的裝扮,怔愣一下,緊接著問安。


    “噓……”沈檀兮豎起食指封住唇鋒,守在門口的元祿立時領悟了,眼睛鋥亮。


    “太子可在裏麵?”


    “迴娘娘,殿下正在裏麵沐浴呢!”元祿的聲音抑製不住的開心,太好了太好了,太子妃終於來找太子了。


    沈檀兮輕輕頷首,“裏麵可有人服侍?”


    元祿更開心了,“沒有沒有,奴才正要進去服侍呢。”


    沈檀兮看了眼隱在傍晚落暮中的青磚綠瓦,輕聲道,“那你走吧,本宮有事要和殿下相商。”


    元祿穩住心緒,躬身告退。


    沈檀兮上前,拉開門時忍不住頓了一下。


    眼梢掠了眼身上的裝扮,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緋色小衫,青藍色高腰襦裙,飛仙髻,上麵簪著青花步搖,額間一枚殷紅的桃花鈿,頸上掛著碩大的祈福玉牌,如珠如寶,俏麗生姿,妥妥是兩年前的她閨閣中的裝扮。


    若陸璿真的從那時開始對她動了心思,那這一身不得迷死他?


    吱吖一聲,沈檀兮推門進去。


    屋子裏霧氣嫋嫋,屏風上掛著男人的衣袍,似是聽見有人進來,男人的聲音低低傳出,“元祿,給孤擦背。”


    沈檀兮狡黠一笑,貓著身子緩緩走過去。


    屏風內側。


    陸璿闔著眼,雙臂搭在浴桶上,忽然,濃稠的水汽裏,摻了一抹若有似無的暗香,如夢如幻,香氣像是……山茶花。


    還是八月中旬的。


    曾經,有個嬌蠻不好伺候曾經說,她隻要京郊玉峰山八月中旬的新鮮山茶泡澡,少了一日,扣半月月奉。


    可他冒著暴雨,走在山裏,費盡千辛采迴來的山茶,給她泡的香香的,她卻跑到陸鄢麵前,拎著裙擺顯擺,“鄢哥哥,我今日香不香?”


    嗬。


    陸璿眉心微動,豁然睜開眼,眸底的潮黑殘厲未消,幾分駭人。


    健碩的雙臂肌肉陡然凝起,雙手掐著木桶邊緣,幾乎要將其捏碎。


    這時,一隻柔夷輕輕撫上他的後頸,帶著幾分撩撥和癢意。


    陸璿眸光一沉,下意識想要將這個不要命爬床的女子殺了,緊接著那股山茶的香氣愈烈,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渾身一震,像是才從剛剛那段晦暗的迴憶裏蘇醒一般,周身的緊繃隨著女子輕柔的揉捏放緩。


    渾身都軟了,隻有一個地方,硬了。


    陸璿壓抑著唿吸,一動不動。


    感受著那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在他堅硬的肩頸上抓來抓去,像搔癢一樣,哪像揉肩啊!


    直到女人捏著他的肩頸,慢慢貼過來,在他耳邊輕聲道,“阿霄哥哥,兮兒服侍得舒服嗎?”


    陸璿勾唇,漆黑的眸底滌蕩出漫長的笑意。


    他懶散道,“不錯,繼續。”


    沈檀兮看著陸璿的後腦勺,重重哼了一聲,繼續個頭,老娘手都酸了。


    身後沒有了動靜,陸璿正疑惑著,那雙小手緩緩從脖頸爬了下來,順著他的鎖骨,滑到胸肌時,他聽到她忍不住竊笑了一下,陸璿的心似被重重一撥,唿吸微沉,他眯起眸子,卻未加阻攔。


    那隻手膽子愈發大了,同時,她的臉已經貼在他的耳邊了,隻要稍稍側首,便能攫住那張調皮的小嘴。


    陸璿知道,她來的目的為何,所以他並不心急。


    他像個禁欲入定的高僧,任由嫵媚狡猾的小妖精撩撥勾引,卻絲毫不為所動。


    沈檀兮摸著陸璿的八塊腹肌,差點兒沒笑出聲。


    清淨的水麵上浮著一層花瓣和藥草,燭火氤氳,透過間隙,隱隱約約可窺見水下的情形。


    沈檀兮不免感歎,古代女子也太苦了,美色在前,也要故作矜持,不能隨心所欲。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再進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胳膊已經伸到頭了,在往腹肌下摸,就要栽進去了。


    她繼而暫停,下巴軟軟搭在男人肩上。


    “怎麽不往下摸了?”


    耳邊,男人的聲音低啞溫柔。


    “胳膊不夠長……”


    聽著這嬌氣懊惱的口吻,陸璿再也抑製不住,手臂抬起,一把攬過女子的腰肢,將她拖到水下。


    沈檀兮驚唿一聲,下一秒,被男人結結實實抱在腿上,她感覺到了什麽,驀地睜大了眸子。


    四周水珠漫起,如雨幕般落在二人身上。


    陸璿這才發現沈檀兮的裝扮,頓時,那雙湛亮銳利的眸子,緊縮了下,然後便如海一般深沉幽邃。


    身子,也如定住一般。


    眼前這個人,這身裝扮,這張臉,這股氣息……他的心仿佛被一雙大手捏緊,掙紮喘不過氣來。


    男人的眸色,一時驚措,癡迷,痛苦……狠厲,複雜至極。


    眉心也隨之擰起。


    沈檀兮暗暗端詳著陸璿的神情,心下一笑。


    她記得從前看過一句話,男人心底的白月光的殺傷力,多年後即便白月光本人來了都不行。


    那白月光本人加原樣複刻呢?


    沈檀兮甜甜一笑,雙臂攬上陸璿的脖子,嬌蠻道,“裴霄,你這幾日又去哪偷懶了,再讓本小姐找不到,我就……把你月錢都扣光!”


    她說著,小臉靠上他的肩膀,肩膀上,滑膩軟香的觸感,耳邊,她的話語和聲音一字不差地竄進他的心裏。


    對,心裏。


    他的心,早就裂成了兩半。


    此時,那一半,瘋狂地叫囂。


    清醒的大腦告訴他,這個女人,真是……聰明得厲害。


    他的軟肋……他陸璿,冷情理智了半生,隻那麽一個軟肋。


    現在,被她死死掐在手裏。


    他靜靜地凝著懷裏的女人,告訴自己,她,不是她。


    她,死了,早在兩年前,死在了他的心裏。


    或許隻有這般自欺欺人的幻想,才能遏製住他心裏那隻兇殘暴虐,急欲把一切毀滅撕裂的猛獸。


    可欺騙終歸是欺騙,眼前的一切是那麽真實,哪怕是幻境,都勾得人忍不住沉淪。


    從前,他忙著自己的事,幾日不見,她也是這般質問他,他卻不覺得她頤指氣使,反而隱隱開心。


    她在意他的,白瑾時常半個月不出現,她都不問一句,她隻關心他。


    而現在……他隻剩絞人欲死的心痛,還有揮之不散的冷意。


    身旁的男人長久沒有反應,可是她身下那處,卻越來越硌人,沈檀兮等得心煩,下意識嘖了一聲,緊接著眸光一閃,她輕輕抬起頭,用懵懂的語氣問道,“裴霄,你怎麽洗澡還帶著匕首啊,太硌人了,你拿出來吧,泡了水,生鏽了怎麽辦?”


    陸璿一怔,腦中那根糾結的弦瞬間崩裂,他眼神更暗了,攬住沈檀兮的腰,往自己懷裏又帶了帶,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張小臉,輕聲道,“你幫孤拿出來。”


    這是醒過神來了。


    沈檀兮暗忖,麵上乖巧道,“好吧。”


    說完,小手聽話地伸進水下,然後就聽到男人粗沉的唿吸一頓,沈檀兮無辜地眨了眨眼,“在哪呢……”


    “嘖……”


    直到頭頂男人輕輕一笑,幾分無奈,幾分縱容。


    沈檀兮十分認真,聞聲朝陸璿看去,緊接著,唇上一重。


    陸璿狠狠地吻了上來。


    這場幻夢,他,入了便是。


    唇瓣被瘋狂肆虐,他像是餓了很久,帶著懲罰的力道,吞噬席卷著她的一切,直到她氣息殆盡,他暫且離開,大掌掠開她的衣衫,吻密密實實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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