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心倒談不上,不過,今天下午的會議,坐的時間太久。胃口十分不舒服,我也不方便出去吐,惡心的不得了。”


    “你做過大夫,比誰都清楚,頭胎前三個月反應都很大。能休息就多休息,不能像以前了。”徐曉蕾說道。


    “現在裏裏外外都指望著我,哪裏能閑的著啊。對了,有件好事我要告訴你。上午,我父親給我發了函電,春節前,印製滿洲國券的製幣機器,就要運到營川興亞銀行。機器組裝完畢,春節之後就能印製錢幣了。”


    “這太好了。你也知道,咱們的銀行資本金太少,靠利息差維持正常運轉確實入不敷出很困難。如果能把印製滿洲國券的業務拿到手,印製費就是一筆可觀的收入,銀行運營的壓力會小很多。”徐曉蕾眼睛一亮說道。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什麽事有好的一麵,就有壞的一麵。印製滿洲國券書雖然是個肥差,但對安保要求極高。估計複興社包括地下黨都會盯上這裏,咱們的壓力又會大出很多了。”


    “櫻子,按理來說,印製錢幣,中央銀行應該會派專門的保安部隊,來保證錢幣安全,我們幹活不就完了?”耿直問道。


    “想的倒輕巧。按理說,印製貨幣,就應該在新京的中央銀行印。我父親和中央銀行的江口副行長是老相識,就把這個肥差交給了咱們。當然了,這裏麵他的好處也不少。放到營川印製錢幣,在銀行內部本來就爭議很大,是江口副行長力排眾議,才把部分印製錢幣的工作叫到了我們這裏。這種肥差,不知道多少人眼紅,都等著看熱鬧呢。就算派專業部隊來,我們也得上心,否則,好事就變壞事了。”中村櫻子靠了靠沙發說道。


    “櫻子,照你這麽一講,我都有壓力了。”徐曉蕾道。


    “所以嘛,想歇歇,她太難了。”中村櫻子長長歎了口氣。


    “其實你就是太要強了。以前倒沒什麽,現在都懷孩子了,也不知道放鬆一下。”


    “我不能放鬆的,我放鬆了,沒權沒勢了,你和耿直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中村櫻子喃喃道。


    就在這時,櫻墅大門口傳來敲門聲。耿直走過去打開門,隻見趙玫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盒點心。


    徐曉蕾見趙玫進到屋裏,說道“趙姐姐,你過來了。”


    “是啊,昨天臘八節,我爹地讓我迴去吃頓團圓家宴。今天沒什麽事了,我就過來了。你還別說,這櫻墅一按上鍋爐,屋裏好暖和,比燒火炕住著舒服多了。我買了一盒四遠香的糕點,曉蕾、櫻子你們也來嚐嚐。”說著,趙玫也坐到沙發。


    見趙玫過來,中村櫻子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喜。可又沒有辦法,隻能睜一眼閉一眼,讓她在櫻墅住著。


    見趙玫遞過來糕點,中村櫻子說道“四遠香的糕點確實不錯,不過我現在有了身孕,吃不進油膩的東西,你和曉蕾吃吧。”


    中村櫻子有意無意又提起自己懷了孩子,就是提醒趙玫,不要再這麽上杆子了。


    趙玫卻像沒聽出什麽似的,說道“我知道你身子重了,特意買了些油輕的糕點,不油膩的。”


    說著,趙玫取出一塊綠豆蛋糕遞給中村櫻子。


    中村櫻子無奈,隻好接了過來。


    趙玫又取了一塊,遞給了徐曉蕾,“曉蕾,你也來一塊。”


    徐曉蕾倒沒客氣,接過趙玫手中蛋糕,說道“四遠香的茶點,口味確實不錯,我從小就愛吃。”


    “那咱們的耿大少爺,當年沒少給你買過吧?”中村櫻子笑道。


    “他呀,小時候隻會打架,哪懂得疼人,我就沒記得他給我買過什麽。”徐曉蕾白了耿直一眼,說道。


    “曉蕾姐,他就這樣,你怎麽能看上的?”中村櫻子笑著問道。


    “怎麽看上的?歲數小,不懂事唄。


    我是老來得女,兩個哥哥比我大很多。我娘生我不久,就走了,小時候也沒什麽玩伴。耿直呢,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八九歲的時候,就跟著他到處跑。


    那時候西大街不太平,像小地主那種地賴很多,別看他年齡小,可是個練家子,一般人打不過他。我那時候就是個小丫頭,覺得他是個大英雄,能保護我,就願意和他在一起。


    可沒想到,他盡出去惹事,每次惹出事了,就讓我幫他想辦法。我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每日跟他擔驚受怕的,現在想想,那時候真傻。”徐曉蕾略有怨氣道。


    “也不是傻,自古以來美女愛英雄,咱們耿大少爺雖談不上什麽大英雄,卻也算是個堂堂男子漢。唯一缺點是命犯桃花,太有女人緣,總有一些鶯鶯燕燕的往他身上貼。趙小姐,你說是不是?”中村櫻子休息了一會,剛才身體的疲憊漸漸消除,睨了趙玫一眼說道。


    “是嗎?櫻子小姐這麽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他就喜歡上了,原來是他有女人緣啊。”趙玫帶搭不理說道。


    中村櫻子聽到趙玫的話,心中一怒,道“我說的鶯鶯燕燕是誰,還聽不出來嗎?”


    “櫻子小姐,你不會是在說我呢吧?”


    “我可沒說,這是你自己說的。”


    “我可沒覺得我是什麽鶯鶯燕燕,三年前我在哈爾濱的時候,就和耿直就認識了,雖然相處就半年,不過那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現在後悔那時候怎麽那麽純情,早知道可以奉子成婚,我也用了。”趙玫針尖對麥芒道。


    “你……”


    中村櫻子正想反駁,徐曉蕾接過話來,說道“行了,一個臭男人有什麽值得吵的,飯菜都快涼了,咱們吃飯吧。”


    說著,拉了拉中村櫻子的胳膊。


    不知為什麽,中村櫻子愈發厭惡趙玫,總覺得她處處針對自己。


    雖然她有很多手段能讓趙玫不再開口,可中村櫻子卻覺得,那樣太過無趣。她要讓趙玫心甘情願地離開耿直,就像徐曉蕾之前心甘情願與自己一起嫁個耿直一樣。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遊戲,中村櫻子樂在其中,不僅享受過程,還要贏得結果。、


    吃過晚飯,中村櫻子洗漱之後,對耿直說道“耿直,一會兒到我屋,幫我捏一捏。開了一下午的會,渾身酸疼酸疼的。”


    “行,我洗漱好了,就去你屋裏。”耿直應聲道。


    “櫻子,我也和跟耿直哥一起去你屋吧。”徐曉蕾道。


    中村櫻子正要搭言,趙玫從衛生間出來,對曉蕾說道“曉蕾,我想找你聊聊,一會兒你有空嗎?”


    徐曉蕾十分清楚趙玫要跟她說什麽。


    耿直破壞紡車和帶走電台這兩件事,趙玫親曆者和參與者,耿直的身份她現在也是一清二楚了。找自己,無外乎拿這兩件事和耿直真實身份做談資,跟自己談談條件。


    上一次,自己沒留一點兒活口,一頓嚴詞,徹底斷了趙玫的念想。從某種意義上講,那一番話,徐曉蕾也想探一探趙玫的底線,會不會拿耿直的身份來要挾自己。


    事後,趙玫雖然心裏有些委屈,卻還算有些城府,並沒有當場翻臉,徐曉蕾心裏便有了譜——趙玫,是不會亂來的。


    聽到趙玫的話,徐曉蕾說道“也好,那你到我房間吧。櫻子和耿直在一起,搞不好有什麽軍事秘密要談,我在他們身邊也不方便。櫻子,我和小玫姐先去我屋了,一會兒我再去你房間。”


    中村櫻子心裏清楚,這是趙玫要找徐曉蕾單獨談事。


    便說道“你們去吧,多聊聊也好,省的憋在心裏不舒服。我先迴房了,耿直直接去我房間便是。”


    說著,中村櫻子起身上了樓。


    見中村櫻子離開,徐曉蕾跟趙玫說道“小玫姐,咱們也去我屋吧。”


    “好啊,我跟你過去。”趙玫應聲道。


    二人進到房間,徐曉蕾打開壁燈,隨手關上了房門。


    徐曉蕾讓趙玫坐在了床邊,自己則坐在梳妝椅上。


    未等徐曉蕾說話,趙玫倒先開了口,盯著徐曉蕾說道“曉蕾,我想問問,你能容的下中村櫻子,卻容不下我,這是為什麽?”


    “不為什麽,前天我不是說過了麽,我惹不起她,隻能順著她了,這還有什麽可疑問的嗎?”徐曉蕾淡淡說道。


    “不對!按你的個性,如果耿直接受了中村櫻子,你一定會負氣離他而去,不會像現在這樣,和中村櫻子住在一起,共侍一夫了。這裏麵一定外人不知道的隱情。”


    “誰說我不會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的?我娘還在的時候,我爹就娶了崔姨。耿直的父親耿老太爺也娶了兩門媳婦,耿徐兩家都有這個傳統。在營川城大戶人家,納上一兩個偏房,也不是什麽大事,我還不至於因為多個女人就要死要活的了。


    我接納櫻子,更多也是為了我徐家著想。現在營川城是日本人的天下,普通商行想巴結上日本人都難,唿風喚雨的中村櫻子上杆子巴結我,我有什麽理由拒絕。


    小玫姐,還是那句話,耿直已經有了兩個女人,他真的不適合你。就算你死磨硬泡,把身子給了他,他也不會拿你為重的,你又是何苦呢?”徐曉蕾道。


    “耿直心裏隻有你,這個我知道。不過誰讓我認死理了呢。


    我要是跟了耿直,我們出去住,一個月來些時日便可,不會跟你爭風吃醋的。等我和父親迴美國,他願意過去看看,就過去。不願意的話,我能為他懷個孩子,留個念想,也滿足了。”


    “小玫姐,你有沒有想過孤兒寡母的,自己帶個孩子長大會有多難?”


    “其實,在西方,男男女女的事很開放的。到處都是單親母親,也沒怎麽樣。我就是喜歡耿直,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就算你迴了美國,要是有了他的骨肉,他一定會惦記著的。耿直已經有了櫻子,我不想他再多一個女人了。”徐曉蕾斬釘截鐵說道。


    “曉蕾,耿直的真實身份你應該清楚啊?”趙玫突然一臉嚴肅問道。


    “真實身份?什麽真實身份?”徐曉蕾故作動容說道。


    “你真的不清楚?”見徐曉蕾詫異的表情,趙玫開始猶豫起來。如果徐曉蕾清楚耿直身份,她是應該不會如此詫異的,難道是自己猜錯了,徐曉蕾根本不清楚耿直的真實身份?


    趙玫頓了頓,接著問道:“紡車和電台的事,耿直沒跟你說?”


    “紡車的事,耿直跟我說他送到沈君如那裏了。之前,邢程遠還特意因為這四輛紡車找過我,讓我找櫻子求求情,要迴紡車。這事我是知道,難道紡車有什麽問題不成?”徐曉蕾一臉迷惑問道。


    聽了徐曉蕾一番話,趙玫一時拿不定了主意,猶豫起來。


    本來她是想拿耿直的身份,跟徐曉蕾闡明利害關係,繼而與徐曉蕾達成一致。可現在徐曉蕾的樣子,分明不知道耿直的真實身份。如果耿直的真實身份連徐曉蕾都不告訴,那說明耿直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如果自己跟徐曉蕾透露了耿直在海軍情報處工作的真實目的,耿直的身份就有可能大白於天下,那樣的話,耿直將十分危險。


    徐曉蕾當然看穿了趙玫的心思,接著問道“小玫姐,剛才,你說的電台又是什麽事啊?”


    “沒什麽,沒什麽。”趙玫幹咳兩聲,接著說道“現在營川商用電台都在通訊大樓,那個地方很敏感,我的意思是,讓耿直盡早離開那裏,別出什麽事了,攤到他的頭上。”


    “原來是這樣。這個你就放心吧,那個通訊公司,耿直在那就管錢,說白了就是替櫻子管著小金庫,其他事他是不參與的。說是總經理,和我這個銀行行長差不多,都是擺設。”徐曉蕾說道。


    趙玫見狀,不知道該如何再跟徐曉蕾說下去,隻得轉移話題,說道“曉蕾,耿直現在每日跟中村櫻子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你就能看的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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