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馬上盤算著芙蓉一出府,馬上就去求親。


    李翰林和張將軍見這些叫好的人多勢眾,氣得一齊狠狠地盯著李鴻基。


    田弘遇見大多數同意放芙蓉迴去,隻好說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今晚就把芙蓉放迴家去,對芙蓉有意的大人們,不妨到芙蓉家去求親好了。”


    李鴻基心裏石頭落地,可算做了一件好事。芙蓉免落那老家夥的手中了。


    芙蓉深情如水地望著李鴻基,感激之情幾乎不加掩飾。這目光使李鴻基有點不正在,他忙扭過頭去。他沒料到,張將軍也看到了芙蓉的目光,他恨得咬牙切齒。


    芙蓉尚自不覺,她如醉如癡地看著李鴻基,三天前,他在溫府拒絕了自己,而現在,在田府又救了自己。芙蓉看得出,李鴻基是單純地為自己著想,而不是象其他人一相垂涎自己的美貌。李鴻基看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和憐愛。還有他的那番話,她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聽說出。他說自己是有思想的人,不是東西。她眼睛濕濕的。從小到大,她都是東西一樣被送來送去。她都已經認命了。可是,現在,李鴻基的一番話強烈震憾著她。她。她有權利掌握自己的命運?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終身?天啊,這一切都是真的嗎?田弘遇入放了她,她可以迴家自主地決定嫁給誰!她真的可以嗎?田弘遇放她迴家了?她可以決定自己的一切了??!!而這一切連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是李鴻基為他辦到的。她的心在瞬間,被李鴻基完全俘獲了。


    芙蓉不加掩飾的感情不但張將軍看出來了,田府內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這一迴,不但李翰林,張將軍恨李鴻基入骨。所有其他人都咬牙切齒。


    李鴻基機靈無比,他一眼就看出了大家的心理。眼見平時道貌岸然的一群家夥兇光畢露,他既覺無聊,又鄙視萬分。


    他沒看到,角落裏,高捷偷眼看著他,心裏暗想:“李鴻基這家夥到底是精還是傻啊,這家夥怎麽為一個女人得罪這麽多人啊。看起來。這倒是意外的收獲啊。


    田弘遇命芙蓉最後為大有歌舞一天,等宴會後,就送她迴家。。他召唿大家繼續喝酒。黃道周提議繼續行令。


    這些大人們繼續行起令來。有些李鴻基也聽不太懂,眼見就要到自己了,想到剛才僅會的一句應景的話讓別人說了,自己還真想不出別的,加上沒心情和這幫人周旋,他想,大不了不說了,隻喝一杯酒算了,好在自己原不是進士出身,大家也不至於太為難自己。


    剛想到今,已經輪到李鴻基了。他剛想到這,宋獻策忽然悄悄走過來:“公子,田逍要在酒中下**,讓你當眾出醜。你們要小心了。”


    李鴻基大吃一驚,難道在米脂時,打田國舅,他記住自己的模樣了。


    他轉念一想又不對,如果田國舅發現自己是山賊,就不會是下**這麽簡單了。他忽然想到,田弘遇見到自己時,雖也很熱情,可是,卻掩飾不住內心的冷淡和不滿。


    宋獻策低聲說道:“另外,田逍派人到咱們府上去搶刑貞兒了。我們怎麽辦?”


    “為什麽?”李鴻基怒氣上湧,田逍敢搶刑貞兒?


    “田逍說刑貞兒原是他府上逃走的歌妓,所以有搶迴來。”


    李鴻基臉色一寒,冷聲說道:“敢到我府上搶人,給我硬打了出去。”


    宋獻策沒想到李鴻基如此衝動,田逍可是田皇上最寵的田妃的哥哥,李鴻基如此對他,是要惹大禍的。他現在明顯的感到,黑暗之中,殺氣正迫麵而來。又好象一個巨大的漩渦要把李鴻基卷入其中,刑貞兒就是其中一個圈套。


    他想起李鴻基對刑貞兒的情義,他知道公子為何動怒了。他暗自決定,先把刑貞兒轉移走。免得惹田逍的不快。


    李鴻基站起身,刑貞兒雖然身份不明,雖然她什麽事也不對他說,但是,他對她卻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感情。這主要是因為她越來越象小玲了,而他內心深處,覺得自己太對不起小玲了。在上一世,他保護不了小玲,難道這一世,他還讓小玲受若嗎?


    他剛要起身就走,宋獻策把他拉坐在椅子上:“公子,家裏的事我會做好的,我馬上把刑貞兒移走,她一定不會出事。我們還有在京城待在幾個月,你不能和田逍麵對麵打起來。“


    李鴻基雖然勝怒,但他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利害一分析,強壓一口氣說道:“宋先生速迴家把刑貞兒轉移走。“


    宋獻策笑道:“公子,你放心好了。“宋獻策轉身快速離去。


    李鴻基知道宋獻策辦事穩妥,刑貞兒一定沒事。


    他掃視了一眼大廳內的官員,從田弘遇一直看遍所有的官員。他心中怒火升騰,;‘看來,對手的殺招層出不窮啊。他自問並沒與誰有什麽過節,對手如此整他,卻象有幾輩子的深仇大恨一樣。“


    李鴻基站起來舉杯道:“各位大人,在下根本不會幾句論語,對不出來,自罰一杯了。”


    李鴻基仰脖剛要喝,忽然,一個聲音叫道:“李大人且慢。”


    李鴻基停住杯,見黃道周正看著他。


    李鴻基自忖和黃道周並無過節,這黃道周怎麽這付眼光瞧著自己。


    他微笑說道:“黃大人有何見教。“


    黃道周一臉譏笑之色,他說道:“李大人想不起論語來,我卻可以提醒你孔子的名言。”


    他挾起一顆杏仁說道:“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他說完,嘿嘿冷笑。言下之意,竟說李鴻基是小人!


    旁邊的官員們俱都是老奸巨滑。一看黃道周的表情和語意,豈有不明白他的意思的,都一齊看向李鴻基,一個個大有興災樂禍的味道。


    李鴻基微微一笑說道:“既然這句詞是黃大人想起的,杏仁也是大人挾起的,這句名言大人自已用好了。“


    李鴻基說完這句話,黃道周臉突然一紅。他本來想羞辱一下李鴻基,沒想到李鴻基四兩拔千斤,竟把這話原封不動又送迴來了。而且說完不溫不火,極是恰到好處。


    李鴻基說完,心裏暗暗想到:“黃道周怎麽也衝我來了。“舉杯剛要喝酒,黃道周忽又得意地冷笑道:“李大人,既是你不懂論語,我還可教你一句。”他挾起一片雞湯中的參片說道:“吾一日三省吾身。”


    黃道周剛說完,李翰林看出黃道周今天對李鴻基的態度,他本來恨李鴻基要死,見有人出頭奚落李鴻基,忙笑眯眯的說道:“黃大人,李大人不太懂論語,不如你把這句話的意思解釋給他。”


    黃道周本就想引深說二句,李翰林正好給了他機會他,蔑視地看著李鴻基說道;“吾日三省吾身,說得是人一天之中,總要想自己一天中所做的事情到底合不合禮儀,是不是有什麽需要改進的。曾子已經是如此潔身自好,還要日三省吾身,而小人卻不同,他們隻顧自己升官發財,什麽卑鄙手段都敢用,從來不想反省一下自己。直到有一天於縲洩之中,痛哭流泣,卻已經是晚了。”


    黃道周剛說到這,眾官員一齊叫好。因為芙蓉的事,李鴻基成了大家的公敵。隻是由於他是皇上的新寵臣,所以誰也不想單獨挑戰李鴻基。見黃道周肯出麵難為李鴻基,個個解氣得象大熱天喝冰水一樣舒服。


    李鴻基聽黃道周氣勢洶洶,竟似於自己有著深仇大恨一樣,他仔細想來,自己並無得罪他的地方,這黃道周為什麽如此恨得咬牙切齒狀?莫不是這些東林黨人對自己發行期貨極不讚成,所以才如此攻擊自己。他想起前一段期間,隱約聽曹化淳說黃道周曾上書說自己辦期貨的方法是啟人貪婪之心,因此上書攻擊過自己。但崇禎並沒答理他。還是他看了那份揭貼,對自己心存惡感。不過這也太可笑了吧,事實還沒證實是真的呢,他也犯不上對自己這樣啊。想抓自己當罪犯,也得有證據才行啊。


    李鴻基可不知道,黃道周是東林黨後代,東林黨人對小人君子為看得太清,行事十分偏激。他報著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態度,黃道周早對李鴻基辦期貨的舉動深懷不滿,今天又看到這個揭貼,越看李鴻基越覺此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他是向來以直言不懼而聞名的,所以在宴會上才出言譏諷李鴻基。


    李鴻基不想與他太結仇了。他微微一笑說道:“黃大人說得不錯,人是應該一日三省吾身,俗話人無完人,誰都不免犯錯誤,能正視自己的錯誤,改正自己錯誤的人也算很了不起了。。”李鴻基說完,哈哈大笑,飲了一杯酒,坐了下來。


    誰知他坐下了,那黃道周卻還不依不饒,李鴻基如此淡定,卻讓他更加憤怒。他又高聲叫道:“李大人,你這個態度不對,曾子說這句話時,是懷是何等謹慎的態度,而李大人卻如此輕佻地說什麽人無完人,改了錯誤改了就很了不起,分明很隨便地對待自己的過錯。李大人毫無惕敬之心,再這樣下去,可知有句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再迴首已是百年身。”


    李鴻基見黃道周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竟脖子粗臉紅起來。李鴻基莫名其妙,自己辦期貨固然辦法偏了些,可是,到底自己為大明籌到了最需要的錢財,而且所籌資金百分之九十九是高官富豪之家,他們也不會因這些錢而破產,正是一舉多得,得以竟說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再迴首已是百年身。


    他輕輕笑了笑,聳了聳肩,攤了攤手說道“黃大人,承教了。”


    他本以為自己這樣退卻,應該讓黃道周麵子上得到滿足,不再和自己糾纏了,誰知,依然不饒他,他恨恨說道“子曰:君子懷刑,小人懷土,君子畏。。。。。”


    李鴻基被他一通君子小人弄得頭昏腦大,這黃道周真太難纏了,自己本不想惹他,偏他象吃了槍藥一樣和自己做對。


    他用目光望向田弘遇,想讓這個主人為自己解一下圍,沒想到田弘遇這時正和一個官員親密交談,根本沒看到他的窘相。錢龍錫這時從田弘遇旁邊笑著站起來說道:“黃大人,今天田大人請客,如此良辰美景,何必如先生考試般,說起論語來。,咱們隻談風月,隻談風月。”


    錢龍錫在這些人裏地位崇高,他一說話,黃道周不能不給麵子,他頓了頓。咽下了下麵一大堆話。坐了下來。


    李鴻基長籲一口氣,可讓把老古董閉嘴了。


    沒想到,他剛放鬆心情,李翰林在一旁笑著說道:“黃大人,錢大人說得有理,李大人剛才說不懂論語,你偏說論語,豈不是難為李大人嗎?”


    黃道周呸了一口說道:“真是對牛談琴。”


    黃道周說完,官員們一齊笑起來。


    笑聲中充滿了蔑視的味道。李翰林拍掌大笑道:“黃大人不可出口不遜,豈能說對牛談琴,讀聖人書,談賢者論,是我們讀書人的本份,李大人本不是讀書人,豈知這些?應該怎麽說呢。。。。“他做皺眉狀,好象在想著用什麽詞更恰當些。


    想了一會,他大聲笑道:“夏蟲不可語冰還恰當些。”


    官員們又大笑起來,一些官員本就對李鴻基行事怪異不滿了,加之他升遷太快,這些人早就對他積怨已深了,今見黃道周和李翰林出頭奚落李鴻基,一起鼓掌取笑起他來。


    李翰林和黃道周在笑聲中還夾雜著許多子曰之類的話。李鴻基雖不太明白,卻知這是在借孔子的話來譏諷他。


    李鴻基怒火突然從胸中升起,他雖不願惹這些人,但絕不是怕他們。


    恰在這時,黃道周冷笑說道:“有些人不懂聖人思想倒也罷了,竟還異想天開,想罷黜儒學,你說可笑不可笑。”


    黃道周這話引起整個大廳一片騷動。


    李鴻基吃驚非小,記得當初和崇禎談這些話時,崇禎揮退了眾宮女太監,為什麽這話卻傳了出來。而且傳走了樣!難道有人偷聽?而這話又被人利用?


    大廳內這些亂哄哄地,所有人的目光都罩在李鴻基身上。


    李鴻基提議罷黜儒學?這可太可怕了。


    有一個老儒氣得胡子亂顫,指著李鴻基說道:“李鴻基,是你建議皇上罷黜儒學?“


    李鴻基連忙澄清道:“不是罷黜儒學,而是不光學儒學,而是兼學各項科學知識。儒學可以做為其中一個學科。“


    李鴻基以為自己說得更好的了,沒想到這話一出,下出哄地亂套了,周道周冷笑道:“自從漢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儒學就是立國之本,而今你竟想把這些不入流的東西當成主業,把儒學道理棄置一旁,如此鼓惑君主,動搖國本,就該殺之以平民憤。”


    黃道周說到殺字時,說得咬牙切齒。


    他說完,雙臂一揮,向眾清流高聲問道:“大家說是不是?”


    一些清流馬上跟著叫嚷起來:“對,殺之以平民憤。”


    眾人氣勢洶洶,把李鴻基圍了起來。


    李鴻基耐下心性,微笑說道:“各位大人,剛才黃大人提到立國之本,我倒以為立國之本是老百姓。百姓吃穿不愁,國家實力強大,不受外敵所欺,這才是立國之本。發展科技,正是使百姓用科技的力量來抵抗各種災害,不至於每年旱澇時,都死許多人。這也是利國利國的好事,各位大人學是不是?”


    李鴻基的話說完,有的官員默不作聲,他們覺得這話有些道理。


    但是,黃道周卻冷笑說道:“李大人,你說這些,不過是想掩蓋你的罷黜儒家的居心。你外托發展科技之表,內行混淆是非之實。,以所謂吃穿不愁為誘餌,讓人們的思想都集中到利益上。長久以往,人們就會變成隻知逐利,不知為人的根本。你實在是長古未見的最惡毒之人。天必滅之,地必滅之。“


    黃道周剛一說完,這些清流攘臂高唿,一齊朝李鴻基擁過來。不知是誰後麵大聲叫道:“不滅李鴻基,天下儒生必將無立足之地。“群情更是激奮。


    李鴻基看了看這些情緒激動的老家夥們,李鴻基原以為黃道周等都是天下聞名的大儒,所以隻要講明道理,他們必然能從大局出發,沒想到這些人簡直就是宗教狂。他們恨不能對李鴻基寢皮食肉的恨意,讓李鴻基想起了燒死伽俐略的基督教徒們。


    李鴻基冷笑不已,剛才那人的話才道出這些人的心聲,他們不過是發興辦科技學堂後,儒學失去了在國家的統治地位。怕儒生無立足之地而已!


    想明這一層,李鴻基突然湧上一個惡惡的笑容。霍地站起身,走到黃道周的身邊,黃道周雙拳緊握,神色頓時緊張,他以為李鴻基惱羞成怒,要對他出手。


    誰知,李鴻基忽然揚聲長笑,笑聲清越爽朗。笑得神彩飛揚。


    眾人不知他為何不怒反笑。都一齊驚訝地看著他。


    李鴻基掃視一眼大廳,他轉向黃道周和李翰林,大聲說道:“黃大人剛才一通子曰詩雲,全是子曰詩動。我想請教黃大人幾句論語上的話,黃大人能賜教否?


    黃道周脖子一挺,他心想依你個草包的水平,以我當世大儒,還有什麽解不了的。他冷笑:“請說。”


    李鴻基笑眯眯的抱肩問道:“黃大人,我是個粗人,不是聖人聖在何處,我前幾天聽了論語中的幾句,心中更是疑惑,有些事實在不太明白,所以想請教一下黃大人。”


    黃道周被李鴻基的氣勢所壓,竟隨口應道:“請說。”


    李鴻基捉弄似的笑道:“原來如此,,孔子說讓人忠君,可是孔子卻說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常言說得好,家貧出孝子,國難顯忠臣,如果國難之時,所有人都危邦不入,亂邦不居,那麽何以忠其君。這豈不是說孔子不忠。”


    “這。。。。”黃道周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一時有些**。黃道周身旁的清流們一時也沒反應出來。


    李鴻基可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他笑眯眯地又說道:“還有人說,孔子說唯女子於小人為難養也。孔子他老媽也是女人,孔子把所有女子都一杆子打倒,豈不是說他老媽也象小人一樣。常言說子不言父母過。孔子對他老媽如此不敬,豈非不孝?“


    “你。。。。你胡說。“黃道周臉色頓時難看萬分。


    李鴻基毫不放鬆,探著身子壓過去,直逼黃道周臉上笑道:“還有孔子這人見識也不太高,我記得孔子一個弟子白天睡大覺,即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可見,孔子一見人白天就大覺就怒不可遏,可是,我記得劉備注顧茅廬時,諸葛亮白天大睡,睡了後還吟詩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若諸葛亮是孔子的徒弟,豈不是被孔夫子大罵了。可見孔子這人既不忠,又不孝,還見識不高。他憑什麽當聖人?他的那本論語憑什麽讓一些老雕蟲拿來當寶貝似的顯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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