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陳書帶著斯科特的頭發迴到了崇城,馬上便翻閱了七組有關崇山附近的搜索記錄,果然發現有人上報過異常現象。


    在半山腰上聽到有人喊叫,等趕到的時候什麽都沒看見?


    顧陳書猜測,很可能當時有外國修行人從山上逃跑了。畢竟當時場麵混亂,空間這周破碎到關起潼降臨,中間還是有些時間差的。


    如果運氣好的話,未必就沒有人逃脫。


    不過許晴煙倒是覺得不用在意:“一個外國的修行人,除非躲在山裏永遠不出現,否則必定會被人發現。”


    顧陳書也是點了點頭。


    人是群居動物,修行人也不例外,因此就算是夏國道家講究清靜無為,有些人或者躲在山裏獨自一個人修行很多年,實際上也不失為一種煉心的過程。


    何況這樣的高人,也未必不會鬆鶴為友,並不是他不孤單,而是將其他東西當成了人而已。


    這個外國修行人要麽在山裏老死或者瘋掉,要麽就會出現在附近的城市當中,一定能出現,肯定會被七組發現。


    於是第二天將這根頭發交給了七組留證之後,顧陳書也沒有繼續在意。


    眼看著就要到了元宵節,顧陳書本來還打算邀請許晴煙到東閣市的廣場去看花燈,結果許晴煙卻說她要閉關了。


    對於憑湖小築的弟子來說,元宵節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甚至比春節還要更重要。


    按照許晴煙的說法,元宵的時候一年的新氣方興未艾,頗有些跌宕起伏的感覺,再加上世俗界人氣的衝擊,和春天萬物生長的氣息在當地中解凍,天地人三氣糅合一體,是一年中最適合景湖映天經修行的一天。


    沒辦法,顧陳書隻能選擇為許晴煙護法。


    可是許晴煙卻不讓,非要把他推出去,讓他跟梁多去逛花市。


    “跟梁胖子有什麽逛頭兒……”顧陳書還沒說完,就被許晴煙給趕出了房間,許晴煙警告他決不許迴來,讓他莫名其妙。


    而且梁多還要跟傅婉婧約會,而且下定了決心是打算表白,他跟著湊什麽熱鬧?


    不過許晴煙既然這麽說了,那必定有什麽原因在裏麵,顧陳書撓了撓頭,也沒有再迴頭。


    迴到家之後,顧陳書左思右想覺得自己好像也沒什麽事兒做,於是打了一輛車到東閣市,打算一個人把元宵節給過了。


    或許在街上轉轉,還能偶遇梁胖子表白呢?


    走在東閣市的街道上,天還沒黑,路邊已經開始準備了。市裏準備了一整條街和一個大廣場作為這次花燈會的會場。


    如今街道兩邊和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開著車過來組裝花燈的,也有逛街路過在旁邊圍觀的,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顧陳書身上的氣息微微散發出了一些,每當他路過的時候,身邊的人便會不由自主地給他讓開一條路。


    他就這麽捧著一塊烤紅薯一邊吃一邊往前走,走的很慢,有時候看看路邊店麵裏的新奇的東西,有時候看看這些店鋪門口掛著的各式各樣的花燈。


    等到一塊紅薯吃完的時候,也將要到了晚飯的時間,天色漸漸地暗下來。


    然後就是某一個瞬間,眼前一亮。


    所有的路燈和花燈在這一瞬間點亮起來,雖然身邊還包裹著冬季的寒冷,但是卻給人一種姹紫嫣紅陡然綻放的感覺。


    這一刻,無數的花燈盡在眼中,抬頭看去,高高低低,大大小小,順著街道而去,就像是一條燈河懸掛在所有人的頭頂上。


    顧陳書隱隱感覺到,天上的星辰非但沒有在人間燈火的映照下變得黯淡,反而更加的璀璨了幾分,尤其是北極星,現在更是瑩瑩可見


    一股清新的氣息從天而降,如同帷幕一般垂下,落在人群之間。顧陳書伸出手來,嚐試著觸碰這些氣息,可是終究沒有觸碰到。


    雖然觸碰不到,但顧陳書知道,這就是辭舊迎新的氣息,隨著新年而來,在這一個半月內不斷生發,接續新一年的氣機。


    緊接著,腳下的土地當中也漸漸開始有一股暖意升騰而起,就像是一股熱騰騰的蒸汽,從腳底下竄出來,籠罩在天之氣之間。


    兩相交匯之下,花燈的燈火也隨著夜色的深重而更加明亮,閃爍之間和周圍的人聲嘈雜融合為一股溫馨的,帶著紅塵味道的氣息。


    顧陳書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身邊天地人三氣的交融,雖然不能將他們吸收到身體當中,可是卻依然感受得到其中所蘊含的天道昭彰。


    而此刻,在崇城的房間當中,淡青色的窗簾遮住了外麵的星光月光,也遮住了萬家燈火,房間當中顯得靜悄悄的,略微有些陰暗。


    安靜的房間裏,許晴煙穿著一身到底的寬鬆睡衣走到了略微寬敞的客廳當中,輕輕鋪下一張柔軟的毯子在客廳的中央。


    周圍沒有任何的光亮,更沒有什麽法器。


    許晴煙就這樣站在墊子上,隨著夜色襲來,天地人三氣龍虎交匯,在世間形成一道隻有修行人才能看得到的斑斕畫卷。


    青白色的天之氣,黃黑色的地之氣,灰紅色人間氣,糅合在一起纏綿嬉戲,或許在其他人看來就像是一團攪在一起的顏料。


    可是在許晴煙的身邊,這樣的氣息不斷輕撫著她的皮膚,撩動著她的心神。


    天地之道,陰陽也;人之道,陰陽也。


    漸漸地,許晴煙便覺得心跳慢慢地加速起來,臉頰微微有些紅。而隨著三氣漸漸滲透進入她的肌膚,燥熱便蔓延到了全身。


    抬起手,輕輕解開了腰間的係帶。


    輕柔的睡袍自肩頭滑落,露出了纖細白嫩的肩頸和手臂,妖嬈的腰線一覽無餘,再往下,就是寫了之後作者可能下個月吃不起飯了的美妙聖景。


    許晴煙眼波流轉,眼神便隨著天地人三氣的纏眷戀閃爍著,仿佛看到了顧陳書的臉。


    這張臉一出現在心頭,許晴煙的身上便更加火熱了起來,不由得輕聲念著《景湖映天經》的法門,強行壓下心頭的躁動,盤膝坐了下來。


    這是每一年元宵的時候許晴煙都要做的功課,也是憑湖小築所有修行景湖映天經的修行人每年都要進行的功課。


    她本以為已經習慣了,而且又是獨自一個人。


    可是當衣衫褪盡的這一刻開始,她才猛然間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毫無牽掛的許晴煙。


    她的心裏已經住下了一個人,一個甚至讓她難以自持的人。在天地人三氣新舊交融、陰陽共生、天地生發的這一刻,更是讓她的真元不斷激蕩著。


    這便是天地問心的感覺嗎?


    許晴煙的嘴唇微微張開,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炙熱的氣息,差一點就發出聲來,讓她的眼中迷蒙上了一層水霧。


    深吸了一口氣,許晴煙閉上雙眼,強行將心頭的雜念驅散,把顧陳書的容顏短暫忘卻,運轉景湖映天經的功能法,將天地人三氣緩緩地收下了一縷。


    隻有一縷,卻如此沉重。


    玄黃之氣,加上紅塵浸染,其中所蘊含的天道之力讓這一縷氣息格外的沉重。


    雖然懸浮在空中的時候,它們顯得如此輕盈飄逸,可是一旦進入到人體當中,在真元當中浮沉,便瞬間重若千鈞。


    許晴煙十分有分寸地截取了自己剛好能夠承受的這一縷,順著經脈運行了一周。


    隨著這道氣息的運轉,她隻感覺經脈當中就像是經過了一道熾熱的岩漿,燙著她的經脈,也燙著她的心口,並且帶來了一種自己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種感覺仿佛從骨髓當中慢慢地滲透出來,從尾椎骨上蔓延到全身。明明三氣還沒到丹田,可許晴煙卻感覺到小腹微微發熱,就算是盤起來的雙腿都有些顫抖起來。


    隨後,汗水便部自抑地出現了,細密地浸了一層。


    許晴煙下意識地咬緊了牙,心中有種就此放任就這樣飄起來的衝動,可是經脈當中的炙燙卻時刻提醒著她決不能這樣前功盡棄,否則走差一步便危險萬分。


    強行壓下了衝動,許晴煙將功法念出了聲,守住靈台的一線清明,終於完成了一個周天,將已經經過運轉變得柔和同化的三氣送入了丹田之中。


    可是就在三氣進入丹田的這一瞬間,許晴煙的身體微微一抖,隻感覺丹田當中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感直衝頭頂,瞬間將她的整個神魂籠罩在其中。


    這一刻,許晴煙變得有些迷醉了。


    什麽修行,什麽天地,什麽靈台,全都已經不見,剩下的就隻有一片模糊的夢境,無邊無際又帶著香甜氣息的迷霧,和眼前的那一道身影……


    就在她迷醉的時候,許晴煙卻根本感受不到,她的身體正在漸漸地發紅發燙,經脈和丹田當中也開始亂成一團,還沒有徹底馴服的三氣開始不斷衝擊著丹田內壁,散發出一股汙濁的氣息。


    但是許晴煙不知道,她已經接近了那道身影,甚至伸出了雙手,就要投入其中的時候……


    遠在東閣市的顧陳書心頭一動,猛地迴頭看向西南,喃喃道:“許晴煙?!”


    不過,緊接著那種心有靈犀的感覺轉瞬即逝,顧陳書笑著搖了搖頭,隻當是一瞬間幸福的錯覺,便再次轉身,走進了花燈之中。


    “唿……唿……”


    許晴煙猛地傳了幾口粗氣,莫名的有一道清明從天而降,斬斷裏所有的夢境與迷霧,讓她的神魂重新恢複了神智,猛地壓下了所有的躁動,隨後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好……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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