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關監管庫”中村櫻子話音一落,耿直心頭登時一震,難道中村櫻子也發覺監管庫有問題了耿直心中暗道。


    “櫻子小姐,是不是昨天西海關的著火真的有什麽問題”耿直緊趕兩步問道。


    “耿直,該你問的你就問,不該你問的還是不知道為好。告訴你也無妨,昨天晚上,海關監管庫進去人了。”中村櫻子扭過頭說道。


    “啊是小野少佐請你過去協助偵破的嗎”耿直問道。


    “不是,是裏麵內線傳過來的消息。就在昨天西海關起火的時候,海關監管庫有人潛入進去,試圖撬開監管庫大門。不過,據內線的情報,監管庫的大門並沒被撬開。出了這麽大的事,小野和小泉當然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既然沒丟東西,定不會找到情報處來協助偵破的。”中村櫻子邊走邊說道。


    “既然小野少佐沒有求到情報處,那咱們這是”耿直不解地問道。


    “今早,從本土發過來兩個軍用電台到了營川碼頭,咱們這要到監管庫去提貨。你是通訊商行的總經理,當然要到場了。”說著,中村櫻子拉開車門,上了車。


    耿直本想坐到副駕駛位置上,中村櫻子卻執意讓他坐到自己身旁。耿直無奈,隻好和她一同坐到後排。


    剛才中村櫻子一番話,讓耿直心裏犯了嘀咕。按孫朝琨的說法,昨天的竊賊應該是得手了,可中村櫻子卻說監管庫的門沒有被撬開,到底是誰的消息準確,看來,隻有到現場看看才能清楚。


    不多時,車便駛到了興茂福碼頭。司機出示證件後,碼頭的守衛打開了閘口。海關監管庫建到興茂福碼頭後,便設有兩重閘口。進碼頭是興茂福碼頭的守衛,要進海關監管庫,還有另一重守衛。自從日本海軍征用了興茂福碼頭兩個泊位後,興茂福碼頭的閘口也增加了日本憲兵,進出的車輛人員檢查十分嚴格。


    過了兩道閘口,海軍情報處的車輛停到了海軍監管庫外門前。中村櫻子和耿直先後下了車,隻見小泉關長站在外庫門前,似乎在等著中村櫻子。


    “中村上尉,今早情報處兩部軍用電台已經轉入監管庫。”小泉關長對中村櫻子說道。


    “那就有勞小泉關長,帶我們進去開箱驗貨了。”中村櫻子說道。


    當時海關監管庫的規矩,進到監管庫的貨物隻申報品名和數量,不予查驗。提貨時,開箱驗貨,貨物與品名、數量相符,繳納監管費用後,便予以放行。


    “應該的,中村上尉,請吧。”說著小泉關長示意守衛打開外庫門,領著中村櫻子和耿直進到監管庫內院。


    一個上午,西海關已經將電焊破壞的門鎖修複完好,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有過破損的痕跡。耿直記得,孫掌櫃對徐曉蕾說過,昨晚有兩個人影從監管庫南邊沼澤地方向的牆上隱約出現過,便有意無意向那邊望去。距離雖然有些遠,不過也能清楚望見,高牆上麵的鐵絲網尚在,看不出有被剪斷過的痕跡。可仔細觀察,牆上的鐵絲網還是稍有些不同,鐵絲網形狀多少有些扭曲,隻是不留意的話很難察覺罷了。


    通過遠處的鐵絲網,耿直可以斷定,昨晚一定有人進到過監管庫,並從北牆那邊離開的。小泉關長掏出鑰匙,讓守衛將監管庫的內庫門打開。


    中村櫻子見狀,說道“小泉關長,你們監管庫的確守備森嚴,鑰匙都由你親自保管,辛苦了。”


    “哪裏,都是為天皇效忠,何談辛苦。中村長官裏麵請。”說著,幾人進到了監管庫。


    守衛打開監管庫的大燈,監管庫內貨物一覽無餘。


    監管庫為方便軍方物資進出特意劃出一片區域,專門放置軍方物資,海軍情報處的運過來的電台和其他軍方物資一樣,都堆放在這個區域。


    小泉關長領著中村櫻子和耿直找到封存軍用電台的木箱,讓海關的稽查員開箱驗貨。中村櫻子在一旁四處打量,近期軍用物資在監管庫存放的很少,除了情報處的電台外,旁邊隻有三個封好的箱子。


    中村櫻子向小泉關長問道“小泉關長,記得以前營川海關監管庫流轉的貨物很多,現在怎麽這麽少了”


    “中村上尉,現在營川碼頭大多走的是國內貨物,國外的貨物很多走了旅順碼頭,監管庫的貨物自然就少了。”


    “可關東軍軍需物資不是都從營川碼頭上岸嗎怎麽連關東軍的物資都沒有了”


    “關東軍的軍需補給基本都在上半年到港,下半年很少了,現在也隻剩下這三個箱子的貨還沒有提了。駐紮在源興成的藤野小隊說,過些時日有軍需船靠營川碼頭,到時候這三個箱子貨物與到船軍需一起運走。”小泉關長說道。


    “哦這三個箱子的貨,是關東軍的”


    “是呀,中村上尉。”


    “是什麽貨物,這麽長時間也不提走”


    “是通過山東漁船運過來的,報的貨名是軍需物品。”


    “原來是這樣。”中村櫻子圍著三個箱子轉了兩圈,又迴到原處。


    突然,轉過身來,向耿直問道“耿經理,你看這三個箱子有沒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呀”


    中村櫻子看到了這三個箱子,耿直也看到了。與中村櫻子還蒙在鼓裏不同,耿直清楚知道,這三個箱子應該就是關東軍寄存的三個箱子。


    耿直的師傅崔久最早是關東有名的慣盜,偷盜水準不在雌雄大盜之下。後來在營川城楞嚴寺偷盜,被主持覺遠大師發現,覺遠大師非但沒有報官,反而以德報怨,對崔久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番點化後,崔久痛改前非,從此落戶在營川,再不做梁上君子了。


    耿直是崔久的關門弟子,崔久將一身技藝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耿直。盡管沒有傳授耿直偷盜手法,不過,為了耿直日後不被人蒙騙,很多騙人的小伎倆,崔久還是傳授給了耿直。雌雄大盜金桂年盡管手工技藝關外一流,不過畢竟時間緊促,耿直還是看出些破綻。他心裏清楚,這三個箱子上的封條是有人後粘上去的。


    中村櫻子的突然發問,耿直一時不知如何迴答。憑他的經驗,中村櫻子應該沒看出箱子上封條的破綻,可中村櫻子突然問起他來,難道看出些什麽了


    想到這裏,耿直畢恭畢敬地說道“中村長官,畢竟是關東軍的軍需物資,耿直不敢輕言。不過監管庫出庫的貨物都要驗貨,到時候有沒有問題,一驗便知。”


    “你說的沒錯,也是,關東軍的軍需物資,也不是咱們該管的。”中村櫻子瞥了耿直一樣說道。


    耿直清楚,中村櫻子一定是看出了什麽,隻不過在小泉麵前不好直言罷了。迴去之後,她定會再來問自己,看來現在要想好對策了。


    很快,情報處的兩個軍用電台驗貨完畢。小野吩咐守衛將電台拎到情報處的車裏。中村櫻子向小泉關長道別後,與耿直一起離開了海關監管庫。


    迴到情報處,中村櫻子讓耿直和她一起迴到辦公室。


    “我看你盯著那幾個箱子半天,估摸著是看出什麽問題了,現在就你我二人,有什麽問題就不要再隱瞞了,說吧。”中村櫻子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覺得,昨天有竊賊進入監管庫,不出意外,就是奔著這三個箱子而來的。”耿直語氣肯定地說道。


    “哦何以見得”中村櫻子問道。


    “關東軍進駐營川城之前,我到北岸看過龍骨,當時龍骨還是十分完整的。而關東軍接手龍骨之後,運到南岸,龍爪、鱗片和下顎骨就不見蹤跡了,不出意外的話這部分丟失的龍骨,應該還在關東軍的手中。而這部分龍骨究竟藏在哪了,誰也不清楚。今天突然在監管庫中發現關東軍寄存了三個箱子軍需物質,難免令人懷疑。”耿直清楚,他說的這番話,中村櫻子應該早已想到了,隻不過想通過他確認一下罷了。與其跟她故弄玄虛,還不如如實交代的好。


    “嗯,你總算開始幫我想事兒了。你說的沒錯,我也認為,這三個箱子裏一定是丟失的那部分龍骨。不過,你是怎麽想到的,昨晚進監管庫的竊賊,就是奔龍骨而來的呢”中村櫻子用銼刀修著指甲,問道。


    “現在龍骨在黑市已經被炒到天價了,監管庫裏也沒有別的什麽值錢東西,不是奔龍骨來的,還會奔什麽”耿直反問道。


    “嗯,也是,我也這麽想的。你再幫我想想,昨晚進到監管庫的,會是哪個方麵的人。你是營川人,看的比我透。”中村櫻子一雙美目盯著耿直問道。


    “這個就不好猜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貪財的人多了去了,這個哪裏能猜的到。”


    “很好,終於說到點子上了。貪財的人再多,可有貪財本事的人卻沒有多少。營川城這麽大,我一個一個找便是了。”


    耿直心中一驚,中村櫻子果然精明,這麽短的時間便有了方向。若真的是杜天成所為,用不到多長時間,中村櫻子便能鎖定到目標,看來得要在中村櫻子之前動手了。


    見耿直愣神,中村櫻子不滿地說道“你想什麽呢神不守舍的樣子。是不是在想起昨天照片的事了我還納悶呢,你耿大少爺怎麽今天沒到我這興師問罪呢。”


    “就算來興師問罪又有何用,我也不能把你怎樣。”耿直說道。


    “恩,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道沒用就好。看來徐曉蕾是鐵了心跟你了,這麽鬧她都不在乎。不過,越是這樣,我越是不會放手,我就不相信,我會輸給徐曉蕾。”中村櫻子放下手中的銼刀說道。


    “櫻子,你何苦呢你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權力有權力,找什麽樣的找不到,何必在我這個中國人身上浪費時間呢”耿直輕聲說道。


    “就因為我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權力有權力,要什麽有什麽,我要是再輸給徐曉蕾,豈不是丟大人了何況,現在全營川都知道我對你有意思,我就更不能輸了。”


    “櫻子,耿直就是一介平民,配不上你這金枝玉葉。放手了,對咱們都好。”


    “對你好,可對我不好。今天,我把話撂這了。要麽你娶我,要麽你誰也別娶。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什麽善類,把我惹急了,我是什麽手段都能用上的。”中村櫻子麵色凝重起來,冷冷說道。


    “我和曉蕾已經訂婚了,你這是何苦呢”


    “我管你訂沒訂婚,這事沒得商量。好了,不說這事兒了,王雨亭那邊怎麽樣有沒有辦法讓他蘇醒。”中村櫻子話題一轉,向耿直問道。


    “根據王雨亭的現狀,不超過半個月,就會蘇醒過來。”耿直迴答道。


    “太晚了,再給你五天時間,五天時間內必須讓他蘇醒。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那你還不如現在就給我抓起來。”耿直厲聲說道。


    “你以為我不能抓你嗎告訴你,就算我對你傾心,不過隻要你對大日本帝國不利,我一樣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不過,王雨亭的事確實有些為難你,就當幫幫我,五天之內一定想辦法讓他蘇醒。”中村櫻子語氣放緩說道。


    “為什麽這麽著急呢就算他是地下黨,也不急於一時呀”耿直不解地問道。


    “營川警署宇田國光向內務省告狀了,說我草菅人命。一周後,再沒有結果,就要把王雨亭帶迴警署關押。宇田國光對王雨亭這麽上心,背後一定是和王雨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王雨亭落到他的手裏,要麽找機會放掉,要麽就殺人滅口。這麽一條大魚,我不想輕易放掉。如果五天之內還不蘇醒的話,就退而求其次,用強心劑強行喚醒。”中村櫻子說道。


    “可強心劑副作用太大,強行喚醒的話,很有可能危及王雨亭的性命。”耿直連忙說道。


    “管不了那麽多了,本來王雨亭就是畏罪自殺,要不是你,他早就一命嗚唿了。即便他死了,誰也說不出什麽來。”中村櫻子狠狠地說道。


    “既然你這麽說,我就全力以赴了。不過,盡人事聽天命,我也沒有十足把握。”


    “我眼睛不瞎,隻要你一心一意地幫我,我能看得出來。我說抓你,是說的氣話,不過你要是敷衍我,我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你懂的。”


    “我明白了,那我先迴去了。”說著,耿直起身離開中村櫻子的辦公室。


    中村櫻子見耿直離開,心裏似乎有些失落,又拿起了銼刀,細細修起了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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