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弓著身子警惕地盯著我的江若群:“萬魔生在找我麻煩,我想知道,你們那次對戰中,他實力大概到了什麽程度。”


    江若群聽聞此言,那原本緊繃的身子似乎放鬆了些許,可眼中的警惕之色卻絲毫未減,他沙啞著嗓子反問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當然可以不信我們。”我微微眯起眼眸,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但是就憑你現在這狀況,真的打得過我們嗎?”


    他整個人看上去依舊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氣息,猶如蟄伏在暗處隨時準備撲咬的惡狼。


    可剛剛被我那幾道淩厲的劍氣就逼得不得不停住身形之時,他那倉促間顯露出來的頹勢卻是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


    甚至在躲避劍氣的慌亂中,腳下還崴了一下,那略顯狼狽的模樣,可全然不像是能與我們正麵抗衡的樣子。


    江若群聽了我的話,眉頭微微皺起,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我們一番,似是在權衡利弊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他現在可是大乘期中期的邪修,實力不容小覷,你可莫要小瞧了他。


    “怎麽可能?”我下意識地反駁出聲,心中滿是震驚與疑惑。


    要知道,我如今已然是大乘期前期的修為了,每次稍有靈力波動,都會招來一片雷劫,仿佛是天道在時刻審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可那萬魔生身為邪修,行事向來毫無顧忌,怎麽可能在修為晉升到如此地步時,卻毫無動靜呢?這著實讓人難以置信。


    江若群看著我滿臉的不信,那原本就沙啞的聲音,此刻變得愈發幹澀、沙啞起來,仿佛每說一個字,都要費上極大的力氣,他緩緩說道:“淵中界,本身就是一個被扭曲的空間,某種程度上是可以欺騙天道的,再利用淵中界最核心的‘山障’做隱蔽之所,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我聽著他這話,心中越發覺得這淵中界透著一股詭異,正仔細琢磨著他話語裏的深意時,卻突然發覺江若群的神情變得越發不對勁起來。


    隻見他原本就蒼白的麵容開始扭曲,額頭上青筋暴起,仿佛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我心中一緊,剛下意識地握住劍柄,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就在這時,一陣空靈的誦經聲在耳邊響起,那聲音仿佛帶著一種神秘的力量,竟讓江若群那扭曲得近乎猙獰的麵容,在這誦經聲中,漸漸地又恢複了些許平靜。


    他雙手緊緊地捂著頭,臉上滿是痛苦與掙紮之色,艱難地對我們說:“你們……快……走,不然……我……等下……殺了你們。”


    顧辭禦邊念經邊拉著我離開,等到遠離了江若群他才解釋:“有傳言說江若群其實還沒有完全被邪術控製,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我收起劍:“他進了淵中界後,好像也‘失控’殺過好幾批修士?”


    “是的,因為他正常的時候是整個淵中界最好商量的人,所以大部分人還是會找他;迴來的人都說他發瘋時會像剛剛那樣預警,而且他真的很愛他妻子。”顧辭禦有些感慨地說著,似是對這份感情也有著幾分動容。


    我聽著他的話,低頭看向地上那布滿沙石的地麵,隻見自己的裙擺不知何時蹭上了不少灰塵與細碎的沙石。


    原本飄逸好看的裙擺此刻顯得有些狼狽,我小聲嘟囔了一句:“裙子髒了。”


    顧辭禦聞聲,立刻順著我的目光看向我的裙擺,他抬手輕輕一揮,口中快速地念起一段法訣,隻見一道柔和而澄澈的光芒自他指尖湧出,繞著我的裙擺飛舞著。


    眨眼間,那沾染在裙擺上的沙石、灰塵就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的驅趕,紛紛簌簌而落,裙擺瞬間又恢複了往昔的潔淨素雅,仿佛從未被弄髒過一般。


    隨後,顧辭禦微微蹲下身子,將後背朝向我,語氣裏滿是關切與溫柔,輕聲說:“走吧,先去打聽打聽萬魔生。”


    我靜靜地趴在顧辭禦的肩膀上,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說道:“她的裙子髒了。”


    “嗯?”顧辭禦微微一愣,顯然沒太明白我這話裏的意思,腳下的步子卻也下意識地放緩了些許。


    他應該知道,我打鬥時對自己的衣物並不十分上心。


    “江若群的妻子衣服和首飾,他都弄得很好看,但裙擺有些髒,鞋子也舊了些……”我一邊說著,一邊在腦海中迴想著剛剛見到的場景,越發覺得這件事透著幾分蹊蹺。


    顧辭禦腳下動作稍微放緩,但神情一點都不輕鬆,甚至變得有些嚴肅,我相信他知道我想說什麽。


    那就是江若群愛護妻子這件事可能是假的!是他故意營造出來的形象。


    他看似在那些大家容易看到的地方費盡了心思,將一切都布置得無比完美,可卻忽略了這些細微之處。


    “也許是他最近被追殺,顧不上?”


    我靠在顧辭禦肩膀上,搖搖頭:“發型比裙子難維持多了,裙子髒了設個淨塵決之類的很容易解決,而他妻子的發型甚至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亂。”


    我接著說:“而且……哪個邪修會到處宣揚他多麽多麽喜歡他妻子呢?在淵中界這地方,這和把缺點亮出來有什麽區別?這裏最不缺的就是想殺人誅心的惡徒。”


    顧辭禦聽著我的分析,沉默了一會兒:“……你說得有一定道理,但你為什麽會往懷疑這個?”


    我雙手交叉放在他胸前:“我們不一樣,你遊曆之地都是各大宗門經常去的,會遇見什麽其實大部分都在宗門長老控製之內,就算有區別也相差不大。


    但我之前與蕭……無界所選之地,他為了他的謀劃選得多為偏僻之所,而我是把所有地點寫成紙張抽簽,抽到哪裏算哪裏,因此我們見的人事物會更複雜。”


    顧辭禦笑了一聲:“你不用說得那麽委婉,其實就是我不夠入世,沒真正見人生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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