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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酒足飯飽的白露飛上露台上搭建的秋千靜靜地,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的皇城,極目遠眺後,思考著怎麽趁著朱子玉等不備,去找師姐,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淥水淨素月,月明白鷺飛。郎聽采菱女,一道夜歸歌。”


    一道清泉般的聲音被夜風徐徐吹來,白露聞聲望去,臉色立馬明滅不定,這廝怎麽能去而複返呢。


    兩日後不是要迎娶南疆聖女,很忙才對啊。早知道,本姑娘剛才就應該開溜才對,等什麽夜闌人靜。


    哎,世上沒有早知道啊!


    朱子玉抬頭看著與明月相映成畫的白露,久久無法迴神,剛才所有的詩情畫意,此刻都不及天邊月華下的那一抹驚鴻。


    “筆墨紙硯。”


    朱子玉的聲音像落入深湖的石頭,泛起層層漣漪。在小凡子還沒有迴神的時候,小李子已經喜出望外的跑開了。


    筆墨紙硯,難不成這廝此時真的詩興大發,還故意跑來這裏炫耀一番?白露如是想著,望著天邊的明月惆悵極了。


    明月若知心,鴻雁來傳信。三更來相會,摘花行酒令。


    院子裏,小開子和小樂子已經將桌椅和文房四寶鋪好。眾人遠遠的看著王爺作畫,安靜當壁角。


    當然,王爺的目光所極之處,眾人是不敢明目張膽張望的。


    白露一邊晃蕩著秋千,一邊祈禱著師姐能像上次那樣夜襲夜王府,或者朱子玉這廝江郎才盡了,從哪來迴哪裏去。


    許是夜風的安撫,月色的柔美,秋千上的白露漸漸安靜了,不知不覺中整個人都融入了月色。


    白露從胸口掏出一隻短笛,隨著夜風吹奏起來。


    夜王府外,羅中煦帶著夜王府的精銳暗衛再一次抵擋住了鐵木爾一行,對著這個總想挖自家王爺牆角、每晚都來偷襲的草原貴族,夜王府的護衛們頭疼不已。


    你說抓吧,人家每次來之前都很客氣的自報家門,求見杭妃娘娘,且身份尊貴;你說送神吧,人家一言不合就開幹,每次都硬闖,且帶來的人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實力強。


    刀光劍影,乒乒乓乓的聲音忽然被一陣優美的笛聲打斷。


    鐵木爾望著層層屋瓦上,空中那個模糊的身影,豁然開朗。


    “快,給爺去拿個胡琴來。”


    鐵木爾的人見主子停手,連忙收了兵器退了出去,徒留鐵木爾坐在夜王府的院牆上。


    羅中煦帶著眾多護衛和暗衛依舊一絲不苟的守著,生怕鐵木爾來一個聲東擊西、突然襲擊。


    白露的笛聲剛剛落下,一陣柔情蜜意的琴音穿過層層屋瓦而來,就在白露思索這是什麽樂器時,熟悉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嘿,師姐沒來,鐵木爾卻來了,難道師姐真的有了師姐夫就要我了。哼,重色輕妹啊——


    白露的心中無限哀嚎——明月啊明月,你怎能傳錯信?


    歌聲起,蘭汐和小李子的一顆心就不自覺的鼓噪不安,生怕自家主子的魂被勾了去。


    聞聲,朱子玉手上的毛筆一頓,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小連子,你們是吃幹飯的嗎?”


    小連子從黑暗中落了下來,“迴,迴王爺,羅將軍已經擋住了,鐵木爾等人,沒進夜王府。”


    幾息後,朱子玉看著朝歌聲處張望的白露,低沉的說道:“杭妃娘娘想必是悶壞了,傳歌舞。”


    傳歌舞!小連子如蒙大赦,頃刻間飛了出去,臨走前看了一眼小凡子。


    小凡子心裏一疙瘩,杭妃娘娘可不是坐在露台上,而是坐在露台上聳立雲霄的秋千上,這歌舞擺哪裏呢?


    就算是擺在屋頂上,杭妃娘娘也看得不盡興不是!


    可是這屋頂上能擺麽?


    就在小凡子擰巴成苦瓜臉的時候,蘭汐朝小李子耳語了幾句。


    小李子飛快的竄到小凡子身邊,“凡公公,這歌舞嘛,我家主子肯定不怎麽稀罕,而且月色如此之好,打擾了太妃娘娘賞月那就是杭妃娘娘的罪過了。”


    小凡子點點頭,可不是嗎,於那草原賊子鬥樂,不僅會打擾太妃娘娘的安寧,明日又會引起一波流言蜚語。


    “小李子,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有什麽好點子,凡公公記你一功。”


    “聽說我家娘娘的師姐歌舞一絕,娘娘從小耳濡目染,怕是尋常歌舞是入不了你我家娘娘的法眼。不過,昨日出行,發現娘娘對市井玩意很是新鮮。”


    市井玩意兒!小凡子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眼神瞬間亮了,連忙朝王府樂工的院子飛去。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鐵木爾那深情的歌聲,勾起無數少女的相思,夜王府多少個門窗悄悄打開,多少個少女在歌聲裏望著月色追思著心上人。


    這些,白露都不知道。她的腦海裏閃過無數樂器,就是沒猜到鐵木爾手中用的是那種。


    朱子玉放下手中的畫作,忽然朗聲吟誦道:“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好,好,王爺的詩真好。”小李子飛快的喊著,隨即拍巴掌示好。


    一旁的小開子和小樂子見夜王殿下並沒有怪罪,連忙拍著巴掌說道,“真好,奴婢不懂詩句,隻知道這裏邊有主子的名字,就是好。”


    “玉階生白露,真有娘娘的名字哎!”彩雲仔細品評了一番,欣喜的說道,“玉階生白露,不光有娘娘的名字,還有王爺的名字呢!”


    “哎!真是!”春夏秋冬幾個丫頭竊喜不已。


    “寓意美滿啊!”


    追月一臉崇拜的看著朱子玉,喃喃自語道:“隻有玉街才能生白露,那野花野草能成什麽氣候。”


    朱子玉心中高興極了,從來沒覺得朝露院的奴才能這麽有眼力勁。


    白露聽著下邊的七嘴八舌,無語極了原來玉階生白露還可以這麽解,不過,隻要她們開心就好。


    院子裏歡樂的瞬間直線上升,人人喜氣洋洋,白露也跟著高興起來,忽然,一道火光映入眾人的眼簾。


    隻見一個大漢站在屋頂上,對著空中不停的噴火。火光中,幾個身材嬌柔的女子,擺著各種造型,用一個細細棍子玩著無數的盤子。


    雜耍!


    短短兩個字飛上眾人心頭。


    隨著噴火的從屋頂上一躍而下,原本幽暗的院子裏忽然燈火通明,無數人影閃爍。


    有扔飛鏢的,有耍大旗的,有疊羅漢摘花的,隨著銅鑼聲,耍雜技的人群又換了一波。


    白露從空中一躍而下,閃到院子裏早早準備的桌子邊坐下,吃著糕點,高興的呐喊著,“好,真好,蘭汐,快來看啊。”


    朱子玉朝著大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無聲的笑了,大步流星的朝白露走去。


    蘭汐隔著夜空,朝大門口的方向望了望,還好,這招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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