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他走到林默然麵前,嫻熟自然的從林默然手裏拿起一塊蘋果,道,“這塊蘋果一看就是留給我的,嗯,不錯,脆甜。”


    林默然一愣,沒想到顧景堯會再次返迴。


    更沒想到顧景堯從她手裏拿蘋果的動作這麽熟練。


    “顧同誌,你好像搞錯了。這蘋果不是給你的。這是留給我兒子的。”


    “你如果想吃蘋果,隻要開口,定有人給你一麻袋一麻袋送。”


    林默然沒好氣的道。


    “哦?是泉喆的蘋果?我拿錯了?晚點我再買。”


    顧景堯找來一個凳子,沒看林默然,更沒看沈浩洋,兀自坐在顧泉喆麵前,問,“喆喆,感覺好點沒?喆喆很勇敢,打針都沒哭。”


    顧泉喆清瘦小臉蛋愕然。


    他怎麽來了?


    他不是不要他了嗎?


    怎麽又迴來了?


    他是因為關心他,所以才迴來的嗎?


    可他一點都不信!


    片刻後,顧泉喆小臉倏地一僵,而後生氣轉頭,不看顧景堯。


    “……”顧景堯,心有些受挫。


    “顧景堯,你還是走吧,你迴來除了讓喆喆更難受,沒任何作用。”


    沈浩洋見顧景堯一迴來,極為自然的態度,有一種自己被偷家的感覺。


    他拋棄的林默然母子的時候,那麽幹脆。


    現在一迴來,坐在這裏比他還理所當然。


    顧景堯眼眸微抬,甚至沒看沈浩洋一眼,淡淡道,“我剛說過,我等會就過來。”


    “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你說話算數?”


    林默然冷笑一聲反問。


    顧景堯伸出長手,將一邊凳子拉過來,眸光注視林默然,臉上沒什麽多餘表情,聲音低沉且溫和的道,“辛苦了,坐一會兒。”


    他動作一如既往的自然,甚至還帶著些許溫柔,神似一個好丈夫。


    剛才拋下他們的事好似不存在一樣。


    “承受不起。”


    顧景堯沒生氣,而是抬眸和顧泉喆道,“泉喆,媽媽辛苦了,你喊媽媽坐著休息一下。”


    顧泉喆依然不理他。


    林默然也沒坐。


    沒人迴應他,顧景堯沒生氣,更沒覺得尷尬。


    身姿板正,四平八穩坐著。


    他這一坐,整個注射室裏瞬間肅穆,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屬,說話都不敢大聲。


    之前大聲哭泣吵著鬧著“我不要打針,我不打針”的孩子都安靜了下來。


    沈浩洋惱火,顧景堯怎麽坐得這麽心安理得?


    他故意坐在顧泉喆麵前,擺明就是不走的意思。


    他不走,那他肯定也不能走。


    他堅守了這麽久,這一走,那不前功盡棄。


    接下來的畫麵就是,三個大人守著一個孩子打點滴。


    三人都沒說話,卻讓注射室莫名有一種激流暗湧你的感覺。


    孩子的點滴打得慢,別人的吊水速度是“滴答滴答”,他則是“滴…答…,滴…答…”


    比一般的慢兩三倍。


    沈浩洋等得有些犯困,張開嘴巴打哈欠的時候,發現顧景堯坐姿一點沒變,八風不動,被軍營潤養的那種含而不放的氣勢傾瀉而出,強大且充滿威嚴。


    精神更是飽滿,神采奕奕。


    沈浩洋瞬間清醒,顧景堯這是故意的,想把他熬走。


    但想熬走他,沒門。


    三人繼續等。


    直至大半夜,顧泉喆的點滴才打完。


    顧景堯幫顧泉喆捂著針口,防止插針位置出血,而後將顧泉喆抱在自己懷裏。


    林默然:……


    沈浩洋:……


    不是他們不抱顧泉喆,是他們根本不是顧景堯的對手。


    他抱孩子上手的速度又強勢又迅速。


    “浩洋,今晚辛苦你了,你早點迴去休息。”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林默然轉頭和沈浩洋道。


    沈浩洋防備地看著顧景堯,道,“我不放心。”


    “鬼知道他會做什麽事!”


    顧景堯倏地轉頭,眉眼冷峻,淡漠地看著沈浩洋,兩人視線交鋒間,一個憤怒中帶著進攻性,一個麵無表情絲毫不在意,空氣中仿佛有電光炸開。


    “沒事。這個點了,他不會做什麽事。”


    林默然安撫沈浩洋。


    顧景堯且他用了這麽多年才和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遇上,他定會為她守身如玉,絕對不會碰她。


    沈浩洋不甘心地走了。


    顧景堯抱顧泉喆迴到家,將他放在床上後,再次環視林默然屋子一周後,大概是一直生活在軍營,他對這種簡約簡潔且略帶清冷屋子有天然的好感。


    “我來晚了,孩子沒什麽大問題吧?”


    顧景堯問。


    “有沒有大問題,你該走,還不是一樣走了?”


    林默然反問。


    “默然,當時情況特殊。”


    顧景堯解釋。


    “嗯,特別特殊,一個晚上丟下我和泉喆兩次。顧景堯,既然有選擇,就不要迴來招惹泉喆好嗎?他還小,經不起你這樣,一下好,一下壞。”


    “還有,剛才在醫院,我不好和你說。現在泉喆已經睡著了,麻煩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


    顧景堯心中那根弦在聽到林默然這話後“哢嚓”一聲,斷了,“默然,你一定要說這麽絕情的話?”


    林默然眉目冷抬,“事情你比誰都絕情,現在還反過來說我的話絕情?”


    “好了,你什麽都不要說了。我不想和你吵,你請迴吧。”


    一句話將顧景堯要說的話封了個徹底,顧景堯眼眸沉沉看著她,不管麵對多大的問題,不管麵對多兇惡的敵人,他都能遊刃有餘,唯獨一到林默然這,總讓他有一種無計可施的抓狂感。


    林默然是會氣人的。


    她從不歇斯底裏,說的那些話卻猶如密密綿綿的針,就怕戳不死你。


    “咱們現在還是夫妻關係,這裏我不想走,你趕不走。你這麽著急將我趕出去,是怕沈浩洋誤會?”


    “他不是孩子爹,更不是什麽好人,你離婚若是為了和他在一起,我不同意。我不會去寫離婚申請報告。”


    顧景堯有些惱怒地道。


    “他不是好人,你是好人?這麽多年,每次我和孩子遇到困境,幫我們的人是你?不是你,都是他!”


    林默然冷嗤一聲,“我知道了,因為剛才在醫院裏,他嘲笑了徐靜雅,因為他說‘朋友妻,不可欺’,讓你沒麵子,所以你一個勁兒詆毀他。”


    “林默然,我至於因為別人說我兩句,我就針對他嗎?”


    顧景堯眸色沉得可以滴水地問。


    “誰知道呢?”


    林默然反問。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默然,時間會給你答案。”


    “那就等時間給答案。你著什麽急?你最應該著急的,難道不是先去打離婚報告?”


    “這是我的事。”顧景堯淡淡道。


    簡單幾個字立馬拿迴主動權。


    “今日你說話和吃辣椒一樣,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顧景堯開門,消失在夜色中。


    林默然氣得咬牙切齒。


    她當初為什麽要和他結這個婚?


    連個離婚都被他這般拿捏。


    顧景堯一離開,就是很多天,再也沒在林默然麵前出現過。


    唯一的不一樣的就是,每隔兩三天,她屋子門口就會出現一袋水果,有蘋果有香蕉有葡萄。


    顧泉喆發現門口水果後,慢慢悠悠將水果拎進屋子。


    而後有事沒事炫一個,炫不完的就給隔壁阿婆吃。


    阿婆誇他有良心,他那小臉蛋上沒一點笑容,啃蘋果啃得氣咻咻的。


    大家都問那水果是誰給他買的,他一聲不吭。


    根本不想提起那個老男人,以為每隔幾天送水果給他吃,他就原諒他?


    不原諒,堅決不原諒!


    林默然開始忙碌起來。


    之前她存了不少錢,按照她之前的賺錢速度,顧泉喆做手術的錢,基本是夠的。


    現在醫生說,要盡快做手術,她不得不多賺錢。


    她必須要存很多很多錢,這樣才能好好給孩子做手術,才能保證孩子手術後,營養能跟上,自己的日子能過得下去。


    隻要有時間,她就得走出去撿漏。


    “林默然,除非幫我填平我那八十塊的漏洞,不然你別想去撿漏!別想賺錢!”


    “我天天跟著你,你買什麽我就買什麽。你賣什麽,我就賣什麽!你如果不帶我,我就舉報你!”


    林默然這撿漏行動還沒開始就受阻。


    顧愛花出現在她麵前,氣勢洶洶地走到她麵前。


    上次顧景堯出現,趙素梅將她揪迴去後,她被她婆婆罵了個半死,她男人本想用鞋底抽她,最後雖沒動手,卻對她下了死命令,不管她想什麽辦法,一定要將那八十塊給她賺迴來,不然就讓她滾迴娘家。


    顧愛花為難死,孩子一出生,她就在家帶孩子,做家務。還沒嫁過來的時候,她婆婆承諾他男人,她把孩子帶大後,她會內退,讓顧愛花頂崗。


    因為這八十塊,她婆婆反悔了,說她這麽蠢,給她一個工作都做不好。


    她沒工作,根本賺不了錢。


    去哪搞八十塊錢?


    無奈,她隻好找趙素梅,上次顧景堯擺在那,趙素梅不敢像之前那樣跋扈,最後給顧愛花出了個主意,“你就跟著林默然,林默然買什麽,你就買什麽。她如果不帶你賺錢,那你就監視她,然後去舉報,拿政府的獎賞。不就八十塊,遲早會填滿。”


    顧愛花聽完,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天天跟著林默然。


    林默然抬眸冷冷看顧愛花一眼,這顧家人都是耍賴高手。


    顧愛花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她,就能阻止她撿漏賺錢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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