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馬車走了不到一半就走不動了,孫元義吩咐馬夫留守在半山腰看守,自己則要背起孩子上山。


    “孫家主,二公子體重更輕些,你來背,我背力氣大,背著大公子。”


    實際上兩個公子年紀隻差了兩歲,體重並沒有很大的區別,雷廣元這樣做,隻是為了方便雷茵悄悄傳輸異能。


    夜裏的山路非常難走,而孫元義一出生就是大戶人家的嫡子,四十多年來,養尊處優慣了,滿身的肥肉,自己一人爬山都很是吃力。


    但他不願輕言放棄,背上這個是他寵了十幾年的孩子,雖是庶子,卻很討他喜歡,聰明乖巧,他這些年一直把他當嫡子培養。


    如果這孩子能挺過這一劫,他一定會對他們母子三人更好一些,以後多為他置辦一些產業,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不要再受這種苦了。


    他把孫思文又往上背了背,以免他沒抓緊,把孩子摔下來。


    寒冷的冬夜,他卻累得滿頭大汗。


    另一邊雷廣元背上,孫必先已經開始有唿吸困難的症狀了,這是神經毒素麻痹唿吸係統的征兆。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雷茵跟緊雷廣元,掀開了孫必先下垂的褲腳。


    木係晶石在手,她小手貼緊孫必先的小腿皮膚,借助自己的精神力,一點一點把晶石裏的異能渡給他。


    天很黑,哪怕一邊緊緊關注著孫必先的方氏都沒注意到。


    馬上要到山寨門口了,卻聽雷廣元背上的孫必先輕咳兩聲,然後“哇”的嘔出一口黑臭的血。


    “不要!!!我兒,你要挺住,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


    方氏急紅了眼,在她看來,她孩子是要不行了,吐了這麽多血,定是被毒素傷了肺腑,怕是要活不成了。


    想她方若淳,府城方知府的庶長女,雖不是嫡出,卻占了長女的身份,在閨閣時,極受父親看中,被當成嫡女在教養。


    雖為了父親的仕途下嫁給臨安縣的孫家,卻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婚後第二年就生了孫必先,因此傷了身體,不能再生育。但她也算大度,給夫君納了許多妾室。夫君對她也是愛重有加,一輩子生活和順。


    她就必先這一個孩子,如珠如寶的養大。為什麽,為什麽老天爺這麽狠心。


    實際上,孫必先隻是看著嚴重,他吐出來的,其實大部分都是被雷茵引導出來的毒血。


    經過這樣的嘔吐,再加上木係異能的調理,他的性命至少是保住了,接下來隻需要大夫把餘毒清除,就能慢慢恢複了。


    而實際上一聲不吭,沒有任何反應的孫思文才是最嚴重的,他已經有些反常唿吸了,隻是,真正關心他的孫元義太累了,沒時間注意到。


    但雷茵時刻關心著這倆傷員,她走到孫元義身後,幫他扶了扶孫思文。


    “孫伯伯,我幫您扶下哥哥。”


    不知是不是自己真的累出幻覺了,孫元義隻感覺小姑娘說完這話後,他背後能的一輕,真的省力不少。


    但怎麽可能呢,四歲的小女孩肯定沒有這麽大的力氣,定是幻覺。


    雷·巨力·茵托住了孫思文,也趁機給他輸送了一些木係異能。


    這個少年她不熟,甚至有可能就是他放的蛇,但現在的他還不能死,孫家雇傭的任務還沒完成,他一旦死在了去縣城的路上,這勢必會給自家鏢行帶來負麵的影響,所以她就大發慈悲,救一救他。


    雖然都是讓木係異能在身體裏遊走,但雷茵對孫思文的異能輸出明顯就敷衍很多。


    如果說孫必先排除了九成的毒素,那孫思文可能就隻會排除七成。


    銀環蛇這種毒,哪怕隻有三成也是很危險的,但她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現在保住他一條命就不錯了,剩下的就要看一會兒的大夫了。


    刀疤臉舉著火把,走在最前麵,壓低聲音向著看門的人說了幾聲,山寨的大門就打開了。


    有人引導著他們進了一個燃著油燈的房間,裏麵擺著一排木床,兩個少年被放在床上,靜靜躺著。


    隻是剛躺床上不久,孫思文也嘔出了一口黑血,差點嗆住自己。


    孫元義忙拿出自己的手絹,輕輕擦拭著他的嘴角,


    “好孩子,堅持住,爹帶你來找大夫了。”


    方氏看了一眼一旁的孫思文,又扭迴臉,緊緊握著孫必先的手。


    不是她狠心,隻是這種時候,她心裏隻能想著自己親生的兒子,這庶子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五六個男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是清瘦的姚青,嘴角帶著一如既往的假笑。


    身後兩個須發花白的老大夫越過眾人,去到兩個昏迷的少年身邊,他們分別摸了兩人的脈搏,眉頭緊皺,又帶了兩分不可置信。


    “兩位小公子是被何種毒蛇咬傷?”


    雷茵拿出了一個灰色的陶罐,從裏麵掏出了一條黑白相間的大蛇。


    孫元義見到這個罐子,瞳孔微縮。


    這個罐子,他似乎是見過的。


    兩個大夫見了這蛇,互相看了一眼,就默契的退下去準備草藥了。


    “小姑娘,你這個罐子……”


    雷茵見他問了,就毫不隱瞞的迴答,


    “這是我和爹爹在發現蛇的那個山頭找到的,因為怕這蛇沒死透,我們就撿了這個罐子把蛇裝起來,沒想過大小正合適。”


    聽到這樣的迴答,孫元義嘴唇抖了抖,還想問些什麽,但看到一旁抹著眼淚的方氏,又閉緊了嘴巴。


    算了,不管了,等思文醒了再問問,或許是他記錯了呢,這種罐子不是很常見嗎,怎麽可能是思文的。思文是個好孩子,一定不會做這種事的。


    兩個老大夫很快帶來了銀針和膏藥,先用銀針排毒,再熱敷,最後在傷口處塗抹上膏藥。


    孫氏夫妻緊緊關注著兩個孩子。


    而另一邊,姚青正笑眯眯的和雷廣元聊著什麽,


    “雷兄真不考慮和我們一同起事嗎?”


    “我們一家隻想過好平靜的小日子。”


    ……


    雙方還在拉扯。


    門口,無聊的雷茵突然被一雙小手捂住了雙眼,


    “嘻嘻,猜猜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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