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露,你等等!”


    少女迎著夜風,發絲隨著步伐起舞,般般入畫。


    可惜,辰峰此時完全無意去欣賞少女的美。


    他的腦子很亂,真的很亂,好似自出生以來就沒有這麽亂過。


    阿妹怎麽突然就……


    罷了,先別想了,追上曉露再說。


    一念至此,他腳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


    春風雖然已經拂過大地,道路兩旁的枯樹已然抽出新枝,然而夜晚,仍然毫無疑問的,是屬於寒冷的領地。


    因為跑動所迎麵而來的空氣突然化作一把把鋒銳的刀刃,割在臉上,疼在胸膛。


    “曉露,你聽我……”


    終於是在一個路口,辰峰的手夠著了少女往後擺動的圍巾。


    他輕輕地將其捏住,然後,接力上前一步,一把從腰部將少女抱起。


    “辰峰,你……”


    此時入夜尚淺,西邊的太陽仍與東方的夜空進行著最後的角力,向這片大地逸散著最後的一絲光芒。


    拳頭重重的垂在辰峰的心口,又緊接著落在了他深入的手上。


    “你……放開……”


    修長的大腿在空中肆意的踢踏,掙紮。


    “阿辰,你給我,放開!放開!”


    少女已是滿心的哭腔。


    又是兩下錘擊,沉悶地擊打在辰峰的心上。


    痛。


    如刀砍,如斧劈,如槍刺,如劍擊。


    “不!”


    沙啞的嗓音,似是磨砂一般。


    他再一次上前,鬆開了曉露的圍巾,另一隻手臂瞬息便至,狠狠的禁錮住了曉露的臂膀,扼殺了她最後的時機。


    “你聽我……唔……”


    女孩在她的臂膀中竭力地扭曲,緊接著,一記響亮的頭槌,正中他的眉心。


    眩暈,一瞬間天旋地轉,翻江倒海,他雙腿一軟,一個沒有撐住,直挺挺的向前倒去。


    視覺瞬間便喪失殆盡,就連聽覺也響起了蜂鳴。


    “別走……”


    他在大腦宕機之前猛地一個發力,接著……


    “咳嗬……”


    就如那次在家中一樣,他的後背重重的觸底,骨架與肺泡的振動使得氣體不受控製的排出,甚至帶出了些許嫣紅的泡沫。


    “疼……”


    意識在迴歸之時,刺痛感便自他的肩胛開始蔓延,但止步於右半。


    “曉露……你”


    他劇烈的喘著粗氣,置於曉露後腦勺上的手肌肉緊繃,但是始終沒有舍得在上麵施加太大的力。


    兩人之間是那麽的近,近到辰峰一低頭,就能看見曉露眼中的自己。


    但二人之間的距離又是那麽的遠,遠到懷中的人瘋狂的想要脫離。


    天邊的那一場角力已然迎來終局,黑夜的落敗,令那片脆弱的金紅徹底的藏下山脊,漫天的星辰落幕,二人之間的一切都顯得更加的黯淡。


    “嗚嗚嗚……”


    低沉的嗚咽,恨意的啃噬。


    借著曉露眸中破碎的微光,辰峰看見了被風吹散,爬滿全臉的淚痕,以及她深埋在肩膀,深深侵入他皮膚的牙齒。


    “為什麽呐,阿辰,這是為什麽呐……”


    嬌軀抽動,聲淚俱下。


    “曉露,相信我,我可以解釋的。”


    “你怎麽解釋,阿辰,她不是你的義妹嗎,可是現在呢!啊?”


    “……”


    辰峰的沉默令曉露眼中的光芒徹底的消散。


    她嚐試著挪動她的身軀,可是四肢與軀幹都被辰峰如見麵之時一樣牢牢地抱住,於是,她隻得又一次高高的揚起自己的頭顱……


    “唔……辰峰……你……唔……我……唔……”


    頭顱並沒有落下,辰峰脖子一挺,染血的嘴唇再一次吻上了曉露,血腥卻香甜的氣息再次於她的口腔內綻放。


    雖然抗拒,但是後腦勺連同整個的脖頸卻被一股溫柔,但無法抗拒的力量壓製著,隻能與那嘴唇一次次的接觸,最後徹底貼緊。


    她的胸脯劇烈的起伏,淚水再一次奔流而出,如有實體的苦澀從身體中滿溢,衝擊最後又徹底消融在了那股腥甜之中。


    甜蜜的窒息感再一次取得了大腦的控製權……


    晚風很冷,但懷抱很暖。


    “咳哈……”


    曉露又一次的淪陷了,她竭盡全力的昂起頭顱,脫離令她沉淪的源泉,但是用去的卻是她最後的力量。


    毫無支撐的俏臉落下,貼在了辰峰的頸側。


    唿吸之間,又為鼻尖提供了奶香的芬芳。


    “騙……子……”


    她此刻的肺活量無法支撐她吐不出一整句話,所以她隻能一點一點的拆分開,一個字一個字的唿出。


    “你明明……說過……愛我……”


    “是的,我沒有撒謊。”


    “那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之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他的語氣急迫,甚至其中夾雜著不間斷的咳嗽。


    “我不信……”


    “那你怎麽樣才能信我。”


    “不知道。”


    辰峰的頭也無力的向後垂去,磕在人行道的地磚上,一陣的頭暈目眩。


    “那你還要走嗎?”


    “……”


    “算了,你說了要走我也不打算放你走。”


    “你!”


    淚水啪嗒,曉露的手擰成了一個拳頭,緊緊攥住辰峰心口的衣物。


    她的眼神銳利,凝視著身下的男人。


    街燈在這一刻亮起,錐狀的光柱落下,恰好照亮了他的麵龐。


    淤青的眉骨,破損的肩膀,滲血的嘴唇。


    狼狽,落魄。到底該用何種詞匯才能形容他現在的狀態。


    她的手鬆開了。


    一股難以名狀的疼痛在心中湧起,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心髒,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劇烈的刺痛。


    心疼,還是不可避免的心疼。


    “阿辰,你說我怎麽就這麽的倒黴,這麽的傻……”


    “……”


    “不對不對,你好像也是這麽的倒黴,這麽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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