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鄢心底一沉,直覺發生了事,他們又瞞著他。


    陸鄢也不逼問,讓人去崔府查。


    翌日,林錦兒來問柳瀟瀟考慮得如何了。


    柳瀟瀟思考了一夜,決定賴!


    嫁妝本就是沒主的,崔家說是給沈檀兮的,有字據嗎?誰證明?


    若真要拿出個憑證,崔鄞才是崔老爺的嫡親孫子,他最有話語權,他說給誰就是誰的。


    怕林錦兒覺得她貪心無賴,柳瀟瀟找補道,“嫂嫂,我不是為了這筆嫁妝,我是為了爭這口氣!”


    “他們想要抬舉誰,巴結誰,憑什麽拿咱們當墊腳石?崔外祖的嫁妝,又幹他們什麽事?他們要鬧盡管來鬧,咱們占著理,誰都不怕!”


    林錦兒帶著柳瀟瀟的“旨意”迴到了崔家,傳達完,崔鄞一聽,覺得柳瀟瀟說得對,嫁妝此事沒有字據,若他們咬死了,四叔他們也沒辦法。


    但是時間未到,他們也不想打草驚蛇,就先拖延著,拖到不能再拖,再跟四叔他們講講道理。


    一晃三天過去了,崔鄞這邊跟沒事人似的,崔四叔就要帶著人去宣王府,被崔鄞打太極攔住了,“已經說過了,正在清點,過兩日就送來了。”


    崔四叔想了想,能不和王府起衝突就不要,於是耐著性子接著等。


    崔鄞夫婦倆見狀心中頗為得意。


    沈檀兮早就料到他們想賴,於是得了消息,便問綠豆,“崔家族人裏,可有看著機靈的?”


    綠豆早就看好了,“崔家旁支的一個叫崔道的,不錯。”


    沈檀兮滿意地點點頭,“既是崔鄞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不給情麵,這崔家的家,他不愛當,有的是人想當!”


    “給崔道傳個口信,讓他掂量著。”


    “是,小姐。”


    綠豆走後,沈檀兮起身,青豆問,“小姐,咱們要去哪?”


    “去找太後。”


    慈寧宮。


    明緒帝下了朝,照例和太後閑聊幾句,問候幾句,沈檀兮候在一旁。


    太後突然提到崔族的人上京了,沈檀兮還沒出宮見見,說來那些人跟哀家也沾親,哀家成日無聊,也想見見。


    明緒帝馬上說,既然母後想見,那便召他們入宮,說完,明緒帝想到,死去的崔述和崔緋,可是嶺南抗疫的烈士,烈士家屬,他接見一下,趁機表示表示,皇恩浩蕩。


    不需要刻意,就宣崔家人進宮的時候,他來慈寧宮看看,這幫人還不得激動死?


    傳出去,不乏仁德聖君之名啊!


    太後自然樂得,沈檀兮也樂得,對她來說也是隆寵。


    於是定下了明日,崔家人擇二十人入宮覲見。


    聖旨到崔家的時候,崔家卻沒人。


    都在哪呢?


    宣王府門口。


    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幾個老叔公為首,宣王府府門緊緊閉著,崔鄞和林錦兒漲紅著臉,要把他們帶走,卻沒人理他們。


    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圍得水泄不通。


    崔四叔拿著嫁妝單子,跪求宣王妃賜還崔家一百零八抬嫁妝。


    崔四叔跟演講似的,聲如洪鍾,鏗鏘有力,將嫁妝來龍去脈,講得細致周詳。


    老百姓們這才知道,原來宣王妃的傾國嫁妝是別人的啊,這下公然被要迴去,太丟人了吧!


    百姓們聽得津津有味。


    正聽著,陸鄢下朝迴來了。


    沉著臉,在宮門口便有人通知他出事了,他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結果到了府外幾裏,聽著崔四叔的敘述,陸鄢的臉像是被人當眾扇了幾百個巴掌。


    這輩子沒丟過這麽大的人!


    他想過最壞的結果,沒想到竟是這般……


    陸鄢已經氣到罵不出來了。


    偏此時,百姓們嘴毒的,議論起來。


    聽得陸鄢的臉像被潑了一盆熱油,又臊又熱。


    “堂堂一個王妃,把人家嫁妝眯了,給自己充門麵,真是不要臉!”


    “可不是,到底是乞丐出身,體麵人哪幹得出這種事,出去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


    “脊梁骨哪有嫁妝值錢,要我我也扛不住,聽說東街養了一群老乞丐呢,天天吃的用得比皇上都好!”


    “嘖嘖,可算給這群乞丐開災了……”


    “這天底下竟有這樣的王妃,冒充人家身份不算,還舔著臉占了人家嫁妝,真是欺負人家體麵人家的姑娘臉皮薄,要換了我,撕爛她!”


    陸鄢看著門口的百姓,甚至還有一些看熱鬧的官眷和皇親國戚,精神恍惚,眼前影影綽綽,迷糊了光影,他覺得自己像是死過一次似的。


    門口,崔鄞和林錦兒的模樣,那般刺眼。


    陸鄢沒空搭理他倆,崔鄞夫婦倆看著遠處馬上的陸鄢,像是見到了鬼,緊接著更用力的去拉崔四叔。


    他們去拉崔四叔,崔家小輩見狀去拉他們,百姓裏有人叫囂,“既然敢做還怕人說?”


    “老伯你放心,咱們都在這看著,就算皇上來了,也不能舔著厚臉皮賴了!”


    陸鄢聞言眼前一黑。


    他自小金尊玉貴,即便父皇,也鮮少責罵他,現在被老百姓指桑罵槐,說的這般難聽,陸鄢的自尊心徹底崩潰了。


    他眼底猩紅,拳頭攥得咯吱作響,恨不得就地刨開一條地縫鑽進去。


    半晌,他喘著粗氣,讓侍衛撥開人群,進去。


    崔家人見他來了,雖不認得,但那身天潢貴胄的氣度,和王爺的蟒袍,無疑顯示了他的身份。


    更何況,隨從經陸鄢的意,通報,“宣王駕到。”


    崔家人出身大族,到底是懂禮數的,沒吵沒鬧,烏泱泱行了禮,崔四叔痛心疾首道,“王爺,您可要為老身和崔家做主啊!”


    陸鄢看著地上跪著的幾個白胡子老頭,心中一梗,上前扶起他們,溫聲道,“諸位莫慌,且在這裏候著,曾福曾壽,給諸位看茶看座,容本王進府查探究竟,今日定會給諸位一個說法。”


    陸鄢這番話說的動情動理,百姓們也知宣王的品性,於是紛紛讚同,讓宣王進去問問。


    人群裏,一個說書先生憾恨地看著宣王,“哎,好好的一個王爺,攤上這麽個事,可見娶妻不娶賢,禍害遺千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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