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後,小地主覺得,還是之前為了五百銀元,把吳大虎、王沛林留在身邊失算了。


    要是沒有他們,誰會下這麽大力氣,來殺自己這個小癟三呢。


    望著破爛不堪的龍虎幫,又看了看被炸掉的一條腿,傷口還沒愈合完全,時不時傳來陣陣劇痛,小地主一陣唏噓。


    看來,自己的後半輩子就這麽地,徹底完了。


    就在這時,龍虎幫外傳來了一陣陣汽車鳴笛聲。


    不多時,一輛警車開進了龍虎幫,車輛停穩後,車上下來一名日本憲兵,對正坐在院子中的小地主,問道:“你叫沈勇?”


    “是啊,我叫沈勇,太君你是?”小地主忙問道。


    “我是關東軍營川情報組,小島少佐要見你,你馬上跟我走。”


    “現在?”小地主問道。


    “對,就是現在。”說著,車上又下來兩名憲兵,一人拉著一個胳膊,將小地主抬上了軍車。


    知道這一次,是小島晃大的召喚。


    一路上,小地主反複思量。他清楚,現在自己已經是個廢人,這也許是東山再起的最後的機會,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了。


    下了車,拄著拐杖的小地主,進到小島晃大的辦公室。


    努力站直身子,敬禮道:“小島少佐,前海軍情報處外勤組組長沈勇,向你報到。”


    “沈勇,很好,據我了解,你是一心效忠於帝國的良民,像你這樣的人,隻要好好幹,帝國還是需要的。


    我這邊也需要你這樣的人幫我組建便衣隊,你有沒有興趣啊?”小島晃大道。


    “有啊,有啊,效忠帝國,效忠皇軍,沈勇義不容辭,義不容辭。”小地主連忙說道。


    “很好,很好,不過想做這個職務,至少得遞交個投名狀,立些功勳才行。


    你是營川城的老人,做海軍情報處外勤組組長又這麽長時間,你想想,有什麽功可以立的。”小島晃大問道。


    “這個……”


    小地主一時間不知如何迴答,支支吾吾起來。


    “如果沒有功勞,師出無名,我要你做什麽?”小島晃大冷冷說道。


    “太君小人愚笨,一時半時想不出在哪立功,太君你能不能提醒小人一下。”小地主試著問道。


    “那我提醒你一下。


    現在,營川城有三件案子始終沒有破。


    一件是軍需船被偷襲,一件是貨運倉庫生化疫苗被炸,再一件就是龍骨被盜,


    這三件案子你要是能提供有力線索,一旦破獲的話,那就是大功一件,升官發財不成問題了。


    特別是,我看卷宗發現,其中軍需船被炸案子,你也是當事人之一,當天在碼頭幹活的工人都是你的手下,你好好迴憶一下,一定能相出什麽來。”


    “太君,這三件案子中,軍需船被偷襲的當天,確實是我的手下工人在碼頭裏作業。


    不過,出事之後,這些工人一一被盤問過了,他們都沒有其他地方。


    因為軍需船爆炸,還有幾名工人因此被炸死,我的損失也不小啊。”


    “你說這些我都清楚,卷宗上也寫得很明白。


    不過,當天進出碼頭的中國人隻有你一個,按理說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隻是,皇軍知道你是效忠於帝國的,就沒對你深究。


    你可要再仔細想想,否則不好辦啊。”


    “太君,小的可是一心效忠於帝國,絕無二心啊。”小地主連忙表態道。


    “那你就想想,軍需船被偷襲當天的情形吧。”


    “其實,那天最讓人奇怪的就是,碼頭上的燈為為什麽突然熄滅了。


    如果燈不熄滅的話,那幾艘小船根本接近不到大船,也就無法造成那麽大的損失了。”


    “那你說說,碼頭的燈為什麽會突然熄滅了?”小島晃大問道。


    其實,小島晃大已經看過卷宗,是故意這麽說的。


    卷宗上記錄著:“那天軍需船午夜靠泊,關東軍到監管庫提貨;之後,關東軍發現龍骨被調包,濱崎少佐和藤野上尉一起來監管庫質問,差不多同時,小地主進碼頭來監工;


    濱崎和藤野在監管庫與我們交涉,這時龍骨展示區響來槍炮聲,按登記時間,小地主這時已經出了碼頭。


    如果碼頭登記時間沒有差錯的話,基本可以排除,是小地主破壞的碼頭電閘。”


    ……


    可即便如此,小島晃大還是這樣質問小地主,就是逼著他好好想想,爭取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太君當天我離開碼頭,大家都看的清楚,一定不會是我的啊。


    不過,我還是覺得人為可能性最大,很有可能有人動了手腳。”小地主連忙說道。


    “確實像你說的,有人動了手腳。


    後來查看證明,是有人拉斷了電閘導致燈光熄滅的。你想想,這個人會是誰呢?”小島晃大盯著小地主,問道。


    “據我所知,為了保證給養船的安全,興茂福碼頭兩天前人員全部撤出了。


    這麽看來,興茂福碼頭裏麵的人動手可能性不大。除非碼頭裏有人藏著,並沒有出來。”


    “並沒有出來?那會藏哪?”小島晃大說道。


    “碼頭都被皇軍接手了,往哪藏啊?所以我說,碼頭裏的人做的可能性不大。”


    “不是碼頭的人,會是誰?”小島晃大接著問道。


    “軍需船到達當天,出來皇軍外,中國人隻有這些碼頭工人了。這些工人已經排查過機會,沒有任何人離開過岸邊,不可能是這些人幹的。”小地主說道。


    “這個不是,那個不是,到底會是誰?”小島晃大問道。


    “小島長官,在碼頭爆炸前,龍骨展示區先發生槍戰,我當時正好離開碼頭。


    當時碼頭閘口一片混亂,會不會有可能在這個時候,有人趁亂潛入了碼頭裏麵?”小地主說道。


    “你說的可能性也有,不過當時的記錄,閘口的人並沒有離開崗位,都在閘口看著。


    而這個時點除了你離開碼頭外,隻有上士藤田盡到過碼頭,沒有其他人進出的記錄。”


    小地主努力迴憶當時的情況,撓了撓頭說道:“我模模糊糊記得,當時確實有人進閘口,好像不是一個人吧。”


    “不是一個人?還有誰?”小島晃大眼睛一亮,問道。


    “我當時往外走,天還黑,根本沒看清進碼頭的人是誰。


    不過,應該不是一個人。”小地主說道。


    “你確定?”小島晃大問道。


    “這個?我確定!”小地主點頭道。


    “這個情況,之前你怎麽沒說過?”小島晃大問道。


    “之前,幾位太君問的都是我的行蹤,我就按他們的問話說了。


    今天,小島太君你讓我從頭到尾梳理這件事,我才想到的。


    小島太君,我覺得問一下那個傳令兵就可以了。”小地主說道。


    “這個我立刻安排,你還有沒有要講的了?。”


    “其他的,我現在還沒想起什麽,我迴去再細想。


    要是沒猜錯,跟著藤田上士一起到碼頭的,一定是看守龍骨的人,看守龍骨的人中一一查問,應該可以查出來的。”小地主說道。


    “嗯,小地主,你很有用,你下去領賞吧,有事我再來找你。”小島晃大說道。


    “駭!小島長官。”小地主拄著拐杖說道。


    ……


    小地主的一番話,令小島晃大茅塞頓開。


    不過,現在一個最大的問題,據他所知,藤田在後來戰鬥中陣亡了。


    沒有了藤田這個證人,想找出這個跟他一起進碼頭的人,難度一下大出了許多。


    想到這裏,小島晃大有打開了當時的卷宗,上麵記詳細錄著碼頭上幾個人的筆錄:


    小野一郎:“聽到槍聲之後不久,看守龍骨的傳令兵慌慌張張來到監管庫,說關東局和海軍打起來了,濱崎和藤野立刻命令碼頭上的關東軍去支援。


    當時,我和小泉也是十分不解,即便關東軍與海軍有分歧,也絕不會輕易動武,弄不清為何打了起來。


    過了不到十幾分鍾,碼頭上的探照燈突然熄滅了,我覺得不好,讓小泉馬上通告關東軍加強防衛,可還是沒來得及,幾分鍾後,軍需船被炸。”


    ……


    這麽看來,當時過來傳令的隻有藤田一個人,而碼頭記錄也僅有一個人。


    可小地主為什麽說,當時不是一個人呢?


    難道是他有意邀功?


    現在藤田已經陣亡,沒有了人證,現在想找出這個人,就太難了。


    不過,現在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排查與海軍一起看守的龍骨的水警部隊,查一查當時是誰跟著藤田到的碼頭。


    也許,這個人就是偵破給養船被炸的關鍵,抓到他,一起都應該活了。


    ……


    營川櫻墅,中村櫻子臥室。


    吃過晚飯,中村櫻子把耿直、徐曉蕾和趙玫都叫到了樓上。


    趙玫說道:“櫻子,你們要是談軍事要事的話,就不要喊我了,我知道多了,不好。”


    “坐著吧,這事和你有關。”中村櫻子靠在床頭,說道。


    “什麽事?”


    “過了二月二,營川北岸的土地也要開化了。


    礦業公司北岸石油勘探,開始要進行了。


    下午,我收到的遠東司令部的線報,說南京政府要派出殺手,刺殺趙博淵教授和徐成教授,以破壞石油勘探。”


    “刺殺我父親?為什麽?”趙玫問道。


    “現在局勢看起來風平浪靜,實際上已經是暗流湧動,更大的戰爭已經在醞釀之中了。


    要想擴大戰爭範圍,後勤供給是重中之重,而原油是帝國最為緊缺的資源,南京政府擔心營川北岸勘探出石油,


    那樣的話,有了後勤保障,那更大的戰爭就一觸即發了。”


    “原來是這樣,不過無論是我爹還是曉蕾的哥哥都不是政客,為什麽他們還是要要刺殺他們呢呢?”趙玫不解道。


    “應該是為了一了百了吧。


    正因如此,北岸石油勘探將由憲兵做護衛隊,全麵保護趙教授、徐教授和長澤教授三個人的安全。


    除了他們以外,你的露絲阿姨和弟弟都要搬迴警署招待所,不在寶和堂驛站住了。”中村櫻子道。


    “我爸爸知道嗎?”


    “已經通知他了,明天全家就搬到警署招待所。


    對了曉蕾,為了安全起見,你哥哥一家這段時間也搬到警署招待所,兩家都住在那,也算有個照應。”


    “行,有照應就好。櫻子,有件事我弄不明白。”趙玫問道。


    “什麽事,趙玫?”


    “我爸爸都說過,即便勘探到石油,按現在營川北岸的地質結構,現在的技術條件,根本無法開采。


    既然是這樣,南京政府為什麽還著急一定要殺了這幾名技術人員呢?”


    “小玫姐,這就是心理戰,有沒有,和能不能開采是完全連個概念。即便現在采不出來,不代表以後也采不出來。


    隻要勘探到石油油脈,在心理上就占了上風,特別是這次石油勘探的三名專家都是業內精英,他們得出的結論,是很權威的。”


    “櫻子,你的意思,即便沒有勘探到,也要說勘探到了?”徐曉蕾問道。


    “那可不行,紙包不住火,一個謊言需要更多的慌言來圓謊,不值的。


    再說,這三名教授都是有一定權威的,更不能讓他們造假了。


    耿直,清宮寶藏的事之後,你就要把精力放在是有勘探上吧。


    這一迴,不用你再去管礦業公司運營了。


    等興亞銀行新的日方代表到了營川,還是讓曉蕾管,那就安心保護幾名教授的安全。知道嗎?”


    “哦。我知道。”耿直應聲道。


    “櫻子,你這也太狠了吧,我們堂堂的營川商會會長,營川礦業公司老總,去做保鏢了。”徐曉蕾嬌笑道。


    “曉蕾,你來管挺好,我還是做我能做好的事吧。”耿直握了握徐曉蕾的手,說道。


    “耿直哥,我怎麽看,你現在越來越像櫻子說的那樣,扮豬吃老虎,開始吃起軟飯來了?”


    “我可沒那麽差勁,軟飯我真的不想吃,不過你、櫻子還有趙玫,在你們擅長的地方實在太厲害,我是什麽都行,什麽都做不到你們擅長領域的那個高度。


    這麽看來,我給你們打下手,再合適不過了。”耿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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