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迴到崇城,顧陳書的感覺有些恍惚。


    實際上他才剛從醫院裏出來,身上的傷勢花費了他一個星期的時間才恢複。以他如今金丹中期的體魄和恢複力來說,已經算是嚴重至極了。


    好在言力擁有無與倫比的活性,“壁月夜”也是效果拔群,這次讓她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恢複如初。


    “哈哈哈老書!”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顧陳書順著聲音找過去,就看到了梁多那道寬厚的身影正站在出站口的外麵,晃動著一身的肥肉朝他們跑過來。


    “你怎麽又胖了?”顧陳書被他抱了個滿懷,隻覺得就跟陷入了真皮沙發一樣。


    梁多撒開手,笑了兩聲說道:“沒辦法,上高中的時候還得學習哪兒能長肉?這上了大學就不一樣了,我就是個捐的名額,整天除了吃就是玩,一個學期就長了二十斤……不說我了,你呢?”


    說著,梁多伸手把顧陳書拽到了一邊,壓低聲音擠眉弄眼:“你跟許晴煙進展是不是不錯啊?這放假了都不迴來,還一塊兒出去玩,怎麽樣?到哪一步了?”


    顧陳書苦笑,他們哪兒是出去玩了?差點沒命好吧?


    不過……這一趟的收獲確實不少。


    “別瞎說!”顧陳書推開了梁多的肥臉說道:“我們就是一起出去散散心。”


    “嗬!大冬天的散散心,散屁!”梁多顯然不相信。


    “你呢?”顧陳書問:“你上大學就沒帶個女朋友迴來?我記得你當初說,你爸願意把你送到大學去上完這三年,就是為了讓你找個素質高點的媳婦吧?”


    聽到他這話,梁多不由得垮了臉:“別提了,哪兒有什麽素質高的媳婦?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就是我這樣的錢進生,根本……嗨!上車上車,給你們接風洗塵!”


    崇明大酒店,梁多定了包廂,據說是排了兩個星期的號才輪上了這麽一個地方。


    “我爸讓我訂包廂說要談生意,我看就剩下一個名額了,就跟他說沒有,讓他上別處談生意去!談生意嘛!哪兒談不是談?”


    顧陳書笑了:“要是讓你爸知道,不得打死你!”


    “沒有的事兒,我爸最近對我都是放養的,隻要我花錢不要他的命,不去違法亂紀,幹啥他都不管我,自由度極高!”梁多簡直要哭了:“這是我的一次在家覺得自己有尊嚴。”


    三個人進了包廂,梁多輕車熟路地點了菜,高唿著要跟顧陳書喝一杯,要了一大桶的啤酒原漿。


    “向擎也迴家了,當初因為崇山的事兒,他老爹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頓,早早地就送到學校去了。聽說在學校混得還不錯春風得意的,還說要組織一次同學會。”


    “同學會?”顧陳書微微皺了皺眉頭。


    上一次同學會給他留下的記憶並不愉快,便搖頭說道:“向擎要組織的話,還是不去的好。”


    梁多擺擺手,不屑道:“你放心,沒人去的!剛上完一個學期,這群人正歡快著呢,誰還顧得上以前的同學?而且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沒那麽多時間!再加上崇明大酒店沒有位置,你覺得向擎那個騷包願意降低檔次嗎?開不起來!”


    “那就好!”


    “來,喝酒喝酒!”梁多給兩個人滿了兩大杯。


    一頓飯吃完之後,梁多就已經開始東倒西歪語無倫次了,搭著顧陳書的肩膀,口口聲聲說要帶他去什麽“基友會”,認識認識他的基友。


    顧陳書隻覺得後背發涼,看著迷醉的梁多心裏麵敬佩不已。


    好家夥,半年沒見胖子挺有魄力的啊!這就成為了售後服務人員了?背後有什麽交易都不知道!


    而且還有基友會?


    被顧陳書架出去的時候,梁多還大著舌頭,斷斷續續地說著什麽“交換”,什麽“體驗”,什麽“懷孕”之類的。


    見了鬼的,男男還有這功能?


    把梁多放在了車裏,讓那位熟悉的司機把他帶迴家,顧陳書和許晴煙拒絕了司機要送他們一程的建議,打算自己迴家。


    武成棟送他的房子還放著,等他迴來的時候住。


    顧陳書和許晴煙就這樣走在崇城的路上,路邊是和南離迥然不同的景象。北方的城市,路邊堆滿了積雪,幹枯的樹枝隨風搖擺,發出“簌簌”的聲響。


    冷風肆意吹過街道,路上的行人很少,偶爾有幾個,也是匆匆忙忙的。


    兩個人就這樣走走在殘存著積雪的人行道上,仿佛整個世界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當初武成棟說要送我一套房的時候,我還受寵若驚。沒想到如今,這處房子在我看來已經隨手就能買下來了。”顧陳書感慨,想到自己剛剛接觸修行界的時候,那副青澀的模樣。


    許晴煙問:“所以要買下來嗎?”


    顧陳書搖頭,突然想起來問道:“你在那個小區的房子,是買下來的嗎?”


    許晴煙看了看他,然後點點頭:“當時因為比較在意,所以就挑了就近的地方。”


    “這樣啊……”顧陳書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愉悅的笑容,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


    許晴煙心裏微赧:“你在笑什麽啊?”


    “沒什麽!”顧陳書笑著說:“就是……迴家了挺開心的。”


    兩個人很快到了小區裏麵,站在顧陳書的小區樓下。


    “現在迴到崇城,除了你和梁多,還有老道士之外,我竟然再沒有親近的人了。崇城……怎麽迴家了卻一點迴家的感覺都沒有?”顧陳書感慨。


    許晴煙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她又何嚐不一樣?憑湖小築那邊也……


    不過她很快就揮散了這個想法,看著顧陳書的側臉。既然已經決定了義無反顧,那麽從今以後,她會將顧陳書在的地方都當成是家。


    “好了!”她輕輕推了一下顧陳書的後背:“不要拖延時間了,快迴去!我也要迴去了,房間這麽久沒住,得好好收拾,別膩膩歪歪的!”


    顧陳書摸了摸鼻尖,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有點不太好意思。


    “你先迴去,我看著你走了再上樓。”顧陳書說。


    “哼哼!”許晴煙輕哼了兩聲,轉身離開了顧陳書的樓下,朝著她的房子走去。


    一直看著許晴煙上了樓,顧陳書才轉身走進了樓道,上樓開門,走進了客廳之後,看到熟悉的沙發和地板,就想到了當初許晴煙和貓小小都在的時候。


    貓小小啊……


    顧陳書打開水龍頭試了試,然後找出了拖布和抹布,漫不經心地打掃著房間堆積的灰塵。


    自從上次在定山城離開之後,貓小小就再沒有出現過,也沒有跟他聯係。他知道,貓小小其實是在掙紮,打算用時間來淡化。


    可迴到了這裏,顧陳書便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經不是時間能夠抹平的,雖然算不上是什麽郎情妾意,但好歹也算是相交莫逆吧?


    哪兒有那麽容易看淡了?


    搖了搖頭,顧陳書把抹布扔進水裏涮了一遍,隻希望貓小小能早點想通才好,他也不想少了這麽一個從頭到尾都陪著自己走過來的朋友。


    好容易將屋子裏打掃幹淨,被罩和床單也塞進了洗衣機裏麵洗幹淨,也不用掛起來,就鋪在地上,不出一夜暖氣就能把它烘幹。


    饒是以顧陳書金丹期的實力,幹完這些都有點微微發汗。


    收拾好了之後,顧陳書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就有點迷茫,總感覺孤零零的。


    這樣想著,他就給許晴煙發了個消息,結果得到的結果是許晴煙被高中的閨蜜交出去逛街聚會了,不由得發愣。


    那我怎麽辦?他揉了揉頭。


    後來他幹脆從家裏出門去,朝著老道觀的方向走去。


    老道觀依然還和之前一樣,靜靜地臥在城外的小坡地上,青磚石板的台階一直從路邊延伸到道關的大門口,已經掉了漆的老木門半掩著。


    上前推開了大門,就聽見老道士在念詩。


    “……新月光寒昨夜霜,三年不一奉瑤觴。朱顏大藥知能駐,白日仙家豈計長……”(宋·作者不詳《鷓鴣天·新月光寒昨夜霜》)


    顧陳書幹咳了一聲,他覺得自己沒事兒喜歡崩兩句詩的習慣就是這老家夥給培養出來的。


    聽見外麵的動靜,老道士的聲音戛然而止,沒過多久便從後堂走出來,借著大殿門縫裏麵的一點光仔細看,這才看清了顧陳書的模樣。


    “你迴來了啊?”老道士身上穿著一身厚厚的棉大衣,抄著袖子還是被凍得直哆嗦。


    顧陳書無語:“我說你怎麽還不生個爐子,真打算餐風飲露然後凍死在床上啊?”


    老道士翻了個白眼:“以前是不怕冷,現在怕冷也不行啦!今年下了限煤令,想買煤沒地方,生什麽爐子?還是插我的電熱毯去吧!”


    說著,老道士便覺得有些凍腳底,輕輕跳著迴了裏屋。


    顧陳書跟在後麵,就看見他脫了鞋,一屁股坐在床上,兩條腿一盤,又拽了一床被子把自己環住,這才露出了舒坦的表情,抬頭問:“你不冷?”


    “年輕人火力旺。”顧陳書隨便敷衍著,老道士也沒深究。


    兩個人坐了一會兒,老道士跟他說了些崇城的事情,比如說上次的大水之後多少當官的被秋後算賬了,修繕大壩用了多少錢多少時間,還有崇山的旅遊項目被叫停現在還沒開放。


    老頭絮絮叨叨,顧陳書隨意聽著。


    “對了,還有據說你們一中還有個整天熬夜的差點腦死亡,現在還沒清醒呢!聽說你們大學生更厲害,交什麽玩意兒來著?”


    “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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