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擺擺手,道,“正好,關於這次南巡,朕還有事與你商議,跟朕去上書房。”


    ……


    惠海樓這邊。


    夏晚安笑著放下杯子,看向榮昌太後,“皇祖母,安大小姐搶了我的人的曲兒,還沒賠罪呢?怎地反要我先給她們賠罪了?”


    夏晚安從前在她跟前多是恭敬有加,就算撒嬌癡纏也沒有過不聽話的。


    這還是頭一迴這樣反問自己。


    榮昌太後皺了下眉,點她,“你這皮猴子!做錯了事還不承認!那伶人什麽身份?安家姐兒豈會占她的東西?不許胡說!”


    嬙兒站在角落。


    抱著琴,低著頭,一副安靜乖巧的模樣。


    似乎被人這樣指責汙蔑早已麻木。


    夏晚安掃了眼,視線在她死死抱住琴的手上停了一停。


    隨後輕笑,看向安悅華,“安大小姐,你自己說說,這琴譜,是你自己的麽?”


    嬙兒一愣,沒想到被太後這樣壓著,夏晚安居然還敢為她出頭。


    抬頭,朝夏晚安看去。


    安悅華一張雪白的臉上滿是委屈,看向榮昌太後,“太後,無憑無據的,就因為曲子相似,九公主就這般……”


    卻見夏晚安再次笑開,“安小姐要說我在汙蔑你麽?”


    “……”


    安悅華縱使再驕縱,也知道什麽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當即低頭,“臣女不敢。”


    夏晚安支著下巴笑著搖頭,“你有何不敢的?”


    “天音閣裏多少人知曉嬙兒的曲譜,你怕是不知曉吧?若鬧僵出來,用不用我去把那些人全給你請出來?到時候,可別怪我沒給你留一點情麵。”


    安悅華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向嬙兒——分明說是才譜的曲子!這賤人竟然算計她!


    嬙兒卻沒注意到安悅華的眼神,她正看著淡笑鎮定的夏晚安,眼底發澀。


    何必要為她一個卑賤之人,與旁人爭論,惹來太後的不快呢?


    榮昌太後皺了皺眉,“晚安!適可而止!”


    夏晚安這迴不知是鐵了心地還是怎樣,竟再次沒有顧及太後的不悅。


    反而笑著說道,“皇祖母,非是晚安不肯適可而止。現下這般多人看著,咱們總不能混淆視聽不分黑白,是不是?”


    榮昌太後聽她那話裏有話,頓時氣得臉色微微發青。


    底下的人更是一言都不敢出。


    又聽夏晚安笑道,“安南侯長女如今不過是一無品無級的閨中女子,便能這樣目中無人,連我這個公主都不放在眼裏。強占了別人東西,還敢說自己的。那以後呢,若是她有了身份,位居高位,又會做出怎樣的事兒呢?”


    說著,她還輕輕地搖了搖頭,“人說德不配位,必是禍端。安大小姐又是個最懂體統規矩的,當是明白,我跟你說這番話的苦心,對不對?”


    夏晚安說話的語氣似是很不忍惋惜的,可說出的話,卻是生生在斬掉安悅華的活路!


    太子妃選不上也就罷了。


    若是傳出去,她被皇上最寵愛的公主如此評論,誰還敢娶她?!


    安悅華本就雪白的臉蛋更白了,顫聲道,“不是的,那曲子是,是我自己的。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還嘴硬。


    夏晚安暗暗翻了個白眼。


    可不等她說話,旁邊的吳丹丹又忍不住開了口。


    “誤會?公主殿下堂堂儲君,若無證據,會這般在眾人前汙蔑於你麽?你這是在質疑公主殿下!?”


    夏晚安失笑——這個吳丹丹倒是個趣人,懟天懟地誰都不怕。


    底下安悅華一顫,忽而朝榮昌太後看去。


    榮昌太後此時因為夏晚安這橫生節枝鬧出的這一場,早沒了先前愉悅的心情。


    可她素來是個慈善示人的模樣,見狀,隻得無奈歎道,“小女孩兒家的爭鬧罷了,你們先前在圍場不過幾句口角,到了哀家跟前還要這般不管不休,晚安你也是,若是不高興,私下裏去跟安家姐兒說清楚便是,何必在這樣的地方,叫大家都看笑話。”


    說著,還不滿地瞪了眼夏晚安,“不叫人說你仗勢欺人?”


    這就是太後。


    不管你先前布置怎麽樣,她都能輕而易舉地幾句話將是非掰個顛倒。


    夏晚安笑了笑,她本也沒打算今天能把安悅華如何,隻要先攪黃了她入選太子妃的事兒,至於以後麽……有的是機會。


    便聽太後又道,“今日好好的熱鬧,都叫你給你攪和了。就不要在這裏再敗大家的興致了,先迴宮去,抄寫佛經,好好靜心吧!”


    當著這麽多人,卻是絲毫沒顧及夏晚安的麵子。


    嬙兒在旁邊看著都快哭了,想要說什麽時,卻又不敢開口,隻能巴巴地看著夏晚安。


    夏晚安卻無所謂地喝了手裏的酒,笑著剛要站起來。


    忽然看到前頭李全德匆匆走了進來。


    內監總管,可是有不少人認識的,紛紛朝他看去。


    榮昌太後微微詫異,問道:“李公公,可是皇上有什麽事兒吩咐?”


    李全德笑著給她行了個禮,“迴太後,陛下有口諭。”


    榮昌太後神色輕變,站了起來。


    眾人紛紛起身,跪地聽旨。


    就聽李全德道,“奉皇上口諭,安南侯之女盜他人之物為己用,品德有虧,不配為太子妃人選,即刻逐出宮去。”


    “!!!”


    榮昌太後猛地朝李全德看去。


    夏晚安片刻的吃驚後,想起夏涵初方才的神情,斂眉,低低一笑。


    底下,吳丹丹幾人滿臉喜色。


    唯獨安悅華,頃刻花容失色,朝榮昌太後看去,“太後,太後……”


    連安南侯夫人都沒想到皇帝會突然生怒,還這般苛責於安悅華。


    當即哭了起來,卻是對著夏晚安,“九公主,您高抬貴手,就放過她吧!今日若是被趕出宮去,以後這孩子可是連活都活不了了啊!”


    榮昌太後麵色微沉。


    夏晚安冷斥,“父皇下的旨,你卻來求我?怎麽?覺得我能越過父皇去不成?”


    存心是想害她於不義!


    若是從前的夏晚安,隻怕還真會傻傻地任由她們說去。


    “可她還是個孩子啊……”安南侯府夫人哭得可憐,“您大人有大量,您發發慈悲,饒了她吧!”


    夏晚安幾乎都要笑了,“我大人大量?合著安悅華是孩子,我是大人唄?那也行。”


    夏晚安朝安悅華看去,“安大小姐,本宮問問你,那日算計著要殺人的時候,你想過你還是個孩子麽?”


    最後一句問得簡直滿是嘲諷!


    有幾人沒忍住,輕笑起來。


    更多人卻是聽到夏晚安那句‘算計著殺人。’對視一眼。


    榮昌太後麵色不虞,“晚安,休要胡說!”


    夏晚安迴頭看她,“皇祖母,安大小姐是您的親孫女麽?”


    榮昌太後一愣,隨後竟隱隱動了怒,“你在胡說什麽!”


    夏晚安卻笑得天真,“不是您的親孫女,您為何總是維護她,訓斥我呀?”


    “你!”


    榮昌太後氣得抬手指她,“你還有沒有一點……”


    卻被夏晚安打斷,“您別生氣呀!我玩笑呢!我知道皇祖母最疼的就是晚安了,對吧?”


    榮昌太後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夏晚安這般,還叫人怎麽說她是存心的?


    這時,跟著李全德來的兩人,已經上前,要請安悅華出去。


    安悅華的臉白得十分難看,朝夏晚安看去,夏晚安朝她勾了勾唇。


    她恨恨地攥起手中的帕子,又朝太後看去,榮昌太後卻轉開視線。


    她垂下眼,被安南侯夫人拉了一下,才轉身,離開了惠海樓。


    吳丹丹掩飾不住笑意地低聲道,“這樣的人,還想入太子的眼!簡直癡心妄想!”


    夏晚安聽著就覺得好笑,掃了眼那邊臉色陰沉,朝吳丹丹掃了眼的榮昌太後。


    行了一禮,笑道,“皇祖母,我今日喝得多了些,恐失了儀態,惹您不快,就先請告退了。”


    反正事兒完了,再留下去也沒意思。


    榮昌太後看了她一眼,片刻後,擺了擺手,“今日你確實有失體麵,哀家讓人給你送幾份佛經,迴去後,好好地抄寫反省自身。”


    眾人聽著,對夏晚安在榮昌太後心中的地位,重新有了個分寸。


    然而夏晚安卻絲毫不在意,笑著福了福身,便要離去。


    不想。


    才走了兩步,就見張貴生走了進來,笑道,“太後,漢亭侯之子求見。”


    漢亭侯之子?


    眾人微微訝異,有認識方正華的還在疑惑。


    就聽榮昌太後道,“哀家這裏都是女客,叫他下迴再來吧!”


    連問都沒問一聲。


    這是在遷怒呢!


    夏晚安笑了笑,徑自走了。


    身後,孔悅探身,跟母親說了幾句話。


    ……


    禦花園的珊瑚石旁,夏晚安站在一棵花樹底下,抬頭看了看那開得豔麗的花朵。


    白芷在後道,“殿下,風吹得涼,不如先迴宮去吧?”


    夏晚安今日喝多了兩杯酒,頭有些暈,懶得動。


    摘下一朵花,在指間揉玩了幾下,笑道:“等一等……”


    話音未落,就聽旁邊傳來一聲行禮,“見過九公主殿下。”


    夏晚安一驚,轉過臉來,看到個陌生的麵龐。


    正疑惑著這人有點兒麵熟呢。


    對方倒是很識趣地說道,“在下漢亭侯之子,方正華,拜見九公主殿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後與國師組了個CP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顧念長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顧念長安並收藏重生後與國師組了個CP最新章節