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駱見皇上目光灼灼盯著他,似欲再聽他繼續解釋,因此繼續說道:“至於當晚之事,便是屬下受太子殿下之命,至禦花園尋找柳大小姐時,見她正失心瘋似的對桐妃娘娘無禮,情急之下,才手刃後將之捉拿入獄。後因擔心下手太重,傷及性命,才會再拿傷藥迴去為其敷上。"


    離駱頓了頓,繼續解釋道:“屬下在為柳大小姐包紮傷口時,全程皆閉著眼睛,請皇上諒臣不得以才如此為之,並非有意要玷汙柳大小姐的名節。"


    皇上嗤笑一聲,說道:“眼下有誰還會在意這叛賊的名節,既然你堅稱不是你劫的囚,那為何天牢過道中,會落下你的物件?"


    離駱再解釋說道:“屬下曾兩次進出天牢,想必可能是未留意時被囚犯扯下,或是匆忙行走間鬆脫掉落在地。"


    皇上再命人取來絛穗,放在掌中觀看了片刻後說道:“朕命尚服局的司飾調查此物件的來曆,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你能跟朕解釋,此物件從何而來嗎?"


    離駱知道該來的終究躲不過,便從腰間取下一隻斷了穗的玉佩,遞交上去,並說道:“請皇上賜屬下死罪,屬下自派駐東宮之後,便私下戀慕太子妃娘娘,心頭無一日不縈繞著娘娘的身影,一日見娘娘在禦花園賞花,無意間從釵上落下一顆珠玉,便悄悄拾起,請人穿在傳家的玉佩絛穗上,以日夜配戴作為念想。屬下無意褻瀆娘娘清譽,請皇上賜屬下一死。"


    皇上沒想到離駱會這樣解釋,怔了一下後仍舊半信半疑,但知道再繼續追問,對於案情,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厲聲說道:“大膽離駱,一個區區護衛居然敢對太子妃心存戀慕,還忝不知恥的當眾說出,朕罰你扣奉一年,仗責一百後即刻調離東宮,駐守東城門,永遠不得踏入皇宮內院半步。"


    離駱叩頭謝恩之後,便退下領罰。皇上見折騰大半天,仍舊案情膠著,毫無眉目,便吩咐禁衛軍全宮搜索,凡進出皇宮者,皆需確查身份,登載簿籍。


    他斷定趙懷落尚在宮中,且極有可能藏匿在叛賊的宮苑裏,他不相信搜遍整個皇宮,還無法將這兩人揪出,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喚吳尾前來,說道:“朕命你悄悄派人,去調查清楚這個離駱的身家底細。"


    憑他坐上這把龍椅二十多年,他直覺離駱與此事定有相關,這也是他留下離駱一條命的原因。隻要有餌,就不怕引誘不出獵物來。


    在雲錦悉心照料之下,趙懷落終於醒來。


    她睜眼發現自己身在一所陌生的房間,雖然是白晝,但緊閉的窗戶擋住了陽光,使得室內陰暗不明,難以見物,隻嗅聞到窒悶的空氣中,彌漫一股黴味混著藥味,又混著一點血腥味的詭異氣息。


    她迴想昏迷前自己身陷牢獄,然後被一個男人馱在背上帶出監牢,再被擊暈。之後就再也沒有記憶了。


    難道她是被救了出來,是三爺救了她嗎?但為何此刻她會在這裏,這是什麽地方?


    她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光線從窗外透了進來,她眯著眼打量著四周,見到除了桌椅跟她所睡的臥榻有經過整理,其他地方竟都布滿灰塵蛛網,什物擺設盡都殘破不堪。


    她透過窗縫,仔細瞧清楚外麵的景致,赫然發現這是她遇襲時,被拖到的那所廢置的宮殿,她就是在這裏被那黑衣人刺了一刀。


    難道是那黑衣人之後又救了她,將他安置在這裏,那黑衣人是誰?為什麽要殺她又救她?


    這時她聽見門咿啞一聲被推開來,一個人身著黑衣開門進入,她忍不住驚唿一聲,隻見那黑衣人拉下麵罩,一張醜陋卻熟悉的臉出現在她麵前,竟然是雲錦!


    雲錦一見趙懷落站在她麵前,雀悅的丟下手中的包袱,跑到她跟前道:“大小姐,你終於醒了。"


    趙懷落問道:“我是怎麽被救出來的,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雲錦開心的迴答道:“是我到皇宮探看消息時,三王爺將我引來此處的,想必是他救了大小姐之後,將大小姐安置在此。你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身子時燒時退,我好擔心你醒不過來,看來三王爺給的藥方極有療效,大小姐現在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


    趙懷落迴道:“我感覺好多了,你可知我是怎麽被救下的,我昏迷的這幾天裏,有發生什麽事嗎?"


    雲錦搖搖頭後說道:“我不知大小姐是如何被救下的,但皇宮這一兩天好像發生了大事,禁衛軍增加了不說,還大肆搜查各個宮院,說要尋找逆賊,連進出皇宮都要搜身登記,還好大小姐你終於醒過來,否則搜查到此處,雲錦隻能拚了性命相抗,來保護大小姐。"


    雲錦說道此處頓了一下,接著殷切的望向趙懷落道:“大小姐,我們想辦法出宮吧。"


    趙懷落心下琢磨,宮裏頭會這麽大肆聲張的搜查逆賊,顯然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已驚動到皇上,所指的逆賊除了她不會有別人。


    如果皇上下令搜索宮院以將她找出,那就意味著他與顧城的密謀尚未被揭露。顧城除非有萬全的把握,否則也絕不會冒險救她,將她藏匿於此。


    那麽她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先知道事情的來龍始末,才能夠思考因應對策。她對雲錦說道:“你現在需要為我辦一件事,設法打聽這幾天宮中發生的事情,然後速速向我迴報。"


    雲錦納悶大小姐為何不先想辦法離開,再慢慢了解宮中之事,方欲開口詢問時,一個人影突然從屋簷竄下,以閃電般的速度飛身入內。


    雲錦正要揮鞭出手,見那直挺挺立在她麵前之人,不是別人,竟是離駱。


    “離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雲錦驚唿問道。


    離駱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雲錦,倉促說道:“我不宜在此地停留太久,將這封信交給大小姐,她一看便知分曉。"


    說罷對趙懷落抱拳一禮,又意味深長的看了雲錦一眼,然後一個閃身,便又躍上屋簷,不知去向。


    雲錦發現離駱身形雖快,卻有些許躓礙不穩,心下納悶,離大哥難道是受傷了嗎?


    隻見趙懷落將書信展讀過後,麵容變得十分凝重,她命雲錦將信箋焚毀之後,便坐在榻上,沉思不語。


    信中顧城簡略交待事件發生的始末,以及皇上已在懷疑趙懷落勾結宮中逆賊,設局陷害太子,桐妃也因為殺侄之仇,對她恨之入骨,與顧戰聯手出局謀害。惟皇上尚未懷疑顧城與此事有關,還委派他派兵保衛東宮,並調查太子乙案。


    如今她的四周敵人環伺,危險重重,顧城必會選擇明哲保身,能幫她的也隻有這些。


    此事既已驚動皇宮,想必一定也傳遍侯府,即使她設法逃出,天下也沒有她可容身之處,更何況她還得報仇雪恨,殺了顧戰及趙清蓮。


    她不能離開,既然眼下已是這番局麵,她就隻能想辦法正麵迎對。


    根據她前世的奪嫡經驗得知,皇上是個老謀深算,心機深藏的人,對顧戰是毫無條件的溺愛與信任,他就算懷疑遍身邊所有的人,也絕對信賴他所設立及調教的太子,這也是前世她與顧戰奪嫡成功的關鍵。


    那這次的事件當中,皇上豈有可能相信顧城,還委派他如此重責大任?先不說皇上生性多疑,根本上不信任諸位皇子,就算他真未懷疑到顧城有謀劃奪嫡之心,憑顧城刻意予人的庸拙印象,皇上也絕不會將此任務委派於他。


    顧城如此精明,為何想不透正因為皇上委此任務於他,更顯示出他的行跡已令其起疑。


    趙懷落又想到,若不是顧城認為皇上已對他無所猜忌,他會再派離駱迴天牢救她嗎?還是就讓她死於顧戰之手?


    倘若離駱明是東宮的人,但實是在幫三王爺的寢宮辦事,那麽那夜對她下的殺手也太重了些,莫非是顧城擔心東窗事發,乾脆借著顧戰之手,順水推舟將她滅口,以免事情爆發之後,後患無窮。


    趙懷落的心思千迴百轉,仍想不出萬全的對策,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得見皇上一麵,方有機會扳迴局勢,他命雲錦道:“你去打盆水來,我要梳洗一番後麵見聖上。"


    雲錦驚問道:“大小姐去麵見聖上,豈不是自投羅網,難道大小姐有想到什麽因應對策了嗎?"


    趙懷落搖搖頭說:“我如今剛醒過來,腦袋混沌得很,你先打水讓我洗洗臉吧,如果我不麵見皇上,是連侯府都迴不去的,這道理你明白嗎?"


    雲錦恍然大悟,大小姐入獄被劫之事,現在侯府一定已傳的沸沸揚揚,他這幾天忙著照顧大小姐,一心想救其出去,竟未曾想到這一點。


    雲錦趕忙打水,侍候趙懷落梳洗。趙懷落邊望著水中倒映的身影,邊思索著麵見皇上時要如何因應,忽然間她靈光一現,即喚雲錦前來,在耳邊悄悄命她去辦一事。


    雲錦聞後大驚,正欲開口表達意見,趙懷落打斷她的話頭,說道:“你莫要多問,照辦便是,然後即刻迴府,切莫再來尋我,這件事情從頭至尾跟你全無相關。"


    雲錦見大小姐態度堅定,心想大小姐是女中諸葛,會如此行事,心中必定已有謀略,遂叮囑大小姐萬事小心後,快步走出冷宮,飛上簷頭,轉眼間就消失的無蹤無影。


    隻見方將頭臉洗淨的趙懷落,居然又在地上摸了把灰,往自己身上臉上擦去,轉眼間她的臉遂變得一片灰黑,身上也都布滿塵土。


    她走到窗邊觀看,似在等待什麽,又似在暗自數著時間,突然他見到不遠的前方,冒出了一叢黑煙,伴隨著喧嘩鼓噪之聲一陣陣傳來,她喃喃對自己說道:“時機到了。"


    接著便緩緩開門,走出了冷宮。


    皇上正在宮中苦思有關太子被陷案,及趙懷落宮中被劫之事,其實仔細梳理,兩者並無直接的關聯及因果,但為什麽他會直覺劫走趙懷落的反賊,就是謀逆陷害太子之人呢?


    他早耳聞趙懷落的身份雖為庶出,過往在侯府中,之所以有如此尊貴崇高的地位,全然是因為她的運籌帷幄,足智多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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