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川,寶和堂。


    迴寶和堂之前,耿直和中村櫻子到興亞銀行接徐曉蕾的時候,中村櫻子和徐曉蕾在銀行辦公室,又細細研究了一下,營川礦業公司未來股權的事。


    礦業公司總資本啟動金為兩萬銀元,其中一萬銀元是這一次從各個商行湊來的贖金,另外一萬銀元由海軍情報處出資。


    鑒於目前海軍情報處拿不出這筆錢來,暫時做掛賬處理。至於,海軍情報處什麽時候出這筆錢,在商言商其實大家都明白,海軍情報處就是吃著幹股,拿著商行這一萬銀元做生意。


    不過,這麽好的買賣能跟著喝一杯羹,也是好的,中村櫻子和徐曉蕾估計,應該不會有不同意的。


    真要是有那麽一兩家不想幹,也可以將他們的股份轉讓,不會沒人往裏投的。


    二人仔細商量一番後,覺得沒有什麽問題了,方才離開興亞銀行。


    耿直的心卻沒放在這裏,這種事有中村櫻子和徐曉蕾張弄就行了,自己沒必要參與。


    他想著是,赤山寨那邊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晚上六七點了,平川樹人還沒有從赤山寨迴來,要是沒猜錯的話,赤山寨這幫人一定是被日本憲兵咬住了。


    那樣的話,日本人很有可能會發現路吉慶的老巢,赤山寨真的有可能全軍覆沒了。


    如果是因為救姐姐,赤山寨被日本人剿滅,耿直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自己在助紂為虐。


    之前,徐曉蕾安排張一手提前到赤山那邊踩點,必要時候施以援手暗中保護,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是否和赤山寨的人聯係上。


    畢竟自己不在現場,著急也沒有用,隻能等到平川樹人或是張一手迴來,有了新的消息,才能再做打算。


    ……


    晚上七點多,耿直帶著中村櫻子和徐曉蕾,才到了寶和堂。


    這麽多天的提心吊膽之後,耿家人終於能團聚一堂,吃上一頓難得的團圓飯。


    耿娟在天光醫院輸完液之後,便被爹娘接迴了寶和堂。


    沐浴更衣後,精神較之前好了許多。


    一場大劫,死裏逃生,耿娟的心情也舒展許多,不再像以前常寧被抓時,一臉愁雲了。


    見到徐曉蕾和中村櫻子進到屋裏,耿娟連忙迎上前去,對中村櫻子畢恭畢敬地說道“櫻子小姐,這迴我能死裏逃生全靠了你,姐姐謝了。”


    “姐姐,我和耿直都頂好成親的日子了。以後都是一家人,別小姐小姐的,多生分。以後姐姐和阿姨一樣,叫我櫻子吧。”中村櫻子笑道。


    “那姐姐就不客氣了,以後就叫你櫻子。我這個脾氣強,有時候不知好歹,以前有哪塊不周的地方,還請櫻子見諒。”


    “姐姐,我不是說了嗎?一家不說兩家話,耿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跟我不用客氣的。”


    “對對,都是一家人,還那麽客套做什麽。曉蕾,櫻子,快坐快坐。”劉梅蘭接過話來,說道。


    ……


    不知什麽時候,耿家的飯桌由圓桌換成了長桌。


    長桌的一側,耿廣陵坐在正中,耿直和耿娟分別坐在他的兩邊;長桌的另一側,則是劉梅蘭坐在正中,徐曉蕾和中村櫻子坐在她的兩邊。


    之前,耿老太爺耿廣陵跟劉梅蘭提過,前幾次中村櫻子出席的家宴,他多少有些別扭。


    中村櫻子位高權重,不過畢竟是晚輩,未來的兒媳,沒法安排到上座。


    可不把她安排到上座,耿廣陵又覺得不舒服。商海沉浮這麽多年,習慣了與政要打交道,總覺得中村櫻子在他下首,有些不習慣。


    另外,兩個未來兒媳,不能厚此薄彼。


    如果厚待了中村櫻子,耿廣陵和劉梅蘭又擔心徐曉蕾心裏不舒服。


    思前想後,劉梅蘭便想到這個主意。


    現在常寧不在,耿家的家宴一共就六個人。


    把圓桌換成了長條桌,耿廣陵、劉梅蘭和耿娟坐一邊,耿直、徐曉蕾和中村櫻子坐在一邊,這樣的話,之前的顧慮就迎刃而解了。


    耿老太爺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把家中正廳原來的大圓桌,換成了長條桌。


    今天,劉梅蘭並沒有按著之前的想法安排落座,而是一手拉著一個未來兒媳,坐在了她的身邊,耿老太爺和耿直、耿娟坐在了另一邊。


    這樣也不錯,劉梅蘭又能和未來的兒媳多親近了。


    酒菜很快擺了上來。


    冬季,營川城各家各戶大多五點多鍾吃完飯。


    在醫院的時候,耿直就跟劉梅蘭說了,他們來不了太早,來之前提前通知一下。


    現在,寶和堂按上了電話,溝通起來倒很方便。


    耿直他們坐下不久,熱乎乎的飯菜便端了上來。


    菜過三巡,徐曉蕾開口道“耿叔叔,有件事我跟你商量一下。”


    “曉蕾丫頭,有什麽事,你盡管講,我能做到的,照做就是。”耿廣陵放下碗筷,說道。


    “耿叔叔,是這樣。


    這一迴為了救姐姐,一共從營川各商行籌集了一萬銀元的贖金。


    姐姐現在平安歸來,這一萬贖金除了少量被赤山寨土匪拿走外,大多已經被追迴。


    這一萬銀元中,興茂福和寶和堂各兩千銀元,剩下六千銀元是在其他商行籌集的。


    你也知道,這一次,海軍情報處出動了大量兵力來救姐姐,如果沒有什麽說法的話,櫻子那邊也不好交代,被扣上損公肥私就不好了。


    故而,這一萬銀元隻能留在海軍情報處,作為本次行動的收益了。


    之前耿直哥說,要把這一萬銀元的債務落到寶和堂身上,有錢了慢慢還。


    我和櫻子都覺得不妥。一萬銀元畢竟不是小數目,還起來會非常吃力。


    白天,我和櫻子反複研究,想到了把這一萬銀元作為股本入股營川礦業公司的辦法。這樣的話,錢還留在了海軍情報處,不授人口舌。這些借款的商行也能參與到礦業公司的生意中來,一舉兩得。


    我已經答應櫻子,把興茂福的兩千銀元作為股本入股礦業公司。


    耿叔叔,你看寶和堂的兩千銀元是否也入股?”


    徐曉蕾一口氣把她和中村櫻子商量好的事,說了出來。


    耿廣陵聽後,連忙說道


    “好好,當然好了。


    現在海軍情報處的買賣,通訊商行、興亞銀行還有溫泉會館,每個生意都賺錢,多少商行挖門盜洞想入股呢。


    雖然這些買賣都是情報處賺大頭,我們這些商行賺小頭。


    不過,這個世道,能賺些小錢,維持生計就是好買賣了。


    我同意,我同意。”


    “是啊,櫻子,曉蕾,你們不知道,現在不知道多少人想通過我和老爺的關係,認識上你們呢。這樣的好事,誰能不幹啊。”劉梅蘭笑道。


    “耿叔叔,劉姨,既然是這樣,那就這麽定了。明天我再一一找其他借款的商行談談,看看他們的意思。如果實在他們不想入股,股份可以轉讓給其他商行。”徐曉蕾笑道。


    “好好,就這麽定了。要是有轉讓股份的,就先緊寶和堂來。雖然現在生意難做,但是家底還在,沒問題的。


    我兒耿直身手好,學業有成,樣樣都不錯,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等曉蕾你進門了,不不,我說錯話了。是耿直和你成親了,寶和堂的事以後就你來定了,我絕無二話。


    寶和堂外麵有中村長官掌舵,家裏曉蕾丫頭經營,我就放心了。”耿廣陵道。


    “耿叔叔,你怎麽還叫我中村長官啊?不是說好了嗎?也叫我櫻子了。”中村櫻子淺笑道。


    “習慣了,成親之後再改吧。”耿廣陵應聲道。


    “櫻子,他叫你中村長官都叫習慣了,估計一時半時也改不了,不改就不改吧。”說著,劉梅蘭將中村櫻子的玉手,牽在了手裏握了握。


    “櫻子,我娘都這麽說了,就這麽樣吧。”耿直笑道。


    “這地方哪有你說話的份,你要是有些出息,還用你爹這麽操心嗎?現在有了櫻子和曉蕾在,我和你爹才算安下心。”劉梅蘭連忙斥責道。


    耿直心裏清楚,自己的娘是通透的人,當著徐曉蕾和中村櫻子的麵斥責自己,就是變相捧著未來兒媳。


    自己的娘為自己能過好,算是操碎了心,讓她說兩句就說兩句吧。


    於是,耿直低頭吃飯,不再言語了。


    這時,耿娟開了口,說道“櫻子,我想問問,耿直他姐夫關這麽長時間了,有沒有辦法放出來?


    你也知道,我現在也有了身孕,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看不到爹啊。櫻子,你位高權重,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


    中村櫻子料到,這頓家宴要是耿娟在場的話,一定會問起常寧的事。正要開口說話,卻被耿直把話接了過去


    “姐姐,剛才你被救出來的時候,我見你身體虛弱,便沒有直言。告訴你一個消息,姐夫已經逃跑了,現在下落不明。”


    “什麽,你姐夫逃跑了?”耿娟聽到耿直的話,心中一驚說道。


    “是,逃跑了。”


    “耿直,怎麽逃跑的?你跟大家說說。”劉梅蘭接口道。


    “是這樣。


    前天海軍總部有令,將部分犯人從營川海軍監獄移至旅順海軍基地。


    在交接犯人的時候,姐夫趁人不備,跳到了大海裏,到現在下落不明。”


    “跳海裏了?天這麽冷,那不是死定了。”說著,耿娟眼淚嘩嘩流了下來。


    耿直見姐姐痛哭起來,便安慰道“姐姐,你別忘了,姐夫是西海關水性最好的,在營川城也沒幾個比他強的。


    這些年,姐夫每年都在遼河遊上幾個來迴,隻要水麵不結冰,入冬水很冷的時候都在河裏遊過。


    憑姐夫的水性,不可能被淹死的。”


    “是啊,是啊。


    我記得當年耿直還和常寧比試過水性,雖然常寧最後輸了,不過也是相當了得的。


    娟子,你放心吧,常寧他不會出事的。”


    劉梅蘭也安慰道。


    “可要是沒事的話,他怎麽不迴來見我?”耿娟抹了抹眼淚說道。


    “姐姐,現在姐夫成了通緝犯。別說迴家,連滿洲國都待不了了。


    我估摸著,怎麽也得過個年八的,風聲小了,才能找機會來見你。”耿直說道。


    聽到耿直和劉梅蘭的話,耿娟心情平複的許多,說道


    “我和你姐夫成親六年了,一直沒有孩子。


    現在終於有了,他卻不在身邊了。


    等有一天,你姐夫迴來找我,突然我有了個孩子,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娟子,那還不是好事。


    夫妻重逢,又添了一子,是喜上加喜。


    不過,你弟弟也說了,現在全滿洲都在通緝常寧,估摸他得躲些時日。


    等風頭過了,櫻子再幫他疏通疏通,不會有事的。”劉梅蘭又握了握中村櫻子的手說道。


    中村櫻子清楚,這時候,自己要表個態了。


    於是開口道“阿姨,姐姐,你們放心,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竭盡全力,爭取讓姐夫免除罪責。”


    “櫻子,那姐姐就先謝謝你了。”


    “姐姐,我都說了,咱們是一家人,自家人當然要為自家人著想,你說是不?”中村櫻子說道。


    ……


    這頓家宴吃的時間不長,不到九點,耿直、徐曉蕾和中村櫻子便迴到了櫻墅。


    劉梅蘭很想讓他們留在寶和堂住,不過中村櫻子心裏赤山寨那邊,怕平川上尉聯係不到她,便謝絕了劉梅蘭的挽留。


    幾人洗漱之後,一起迴到中村櫻子的房間。


    中村櫻子靠到床頭,對耿直說道“沒想到耿大少爺也會撒謊啊,以前我怎麽沒看出來呢。”


    “我可沒撒謊,我姐夫確實是跳海逃跑,隻不過我沒說是從甲板那麽高的地方跳海而已。


    我倒是覺得,按我姐夫的水性,應該不會被淹死。”耿直坐到床邊說道。


    “他就算不死,逃獄也是重罪,不被處死就是萬幸了。


    不過,你這麽一說,你姐姐倒是有了念想,應該不會太傷心了。”中村櫻子後背往床頭靠了靠,說道。


    “耿直哥,剛才姐姐說,你為了保護她,為她擋了一槍,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事啊?”徐曉蕾關心道。


    “事倒沒有太大的事,子彈並沒穿透防彈衣,我也是撿了一條命。


    不過,狙擊槍的子彈力道還是很大,打到身上就算沒有穿透防彈衣,也是十分疼痛。


    當時,我就痛暈過去了,現在,後背還疼呢。”耿直揉了揉後背說道。


    “耿直哥,我知道你想救姐姐,不過,以後再做什麽決定,想一想還有咱們這個家。


    你要是今天這麽一命嗚唿了,櫻子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了父親,我呢,連個孩子都沒給你留下。”


    徐曉蕾一臉嚴肅地說道。


    “知道了,下一次注意還不行嗎?當時,如果我躲了,這一槍一定會射中我姐姐,那樣的話我家人會多傷心。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嗎?”耿直低著頭說道。


    “我們的耿大少爺這輩子就是命好,從小就含著金湯匙長大,長大了還有這麽多人惦記,和你比,我這二十年算是白活了。”中村櫻子心裏似乎有氣,粉嫩的玉足重重踢了耿直一腳。


    “櫻子,你怎麽又動手了。”耿直揉了揉被踢處,說道。


    “踢你,是讓你長點記性,以後想著還有一個家。


    今天你去赤山寨折騰了一天,估計現在也累了,今晚就不用你陪了。曉蕾,你是跟我一起睡,還是和他一起睡?”


    “讓他自己睡吧,咱們一起住。”徐曉蕾笑道。


    “這樣好,我覺得,以後就咱們兩個一起睡得了。有心情了,就跟耿大少爺親熱一下,多好。是不是啊,耿大少爺。”中村櫻子睨了耿直一眼說道。


    “這事,你們定,反正在家你們說什麽我做什麽,我先過去了。”耿直知道,要是再呆著,不知道會被數落成什麽樣子,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耿直倒不是懼內,隻是覺得,這樣什麽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也挺好。


    中村櫻子有權有勢,徐曉蕾又能精打細算,大事小事都不用自己操心,自己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行了。


    可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一想到中村櫻子是日本人,還是日本人軍官,耿直的心便惴惴不安起來。


    萬一有一天自己身份暴露,或者中村櫻子的行徑嚴重威脅到組織和同誌們的安危,到那時該怎麽辦?


    耿直不願想,也不敢去想。


    雖然,耿直已經離開了地下組織,可他始終把自己當成組織的一份子,無論什麽時候,組織利益都是高於一切的,哪怕是割舍不下的情感。


    幸好,最近一段時間,在營川潛伏的同誌行事十分謹慎,沒有被敵人發現。


    中村櫻子的精力又大多放在了複興社身上,這樣你死我活的敵我矛盾還沒有出現。


    平躺在床上,今天被狙擊槍射中的部位又開始劇痛起來。


    射中的子彈,在現場被耿直拾了起來。


    迴來路上,耿直仔細比對,可以確定這枚子彈與之前刺殺川口仁和的子彈是一個型號的槍射出來的。


    這麽遠的距離能一擊而中,可見槍法的準度。


    如果這樣的人能收為己用,那是如虎添翼。


    不知道,張一手有沒有跟劉二水他們聯係上。


    以前,讓他們加入西流鋤奸團,時機不夠成熟。


    畢竟劉二水包括赤山寨心氣都很足,不會輕易聽命於別人。


    這一次被日本人攻擊之後,即便擺脫日本人的追蹤,也將損失慘重,一時恢複不了元氣。


    錦上添花,總趕不上雪中送炭,這時候能拉他們一把,爭取過來就會容易很多。


    想著想著,耿直愈發睡不著了。


    伸手從床頭櫃裏,又摸出了中村櫻子送他的那兩柄匕首。


    這兩柄匕首中村櫻子送給他之後,他一直在寶和堂存放。


    後來在櫻墅常住了,他就帶到了這邊。


    中村櫻子也時常拿去端詳很久,畢竟是母親遺物,睹物思人,默默神傷。


    睡不著的時候,耿直也經常拿出來看看。


    想著想著,耿直又想到了中村櫻子的身世。


    按孫掌櫃所說,他和櫻子母親發生關係那次時間,與櫻子母親懷上櫻子時間相近。


    難道櫻子真的會是孫掌櫃的女兒?


    如果櫻子是孫掌櫃的女兒,不再是日本人,那爭取過來簡直易如反掌。


    到那時,自己和櫻子相處就不用這般半真半假,過的這麽累了。


    至於勝利之後,自己是和誰在一起生活,那是以後的事了。


    無論是櫻子還是曉蕾,都不是尋常女子,她們一定會找到好的解決辦法。


    耿直拿著棉布,反複擦拭著兩柄匕首。


    根據他之前的密度分析,可以斷定,匕首的手柄是空心的。


    如此短小兵刃,為何要大費周折,做成空心手柄,令耿直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作為高麗最高水準的鑄劍世家,做成這樣就是傳承吧。


    不知不覺間,耿直握著兩柄匕首睡了過去。


    ……


    突然,樓下一陣陣電話鈴聲將耿直驚醒。


    耿直心裏清楚,這個時候有電話進來,一定是赤山寨那邊有信了。


    於是,耿直連忙起身,穿上外衣,出了臥室,快步下到一樓。


    此時,中村櫻子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著平川中尉的匯報。


    臨行前,中村櫻子跟平川樹人特意囑咐過。


    從赤山寨迴來,無論多晚,都要向她匯報剿匪的情況。


    時間已經是下半夜兩點,按中村櫻子的交代,平川一迴營川,便第一時間向中村櫻子匯報。


    十多分鍾之後,中村櫻子放下了電話。


    耿直見狀,連忙端了杯熱水過去,問道“櫻子,平川上尉那邊來消息了?”


    “是啊,為了等他的電話,我一直沒怎麽睡著。現在聽完匯報,不管好壞,倒是安心了。”中村櫻子打著哈欠,說道。


    “怎麽樣?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耿直坐到中村櫻子身邊,問道。


    “不好不壞吧。


    這一次,把路吉慶的老巢端了,不過路吉慶應該是覺得不妙,提前逃跑了。


    路吉慶的兒子路連山被帝國的憲兵追的走投無路,跳崖自盡,現在生死未卜。


    赤山寨其他的人,抓的抓,死的死,這一戰下來,赤山寨想恢複元氣很難了。”


    “那抓沒抓到劉二水?”耿直問道。


    “沒有,據俘虜交代,劉二水和路桂蘭還有五六個人,見情況不妙就提前撤了。具體逃到哪裏,他們也不清楚。現在帝國的憲兵已經從山上下來了,小地主和路吉慶接著在山上搜索,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了。


    另外,據俘虜交代,赤山寨的土匪,包括路吉慶、劉二水在內,一共也就剩下十多個人了。可以說,此次行動,赤山寨的匪患基本鏟除了。”


    中村櫻子一口氣把平川樹人匯報的內容,給耿直講了一遍。


    耿直聽到這個消息,不算在他意料之外。


    山寨大部分人被殲不是好消息,不過主要成員漏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其實,要不是這一次劉二水獅子大開口,赤山寨的人又見錢眼開,不會下場這麽慘。


    雖然日本人狠毒狡詐,不過,他們自身也有問題。


    正如徐曉蕾對自己說的那樣,把這些人拉到革命隊伍裏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走,不能操之過急。


    想到這裏,耿直撫了撫中村櫻子的肩膀,說道“櫻子,既然已經有了消息,你就放心迴去睡吧。”


    “讓這一個電話鬧的,還真有些睡不著了。耿直,去你屋子躺一會兒,你陪我說說話。”說著,中村櫻子起身上了樓。


    進到耿直睡的房間,中村櫻子見自己送給耿直的兩柄匕首放在床頭,便問道“怎麽?你又看這兩柄匕首了?”


    “是呀,我總覺得,你娘臨終把這兩柄匕首留給你,一定有什麽深意,隻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


    耿直將兩柄匕首拿到手中,說道。


    “那你說說,能有什麽深意呢?”中村櫻子坐到耿直身邊,問道。


    “櫻子,你說,這兩柄匕首會不會和你身世有關?”耿直握了握匕首,說道。


    “我的身世?”


    “對,你的身世。


    孫掌櫃和你母親發生過男女關係,而發生關係的時間又和你娘有你的時間相近,也許……”耿直知道,有些話不能在掖著,得說出來。


    沒想到,他正準備說出口的時候,中村櫻子將他的話打斷,說道


    “沒有證據的話,還是藏在心裏的好。


    無論我親生父親是誰,我現在就是中村浩介的女兒,這是不能改變的,也是我不想改變的。這個身份對於我,對於咱們這個家,甚至寶和堂、興茂福都很重要,不能改的,你明白嗎?”


    中村櫻子斬釘截鐵的一段話,堅定且不留一絲餘地。


    可見,她已經權衡過利弊,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了。


    “我明白。”耿直點了點頭說道。


    “記住,孫掌櫃和我母親的事,隻能咱們三個人知道,不能傳給第四個人,以後也不要再提了。”中村櫻子十分嚴肅地說道。


    “我知道。”


    “知道就好了。


    這一點你就不如曉蕾,我要是不提,她就從不提這件事。


    好了,我困了,不迴那屋了,你抱著我睡吧。”說著,中村櫻子躺到了床上。


    耿直見狀,關上了燈,抱著中村櫻子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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