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喆喆,你這小眉頭皺成小包子褶子的模樣,是有什麽心事嗎?”


    “叔叔在,叔叔可以陪你打怪獸。手術完之後,咱們就可以去坐輪船了。”


    沈浩洋捏著顧泉喆小臉蛋,笑眯眯的道。


    顧泉喆依然沒笑,嘟著小嘴,目光請求地看著沈浩洋,道,“沈叔叔,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當然可以。別說一件事,十件都沒關係。”


    顧泉喆頓了好一會兒,抬眸,喃喃地道,“浩洋叔叔,我媽媽很漂亮呢。”


    沈浩洋點頭。


    “可媽媽很辛苦。”


    沈浩洋摸了摸顧泉喆腦袋,“小小年紀,真懂事。”


    “浩洋叔叔,我媽媽喜歡古董。”


    “嗯,是知道。你媽媽看古董的水平,比那些教授還要厲害。”


    “媽媽喜歡躺在竹椅上,一邊吃瓜子一邊看天空,每次都是我給媽媽剝瓜子。”


    顧泉喆繼續道。


    “真懂事。”


    “所以,浩洋叔叔,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幫我好好照顧媽媽。媽媽躺竹椅上的時候,給媽媽剝瓜子。媽媽喜歡的古董,你給買迴來。給媽媽漂亮的衣服,帶媽媽去坐輪船?”


    沈浩洋突然覺得自己眼睛進了沙子,澀得很,鼻子也酸得很。


    他終於知道這小孩子,為什麽要他帶他出來玩了,卻哪哪都不去玩了。


    他隻是想將他母親托付給他。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懂事的孩子?


    哪怕不是親生的,他都要當他是親生的。


    “浩洋叔叔,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其實照顧媽媽的這種事,不用麻煩你的。可是啊……他根本不就不愛我和媽媽。把媽媽交給他,我不放心。”


    “如果媽媽生病,他像拋下我一樣,拋下媽媽,那可怎麽辦?媽媽會很難過,喆喆也很難過。”


    顧泉喆悶悶地道。


    剛到醫院,恰好走到醫院涼亭後麵的顧景堯腳步猶如灌鉛一樣,心好似被狠狠戳了一刀。


    原來在顧泉喆心中,他比沈浩洋還不如。


    他寧願將林默然托付給沈浩洋,也不願交給他。


    哪怕他和他現在還是一家人。


    顧景堯這才發現,他雖努力對林默然母子好,可所有的一切,也都隻浮於表麵,入不了顧泉喆和林默然的心。


    “喆喆,可不許說這種話。咱們隻是做手術,不會死,咱們會好好活著。叔叔不準你偷懶,你媽媽坐輪椅的時候,我可不剝瓜子,這瓜子還得你剝,我隻能錘錘背什麽的。”


    沈浩洋低頭認真地和顧泉喆道。


    “叔叔,我知道,我肯定會死的。來之前,就有人告訴我了。”


    顧泉喆淚水啪嗒落下來。


    沈浩洋氣得咬牙切齒,是誰這麽無恥,這麽沒道德,孩子手術,跑孩子麵前說喪氣話。


    “喆喆,你可以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嗎?”


    “叔叔,我不想說。”


    “喆喆,世界上有很多人,專門騙小孩。上次叔叔就看到一個,你告訴叔叔,讓叔叔看看,和你說這種不吉利話的人,是不是叔叔遇到的那個。”


    “不是。他是我三叔呐。”顧泉喆迴答。


    “你三叔怎麽說的?”


    “他給我一個糖,我不要。他說我如果不吃,以後就吃不到糖了。說我被剖開肚子,然後會出很多血,然後死掉。”


    “我艸!”沈浩洋直接爆粗口。


    而後他看到他身後站著的顧景堯,冷聲道,“顧景堯,這就是你們顧家人?你們不要,別詛咒,別嚇唬人。這樣欺負小孩有意思嗎?”


    顧景堯眸色冷沉,蹲下來,扶著顧泉喆肩膀,問,“告訴我,你說的三叔,是不是顧建軍?”


    顧泉喆本來不想理他,可他氣勢好足,神色凜然,小腦袋根本不受控製的道,“是。”


    “好。我知道了。”


    顧景堯應道,站了起來,而後轉身就走。


    顧泉喆失望的看著他,果然,他都要手術了,他來了一下下,就立馬走了。


    沈浩洋冷蔑看了一眼顧景堯,這貨除了認識林默然早點,除了身上帶著部隊的光環,對家庭,真是渣得可以。


    不過幸虧他這樣,不然他一點機會都沒有。


    *


    顧景堯直接殺到顧家。


    趙素梅正做了一桌菜,菜品挺豐富的。


    “建軍,快點來吃飯了。”


    趙素梅剛喊完顧建軍,突然發現門口黑壓壓的,一迴頭,就看到身材頎長的顧景堯猶如站門口,眸眼沉冷的看著他們。


    “你……你來幹什麽?你還想怎樣?”


    “你爸好不容易才把我從精神病院帶出來,我現在清醒得很。我沒病,你休想將我抓迴去。”


    趙素梅再次看到顧景堯,再也沒之前的囂張和潑辣,瑟瑟發抖的往後退了退。


    她是真沒想到顧景堯做事做那麽絕,說送她去精神病院,就真送過去。


    精神病院那種鬼地方,一堆瘋子,隨地拉屎拉尿,到處都是屎臭和消毒水的味道,那些瘋子瘋言瘋語,有些老男人,看到女同誌,就直接脫褲子。


    她簡直要瘋。


    顧建軍懶洋洋從屋子裏走出來,還沒走到客廳,發現顧景堯站著的時候,他下意識後退,這飯他不吃了。


    卻沒想到,他人還沒進屋子,整個人被顧景堯拽著衣領拖出來。


    人被顧景堯猶如拎小雞一樣轉到他身後,而後拽著他手臂,狠狠摔在地上。


    顧建軍感覺自己屁股和後背被震斷了,畏懼地看著顧景堯。


    顧景堯什麽都沒說,居高臨下站在他麵前,一腳,兩腳,三腳……踢在顧建軍身上。


    “爹,娘,救命……”


    “大哥,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顧建軍求饒。


    顧景堯一個巴掌打他臉上。


    趙素梅心疼啊,趕緊拉她男人,她男人畏畏縮縮躲進廚房。


    “顧景堯,你發什麽瘋?你非要鬧得咱們家雞犬不寧嗎?在部隊學的就是這些,專門欺負家裏人。”


    沒人說話,趙素梅隻能自己質問顧景堯。


    顧景堯眼神涼涼看她一眼,抓起地上的顧建軍,用力砸在餐桌上。


    一瞬間,桌上的菜菜湯湯四處飛濺,屋子裏一片狼藉。


    “首先,要搞明白,是誰欺負人在先!”


    “其次,顧建軍,下次你在跑小孩麵前去說惡毒的話,我會讓你一直好好躺著!被打這麽多年,嘴巴愣是學不了乖!還有兩個巴掌,我留著。如果我再發現你搞七搞八,留著的兩個巴掌,我一並送給你。”


    顧景堯打完罵完之後,揚長而去。


    趙素梅惡心他,有長輩的身份在,他不能動手。


    但顧建軍的話,那他就不用客氣半點。


    顧建軍後悔啊,昨日,他就是他二哥對他母親這麽不恭不敬,所以才跑去和顧泉喆說了些誅心的話,沒想到顧景堯今天就殺了過來。


    “娘,他怎麽這麽狠?他這麽狠,咱們得去告他。他不忠不孝!”


    顧建軍氣憤。


    小時候,顧景堯在他們小孩當中,有絕對的地位,但他有父母護著,每次顧景堯收拾完他,顧景堯都會被他父母收拾。


    後來他發現顧景堯是真打他,哪怕被罰也會狠狠揍他,他漸漸地不去惹他。


    他這次迴來後,他也沒想去惹他。


    可他偏偏惹他老娘,送他老娘去不是人呆的地方,他才出手反擊一下。


    但顧景堯也太不是人了,他隻是嚇唬了顧泉喆幾句,他就這麽揍他。


    他不服氣,他怨恨。


    “建軍,咱可使不得。你看,他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哎,咱們以後還是少惹他吧。你爸那種窩囊廢,看到我們娘倆被打,屁都不敢放一個。”


    “咱們自求多福吧。”


    這短短時間,被送進精神病院兩次,趙素梅是真怕了。


    “嗚嗚嗚……”顧建軍號哭起來。


    *


    “小孩哪去了?明天就要做手術了,默然,你這是在幹什麽?”


    醫院裏,徐清明突然查房,聲色嚴厲地和林默然道。


    找林默然賞寶的人,瞬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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