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第二天,辰時才頂著豬頭臉起床的雷廣寧,一開門就看到了抱著幾本手抄筆記,對著他擠眉弄眼的薑淮清。


    “薑淮清?你大早上守在我門口幹嘛?”


    “廣寧,你起的還挺晚,我都吃好飯等你許久了。”


    什麽情況?怎麽感覺薑淮清不懷好意呢?雷廣寧警惕地後退幾步。


    “你不去看書溫習,在我門口作甚?”


    “沒時間解釋了,廣寧,把這倆包子吃了,我現在就陪你溫習。”


    “什麽啊,你為什麽要陪我溫習?……喂喂喂,你幹嘛!別進我屋子啊!”


    牛不喝水強按頭,雷廣寧根本無力反抗,隻能被迫和薑淮清一同溫習的一早上。


    一開始他還有些抵觸這種過分的親近,但漸漸的,他就被薑淮清豐富的知識麵給驚到了。


    詩詞文章,還有治國之策,他都能說的頭頭是道。而且,這幾天自己遇到的一些不太明白的難題,聽了他的見解後,總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原來如此,這就是清河學院甲班的實力嗎?一年前他和薑淮清一同申請甲班的名額,但先生偏偏隻讓薑淮清進了甲班,把他塞進了乙班。分明那次月測的文章,他得了中甲,而薑淮清隻是下甲。


    原以為先生在選人的時候有舞弊的行為,所以他一直都很討厭薑淮清,還處處要和他攀比。


    但現在看來,先生選人反而更為公允,沒有因為一次的的月測成績平庸,就把人淘汰。也沒有因為一次月測成績優秀,就貿然把人塞進甲班。


    倘若那次他真的進了甲班,麵對一群這樣變態的同窗,才是他的噩夢吧。


    “嗯?什麽?!薑兄,你說這文武雙治的策略是我大侄女說的?!”


    “是的。先前不知你們的親緣關係,隻覺得茵茵十分聰慧。現在知道你們是叔侄,這才知曉,是你們雷家人本就聰慧。”


    這話雷廣寧可太愛聽了,他就是個喜歡被吹捧的人,現下心裏十分開心。就是說嘛,大侄女和自己都這麽聰慧,說明他雷家根上就有文曲星的血脈。


    心裏高興,但雷廣寧麵上不顯。


    “哪裏哪裏,薑兄過譽了。”


    薑淮清笑笑不說話,他早就看透了雷廣寧,此人小心思不少,但本性還算單純,輕輕吹捧幾句,就可以把他拿捏了。


    就這樣,縣試前最後幾天,薑淮清和莊迴軒輪流幫雷廣寧複習功課,還真給雷廣寧教得信心爆棚,仿佛秀才功名近在咫尺。


    三天後,終於到了緊張萬分的縣試第一場了,雷廣寧和薑莊二人不在同一個考場,因此他隻能一人懷著忐忑的心情,進入考場。


    可能是神經太過緊繃,他竟然無意間踩到了什麽東西,摔了一跤。好在被身後穿著錦緞的公子扶了起來,才不至於太過難堪。


    他忙向那人道謝,結果定睛一看,發現,此人竟是他們蘭溪鎮馬家的公子,馬卓。


    “多謝馬兄。”


    “客氣客氣。”


    道謝後,雷廣寧便緊忙去找自己的位置。隻是,他心中卻不免產生了一個疑惑,為什麽馬卓也能參加考試?


    他記得馬卓也是清河書院的同窗,但他是戊班的。此次縣試,隻有甲班和他們乙班才有些許名額,怎麽他卻也能來參加考試?難不成是使了錢財?


    不過他也沒在想,因為考卷發下來了,他匆匆看了一遍上邊的題目,心髒就開始砰砰直跳。


    押到題了!薑淮清和莊迴軒給他押的題太準了,有好幾道都在裏邊。太好了!!!


    希望後麵幾場都能這麽順利!


    雷廣寧這邊在緊張萬分地應付考試。


    而另一邊,雷茵和她爹卻在孫家笑僵了臉。


    原因還得從今天上午剛進孫家說起。


    因為要參加葬禮,雷茵和雷廣元這兩天特意去殯葬店買了最好的香燭紙錢,又買了幾套顏色素淨的衣服。


    本以為就是後世那樣,和主家寒暄幾句,然後交了份子錢,就等著開席。


    結果孫家位份最高的族長孫淨遠,見到雷廣元後,不斷說著感激的話,好一番真誠道謝。


    最後他還命孫元義,把父女二人介紹給在場所有人。


    於是,雷茵隻能和他爹,還有身旁的何錦書一起,不斷與陌生人寒暄著。


    孫家這場葬禮與其說是單純的給逝去的孫老爺辦的,還不如說這是一個大型的交際宴會。


    除了幾個守在棺材旁假哭的婦女和小輩,幾乎沒有其他難過傷心的人,前來吊唁的所有人也都是說些場麵話,然後自然而然地開始聊生意的話題。


    雷茵想,或許商人皆是如此吧。她家曾經也是做生意的,在前世末世發生後,她們一家也是隻顧自己的小家,沒有給那些親戚太多的幫助。


    喪事吊唁,燒紙錢是必不可少的。雷茵和她爹一起來到棺材前,拿起旁邊準備好的黃紙和紙錢,丟進了火堆裏。


    手上在燒紙,但眼神已經遊移到了旁邊哭喪的人群裏了。


    她仔細看了看坐在棺材附近,穿著孝衣的人,有好幾個都是認識的。


    比如角落裏那幾個小孩,似乎都是孫元義的庶子庶女。還有跪在中間,似乎正在偷吃糕點的胖嬸嬸,正是方若淳。還有一臉病態,靠在母親身邊的孫必先。


    其他的一些,她不認識,但看著應該是臨安縣孫家的人,就比如那個跪在棺材邊,昏昏欲睡年輕公子,不正是買何錦書時,遇到的人嗎?那天他可是買了一個極為漂亮的姐姐呢。


    沒想到,家裏馬上要辦喪事了,他卻還有功夫去買小妾,就是不知,那天之後,他有沒有被孫族長訓斥。


    燒完紙,她走到了孫必先身邊,關切地問道。


    “哥哥,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嗎?”


    孫必先見是這個小姑娘,蒼白的麵色帶上了些許柔和。


    “沒有呢,大夫說我至少還得一個月才能恢複。”


    雷茵像是擔心壞了,眉頭皺的死緊,小手還不斷撓著腦袋。然後她似是想到了什麽,在身前的小荷包裏翻了許久,然後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陶罐。


    “哥哥,這個給你,這是我家的茶葉,用它泡水可以幫助你盡快恢複哦。”然後她小腦袋在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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