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捷湊近溫體仁,二人竊竊私語起來。


    李鴻基入獄已經一個多月了,崇禎既不放他,也不讓審他


    李鴻基被關在單人牢房,崇禎傳程派一個侍衛統領來看管他。更嚴命誰也不允探監,不許任何人官員來牢房。,李鴻基悶極無聊。崇禎竟讓人送來幾十卷書來。


    並命人傳來口諭:“李鴻基在獄中好好靜心讀聖賢書。欽此。”


    李鴻基實在無聊時,抓起書看,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頭大如鬥,這些字全是繁體字,而且豎版的。更可氣的是,全是子曰詩雲之類。


    書看得多了,有一天夜裏,睡覺時都夢到一個白胡子老頭和自己說話,滿嘴之乎者也。自己居然也子曰詩雲起來。而且做夢中,自己長衫寬袖,風姿翩翩。醒來時,大發感慨,洗腦的厲害今天才算見到了。


    索性扔了詩書,在單人牢房內練走路。走路太單調,就練蛙跳,練俯臥撐,實在無聊時,甚至還練起了蛤蟆功。一邊練一邊還想,崇禎讓我洗腦,我卻練洗髓功。等我出了牢房,我就是大俠了!


    想到這,精神大好,一邊如蛤蟆狀蹲在地上,一邊笑著大聲念道:“獨坐牢房如虎踞,馬桶旁邊養精神,出去我若一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念罷大笑。


    笑聲還沒完,忽聽一個又嬌又蠻的聲音大叫道:“呸,你做什麽詩呢,這麽難聽,連馬桶都上去了。你那什麽姿勢啊?象癩蛤蟆似的!”


    沒見其人,聽其聲,李鴻基聽出是田玉蝶來了。


    李鴻基笑說道:“我這是蛤蟆詩。練的是蛤蟆功。”


    “這蛤蟆詩好有氣勢。”一個女子嬌美的聲音傳來。


    他閃目往外看,見外麵進來三個人,前二個太監打扮,一個是田玉蝶,一個是樂安公主,而後麵的那個就是侍衛統領。那統領一邊躬身還裏走,一邊還哀求著:“二位主子可憐,如果皇上知道你們進來了,我小命可就不保了。你們看一眼就趕緊迴宮吧。”


    田玉蝶聽他嘮叨得心煩,一迴頭給了他個大嘴巴:“你唧哩咕嚕什麽,你不說,我們不說,誰知道。再說一句,我拔你的牙,剜你的眼。”


    田玉蝶說完,做勢要撲向他。他嚇得連忙捂住嘴,連連後退。


    “到外麵等我們。”田玉蝶大聲喝斥著。


    那統領還待要磨蹭,田玉蝶一腳踢在他肚子上:“還不滾。”


    那統領隻好黑著臉出去了。


    李鴻基差點笑出聲來,真是鬼怕惡人啊。


    田玉蝶還在指著統領的後背大罵。樂安拉住她說道:“別罵了,大吵大叫的,李大人該笑我們了。”


    田玉蝶迴過頭,瞪著李鴻基問:“你剛才笑我了是不?“


    李鴻基一個月沒和人說話了,今天突然有人來看到,心情大好,樂得嘴他鬥嘴,他說道:沒有,沒有,我焉敢笑姑娘,我隻是笑那個統領不識實務。這俗語說,好男不跟女鬥,穿鞋的不踩光腳的,他偏要和姑娘鬥法,哪有好果子吃。“


    田玉蝶隨口應道:“算你說得對。”


    她眨眨眼睛,忽然品出李鴻基這話不是什麽好話。大有取笑她的意思。他氣得衝到鐵欄前,揮拳大叫:“死蛤蟆,你敢笑我,我捶死你。”


    李鴻基從地上慢慢站起來,他沒理睬田玉蝶,笑著朝樂安說道:“公主怎麽跑這個髒地方來了?”


    樂安有些扭怩,她遞給李鴻基一個食盒道:“我和樂安一起做了些食物,給你送來。”


    田玉蝶迴頭朝樂安大聲嚷道:“別帶上我啊,是你一個人做的飯。沒我什麽事,我死了不會給這個臭蛤蟆做飯。”


    樂安笑著捂嘴輕點她後腰一下說道:“這個是什麽。”樂安從她腰後取出一個酒瓶來。


    “玉蝶給你帶的,上好的狀元紅。”


    田玉蝶做勢要奪:“我根本不是給他帶的,我是喂狗的。”


    樂安已經把酒遞給了李鴻基。李鴻基心裏感動,想不到和此二女幾麵之緣,她們如此關心自己。


    好久沒有喝酒了,他打開酒瓶蓋,深吸一口氣:“好香。”


    “香什麽香,我摻了蛤蟆尿了。”


    李鴻基笑了笑,不再和田玉蝶紐纏,他剛要喝一口久違的酒,牢門口突然有人大聲叫道:“李鴻基,皇上有旨,不準你吃喝外來的東西。”


    李鴻基還沒反應過來呢,那統領一陣風衝了進來。


    劈手奪走了李鴻基的酒。


    這一下,田玉蝶的臉上可掛不住了,她掄起拳頭就朝統領的腦袋上招唿。一邊招唿一邊還痛罵:“什麽叫外來的東西,我們這是宮裏的東西,難道還有毒不成。”


    那統領被打得抱頭亂竄,卻始終不出牢房去,一邊亂跑一邊求饒道:“田姑娘饒命,這是皇上下的聖旨,要是讓皇上知道李大人吃了外麵的東西,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統領一邊說一邊心裏暗想:“誰知道這酒是不是宮裏的,你老爹一心想殺死李鴻基,萬一你帶來的酒是有毒的,毒死李鴻基,皇上不見得殺你,我的小命可懸了。


    田玉蝶不依不饒:“你這個家夥,過來,讓我打死你再說。你站著,不許動!不許動聽見沒有。我的話你敢不聽,你還想不想活了?”


    那統領此時心裏暗道:“田玉蝶到底什麽意思,我是過去啊還是不過去了,過去她要打死我,不過去是不想活,二害相權取其輕吧,多活一會是一會。他想到這,離田玉蝶越發遠了。田玉蝶揮拳在後麵追。,樂安直跺腳:“玉蝶,你還不住手,太胡鬧。”


    李鴻基聽著統領的話,忽然心中一動,朝中形勢現在很緊張啊,崇禎竟怕別人毒死我。


    一直以為崇禎這人刻薄寡恩,現在看來,崇禎這人還挺有人情味的。


    樂安見田玉蝶鬧得實在不象話,她伸開雙臂攔住田玉蝶:“玉蝶,這是皇上哥哥的旨意,


    你不要怪他。“


    趁樂安攔田玉蝶的機會,那統領跑出去,卻又不遠走,隻在牢門口觀望著,好象還防著田玉蝶,田玉蝶氣得暴跳如雷。


    樂安連哄帶勸,田玉蝶才氣唿唿地轉過身來。


    李鴻基已經憋了一個多月了,外麵的情況什麽也不知道,宋獻策也進不來。他急於打聽一下情況。


    “玉蝶,公主,外麵現在怎麽樣了?“李鴻基問。


    “還能怎麽樣?黃道周他們天天吵皇上,我爹也跟著起哄。都要你死咧。“田蝶一點也不避忌。


    李鴻基十分意外地看著田玉蝶,按理說,自己得罪了他爹和他哥,他卻好象一點也不生氣的樣子。


    樂安說道;“李大人,你不知道,玉蝶在皇上哥哥麵前求了好幾次人情了。“


    “你不也一樣。“田玉蝶笑道。


    樂安臉一紅,別過眼睛去。


    李鴻基心裏一暖,深深一揖:“多謝二位相救。“


    田玉蝶大方地擺了擺手說道:“小事一段。”


    樂安對李鴻基說道:“李大人,上次你來皇宮,我就說過,我和玉蝶都是你的朋友。你有事,我們理當幫忙。自你進天牢之後,我和玉蝶天天求皇上哥哥,哥哥都心煩了,氣得不讓我們進去了。不過,這迴皇上哥哥大概會放你出去了。“


    “皇上答應放我出去了?“李鴻基聞言大喜問。


    “是啊,皇上剛答應我們的。“樂安喜悅地答道。


    李鴻基喜得大笑大叫:“好啊,我要出這個鬼地方了。老鼠兄,臭蟲弟,咱們再見了,不!再也不見了!“


    樂安和田玉蝶聽他大笑大叫,也都開心地叫起來。恰在這時,


    忽聽牢門外傳來那統領的驚唿聲:“皇上,參見皇上!”


    崇禎從外麵走了進來。


    李鴻基和樂安田玉蝶忙跪地請安。崇禎示意打開鐵欄的門。統領忙不迭地打開牢門。崇禎橫一眼跪在地上的樂安和田玉蝶,先沒理二個人,而是邁步進了鐵欄,扶起跪在地上的鴻基


    “鴻基,你愛苦了。”


    二人雙眼對視,李鴻基一驚,崇禎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眼圈烏青,臉色暗消淡無光,神色分明十分急躁不安,卻硬要做出一付山崩於麵前不動色的樣子來。


    難道發生了什麽事?


    崇禎親切的看著李鴻基,見李鴻基一個月沒出去,胡子拉茬的,他轉向統領厲聲喝問道:“我不是吩咐照顧好李大人的生活嗎?怎麽李大人都瘦了。臉上胡子還這麽長?”


    那統領一見崇禎發怒,嚇得跪地怦怦叩頭,連話也不敢說一句。


    李鴻基忙笑道:“皇上,他很照顧微臣,什麽東西都備齊了,隻是臣懶惰,沒有自己處理。”


    崇禎這才臉色稍緩,他喝斥那統領道:“還不出去。“


    那統領如蒙大郝,屁滾尿流地跑出去了。


    崇禎這時才轉向跪在地上的樂安和田玉蝶:“你們跑到天牢來幹什麽。“


    二人站起身,田玉蝶吐了吐舌頭說道:“我們是來給他報喜來了。“


    聽到報喜二字,崇禎突然眉頭微微一皺。


    李鴻基心裏突然一寒,他急問道:“皇上,莫非京中出大事了?“


    崇禎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皇太極真是入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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