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一開始遇到你,我的目的就不是很單純啦……”


    房間裏麵隻開了一盞老台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兩個人的臉。顧陳書躺在床上,貓小小就坐在床便的地上,靠著床沿,背對著他。


    貓小小的側臉很漂亮,就像是半輪的圓月,圓潤當中帶著瘦削,潔白裏麵是瑩潤的剔透,如詩如畫。


    她的身材和臉型都偏向纖細瘦弱,但是由於修行的補充,這樣瘦弱的身體卻沒有一點幹巴巴的感覺,反而在每個細節的地方都帶著動人的弧線。


    顧陳書就這樣看著貓小小的側臉,但是卻生不出一點的旖旎。


    這張臉上現在充滿了悲傷和自怨自艾,讓顧陳書有點意外。他實在是想想不到,平時大大咧咧的貓小小,居然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當初在崇城的時候,我其實就是故意倒在你家門口的。因為我知道你是個散修,而且可能還是個有師承的散修,所以打算用你做擋箭牌,擋一下那些追殺我的人。”


    貓小小輕聲說著,顧陳書愣了一下,這他還真是不知道。


    見到他這個樣子,貓小小自嘲了一下:“看這樣就知道許晴煙沒告訴你是吧?唉……看來啊,我終究還是比不上許晴煙。許晴煙……許晴煙!什麽宗門能培養出這和麽優秀的人?”


    “當初就是許晴煙看出了我的目的,所以我才會選擇離開崇城,選擇而離開你身邊。”


    “利用都利用完了,難道還要給你繼續添麻煩嗎?”貓小小攤開手:“誰知道居然會惹上黑白玉蟬那樣的對手?再不走的話,我就真的良心難安了,誰知道後續還有什麽人追過來?”


    “當時沒跟你說,我就想啊,下次再見到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再騙你了。就像許晴煙對你一樣,真的做朋友,甚至是……”


    “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到南離來,我終究還是要利用你。連我自己都覺得過分,可是這次我是真的沒打算拿你做擋箭牌。我隻是猜到了景家會用你來騙我,所以打算反過來騙他們一次,但是可惜搞砸了!”


    “還連累你一起……”


    顧陳書的心裏其實也很矛盾,對於被人利用這種事,他本身是十分反感的。就算對方是貓小小也一樣,可是他很想原諒這個姑娘,問題在於貓小小不會原諒自己。


    她說:“剛才背著你迴來的時候,我就一直都在想,萬一你出了事兒怎麽辦?我可沒有那個家底,隨便就能拿出一枚再造丹來給你療傷,也沒有辦法給你製作符器護身,甚至修為都不如你了,到時候我能怎麽辦?”


    “繼續去偷嗎?如果是偷來的丹藥,你會用嗎?”


    “但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從開始進入修行界的時候開始,我就是偷過來的。偷別人的功法,偷別人的法術,偷別人的法符和符器,偷丹藥,偷資源……”


    “進了盜門,除了偷之外沒有別的,沒有選擇。等到修為有成的時候,我已經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了。”


    “我一直都沒覺得偷東西有多罪惡你知道嗎?修行界那麽殘酷,宗門都是強盜,散修就是流寇,我偷點東西算什麽了?至少我從來都不為了修行資源傷人性命,有時候我甚至都覺得比那些人更高一個境界。”


    “但是那個時候,我也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有朋友,也從來都沒想過身邊會有什麽人,會想要個誰……一直陪著我……”


    “顧陳書,你覺得我們是一條路上的人嗎?”


    貓小小幾乎是鼓足了勇氣問出這句話,她立刻扭頭看向顧陳書,微紅著臉蛋,在昏黃燈光當中,就像是煮了兩片枸杞,微醺的一杯梅子酒。


    然而隻是一眼,貓小小卻愣了,看著顧陳書忍不住“噗嗤”一聲輕笑。


    顧陳書睡著了。


    丹田和經脈的枯竭讓他的身體急需自我恢複,內髒當中的傷勢也讓他虛弱無比,加上劫後餘生的困頓,顧陳書終究還是沒有堅持得住。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貓小小翻了個身,趴在了床邊上,纖細的腰肢在燈光下翹起一個驚人的曲線。


    嘴唇在顧陳書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貓小小認真看著顧陳書的臉,輕聲眷戀:“我走啦!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我們還是好朋友吧……也或許就見不到了。不過,你一定要和許晴煙和好啊!”


    指尖從顧陳書的臉頰依依不舍離開,貓小小輕輕關上了台燈,推開門走進了院子裏。


    百絕老人坐在院子的躺椅上,看著貓小小。


    “我走了,今天晚上趁著景家還沒有封鎖整個南離,我會帶著真液壺離開,如果邪神教找到顧陳書,你多幫忙。”


    百絕老人倒是沒在意,隻是說:“你未必就能離得開。”


    貓小小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展顏一笑:“離不開就離不開好了……唉!反正也挺沒意思的了。”


    百絕老人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貓小小伸手將一個小瓶子放在了門口,說道:“這些靈液留給老書,老頭,你可別私吞啊!我走了!”


    說著,她轉身跳出了院牆,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第二天的太陽升上天空,顧陳書輕輕哼了一聲,睜開眼睛,便看到了擺在床頭的那一隻小玻璃瓶,瓶子裏裝著的是晶瑩剔透靈氣濃鬱的液體。


    “貓小小!嘶……”


    剛想起身,他便覺得身體當中一陣混亂。


    就算是再造丹殘存了藥力在身體裏麵,一夜的時間還是太短了。顧陳書忍著疼痛坐起來,檢視了一下身體內的情況,臉上的表情頓時精彩起來。


    就這我特麽還沒死,真是命大……


    稍微動用了一下晚上恢複了些許的言力,顧陳書念了一句“壁月夜”,輕車熟路地修複了主要的經脈,打通了言力循環。


    百絕老人推門走進來,見到顧陳書已經開始療傷了,便說道:“跟人鬥法嘛,傷著傷著就習慣了。”


    伸手把一套衣服放在他的床頭,顧陳書問道:“貓小小呢?”


    “自己帶著真液壺去拉仇恨了,怕你被人補刀。”


    “這丫頭……”顧陳書咧了咧嘴,也不知道是身上疼還是腦袋疼:“你就沒攔著?”


    “我攔著有什麽用?”百絕老人坐在旁邊說道:“你是沒看見昨天她那個樣子,簡直就是生無可戀,除了你出麵,誰勸都沒用,她就是想死。”


    顧陳書深吸了一口氣:“她走了多久了?”


    “不著急,按照我的推測,景家雖然暗中鎖定了南離,但是盜門弟子想要跑,他們也不見得就真能找得到。最早也要今天晚上吧?地毯式搜索,圍追堵截之下,才能一點一點把她逼到絕境。”


    對於百絕老人的經驗,顧陳書的當然是信服的,便輕輕點了點頭。


    他要救下貓小小,但是也不會完全沒有準備地去對抗景家。昨天他們被景元初算計拿了先手,才被困在了狹窄的地鐵站。


    這一次,他一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


    但是真正讓顧陳書擔心的,卻並不是景元初,而是黑白玉蟬。


    如果景元初真的和黑白玉蟬有聯係,那麽這一次他絕不會再掉以輕心。


    老家夥昨天被自己炸了一下,沒有“壁月夜”和靈丹妙藥的老頭子一天肯定恢複不了多少,為了穩妥起見,他會選擇和黑白玉蟬合作幾乎是必然的了。


    景元初想要的隻是晉升金丹,而不是什麽長久的友善關係。


    黑白玉蟬想要真液壺,景元初也想要。


    但是景元初距離金丹隻有一步之遙,隻不過是限於功法的緣故不能晉升,隻要有了真液壺,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夠邁出這一步。


    到時候真液壺在他手裏就沒有用了,甚至留下來還會被俗世宗門針對,不如扔出去的好。


    黑白玉蟬一定很樂意這個時候幫他一把,然後做這個接盤俠。


    這是一場硬仗!


    顧陳書沉下心來,用心修行著,慢慢恢複身體當中的言力,然後利用“壁月夜”首先修複經脈,讓言力貫通全身,產生速度也越來越快。


    慢慢地,太陽升上正中,隨後又向西沉下,顧陳書的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受傷的痕跡,體內的言力運轉如同奔湧的河流。


    破而後立讓顧陳書身體更加堅韌,再造丹殘存的藥力祛除了所有的暗傷,他的言力甚至都更加凝實了不少。


    百絕老人看著他點點頭說道:“這一次,勝率應該在五五之數。”


    顧陳書自信的臉色頓時垮了,無奈地看著百絕老人:“能不能整點兒陽間的話了?我覺得我現在對上黑白玉蟬和景老頭三個人圍攻都不一定會敗吧?”


    “按照常理來說是這樣,但是戰場瞬息萬變,你永遠都不知道會有什麽狗屁情況發生。”百絕老人敲打道:“戰鬥之前太過自信,是鬥法的大忌。越是修行天道的人,就越不該相信什麽命運定數,什麽狗屁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真以為命運這玩意兒是天道就能掌控的嗎?如果是,那才真的阿彌陀佛了。”


    顧陳書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知道了,多謝老師。”


    百絕老人一哆嗦,滿臉的嫌棄。


    “滾滾滾,肉麻吧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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