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瀟瀟離家出走了。


    陸鄢得知消息後,就去崔鄞和殷天逸兄弟那裏去找,結果都一無所獲,崔鄞知道二人吵了一架,因此柳瀟瀟才離家出走後,大怒,斥責陸鄢,“你們夫妻本就是一體,瀟瀟犯了錯,就沒有你的責任嗎?你明知她什麽性子,平時就該多加教導看護,不要出了事就知道怪她,她一個自由自在的江湖兒女,嫁到這爾虞我詐的深宮內苑裏,已經很不容易了!”


    林錦兒也勸,“王爺,妾身知道你愛之深責之切,可對瀟瀟,你要多些耐心,你娶她之時便知她與那些宮宅貴女不一樣,她是自由自在的鳥兒,你現在還要拿那些體統規矩框束她,怪不得她要逃了!”


    夫妻倆對陸鄢一陣輸出,陸鄢本就心焦氣躁,此時越發擔心起來,瀟瀟魯莽任性,她那三腳貓的功夫,若真遇到了壞人,可如何是好?


    殷天朗怒極想要打陸鄢,被人攔住,他吼道,“憑你是誰,敢欺負我妹妹,我就不會放過你!若瀟瀟出了事,我一定不會饒了你!”


    殷天逸臉色有些難看,他擰眉勸道,“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當務之急,應該先把瀟瀟找到。”


    殷天逸看向殷天朗,“我和大哥把從前和瀟瀟去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沒有人。”


    崔鄞焦急道,“她離家出走,定不想讓我們找到。”


    一眾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淩月公主出主意,他們先暗地裏找柳瀟瀟,別把消息傳出去,若父皇那裏知道,堂堂王妃離家出走,定要重責的,但如果七日後還找不到,那就顧不得了。


    陸鄢深以為然,“咱們勢單力孤,找人如同大海撈針,若再找不到,就需向皇上請示,調動禦林軍來找……”他歎了口氣,“但那時,恐怕瀟瀟早就離開京城了。”


    陸鄢話音落下,一眾人沉默了。


    然而陸鄢多想了,柳瀟瀟並未走遠,隻是想用離家出走鬧一鬧,嚇唬嚇唬陸鄢罷了。


    三日後她便有了下落。


    在刑部。


    說來話長,柳瀟瀟拎著包袱想要出京耍耍,正好遇到官兵押著一群前往寧古塔服役的囚徒,柳瀟瀟定眼一看,那囚徒裏,竟有她熟識的人,之前與相好,巡鹽禦史馬家的獨女,馬湘雲。


    原是馬家前些日子因貪贓枉法被抄了家,馬湘雲就從一個官家貴女成了階下囚。


    柳瀟瀟見狀,俠氣又上來了,翻身一個跟頭,用輕功衝進人群,將馬湘雲救了出來,看守官兵要動手,柳瀟瀟便抬出了王妃的身份。


    官兵們哪還敢動彈?


    柳瀟瀟卻變本加厲,一揮手,讓人將所有囚徒都放了,“今天就當放囚日,你們都走吧!”


    那些囚徒連忙跑了。


    官兵嚇壞了,那裏麵可還有十惡不赦的殺人犯……一個官兵連忙跑迴刑部,告訴了長官,一層層上稟,刑部尚書一手讓人通知陸鄢,一手讓人去把囚犯都逮迴來。


    連帶著柳瀟瀟也被“請”了迴來。


    陸鄢告謝了刑部尚書王大人,還特地囑咐王大人這件事不要傳出去。


    給柳瀟瀟擦好了屁股,陸鄢帶著柳瀟瀟迴去了。


    柳瀟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半晌出口怪陸鄢,她好心將人都放走了,陸鄢卻助紂為虐,將人都逮迴來了。


    陸鄢本來對柳瀟瀟的擔憂壓過了責怪,此時聽了她的話,陸鄢心裏莫名又升起一抹憤怒來,他壓著,他不想和她再鬧了。


    迴去後,陸鄢溫聲告訴柳瀟瀟,他不該那麽說她,發生這種事也有他的過錯,妻子犯錯,丈夫何嚐無辜?


    今後他會盡到教誨引導之責。


    陸鄢的一番話,深入肺腑,柳瀟瀟雖然聽不太懂,但是知道陸鄢這是向她低頭了。


    柳瀟瀟哭著抱住陸鄢,“阿鄢,你別這麽說,也有我的錯,我向你保證,我再也不犯那種錯了,你覺得我沒文化,配不上你,那我從今往後就努力學,阿鄢,我愛你,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陸鄢點點頭。


    那些旖旎遐思盡數被他壓在心底,埋了起來。


    往事不可追,惜取眼前人。


    瀟瀟是他深愛的女子,她雖有過,但他會陪著她一起改。


    陸鄢下定了決心,要有恆心耐心,然而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柳瀟瀟。


    沈檀兮和太子的大婚提前到了下月初三,闔宮忙成一團,備嫁提親,太子大婚,自是隆重繁瑣。


    因太子是皇後嫡子,太子成婚,親娘怎能不在?所以明緒帝特例下令,將皇後的禁足之期往後推了半月。


    皇後操持著這場大婚,所以沈檀兮的嫁妝單子,是要給皇後看一看的。


    九十九抬。


    皇後看著上麵的物件,好些寶貝珍稀名貴至極,一看就是沈家掏了家底的,也難怪,獻國公的寶貝疙瘩,自是不能委屈的,皇後看著有些後怕,多虧裴璿意退了婚,不然一個正妃的嫁禮比不上一個良娣的,真真是丟盡裴家和她的顏麵。


    她裴家的幾個兄弟姐妹都嫁娶的不好,自是掏不出這麽些好東西的,而她雖有皇上的寵愛,但她怎好拿著皇上的東西去填補娘家?


    皇後還是有些痛快的,因為沈檀兮露臉雖露臉,但端看嫁妝數,就不如瀟瀟。


    皇後又仔細看了看,崔家隻給沈檀兮添了千兩黃金,還沒有鄢兒添的多,鄢兒真是實誠,怎麽還給沈檀兮添了五抬?


    要知道這五抬都有萬金之數了。


    即便親哥哥也沒有給妹妹添那麽多的。


    皇後沉了口氣,繼續看,一些零碎的,例如安妃等人,添了千兩白銀加一些玉石首飾,這些倒也正常,沈檀兮的人緣真是不錯,光各方添妝便添了一個大箱子。


    愈發顯得鄢兒人傻錢多了。


    太後也添了五抬,附加一斛雞蛋大小的東珠,誠心抬舉啊……


    獻國公府一共是八十八抬,若是沒有瀟瀟的一百零八抬,八十八抬是要在京城露大臉了,十裏紅妝也不為過啊,想當初,她封後的嫁妝,幾乎掏空了裴家,也不過六十六抬,已經羨煞眾人了。


    太後也不過六十六抬,這在過去,是巔峰了。


    皇後感慨豔羨不屑了一通,叫來了陸璿,讓他也看看,走走形式,並且趁機敲打敲打陸璿,你看,你娶的妻子,再好,嫁妝數還是輸給了陸鄢。


    陸璿哪能聽不出這番擠兌話,他也不見生氣,在皇後這裏,他練就了一副好修養。


    皇後看他沉靜如水的麵容,心裏愈發不好受。


    這個兒子,總與她不親近。


    他便要一直記恨她這個生他的母親嗎?


    他難道不知,她也有難處?


    皇後沉著臉轟走了陸璿。


    陸璿迴到了東宮,大婚前,明緒帝減少了他的庶務,所以他有了些閑時。


    他拿起筆,沾了些墨,寫起字來。


    窗外春日明媚,草長鶯飛,生機勃勃。


    小廝元祿在旁研著墨,伺候著,一般來說,研墨這事,應是那些丫鬟來,但他家太子向來不喜女子近身。


    他知道什麽原因,還是因著中宮那位……


    失德的母親,缺失的母愛,是一個人一生的潮濕。


    就像現在,太子練字靜心,眉宇間還是化不開的戾氣,無非是剛從坤寧宮出來,見過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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